075:不嚐試,怎麽知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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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話,順從地去打開冰箱門,見裏麵有各種各樣的水、酒和果汁,便從裏麵找了一瓶橙汁出來,然後乖乖地坐到了莫三爺對麵的椅子上。
我沒有告訴莫三爺,我之所以舉止這麽拘謹,是因為不想出錯。
“為什麽選擇橙汁,你喜歡喝?”三爺看了一眼我手裏的瓶子,然後問我。
我搖頭,“不是,是因為橙汁最保險,如果是沒喝過的牌子,什麽味道的果汁都可能有難喝的風險,隻有橙汁不會。不好不壞,中規中矩,不會太讓人愛上,卻也不會太讓人失望。”
這是我心裏的實話,這往往也是我當初在國外旅遊時,選擇果汁的第一原則。
“中庸思想?那你可要知道,在你小心翼翼的日子裏,有可能錯過了一些失敗,但更可能錯過了一些驚喜呢?假如其他你沒有嚐試過的味道裏,有你喜歡的那一種怎麽辦?你不親自去試一試,怎麽可能會知道結果?”三爺說著這話,自己走去冰箱前重新找了一瓶果汁,擰開以後遞給我,然後道:“嚐嚐,然後告訴我這個味道你是喜歡還是討厭。”
我抿了一口,然後看向他,問道:“是黑加侖?”
“是”,他半坐在茶幾上看著我,看起來一副不羈的樣子。
“那要是照這麽說來,我喜歡黑加侖的味道。”我說完這話,又微笑著喝了兩大口,將嘴巴飲的鼓鼓的,再讓果汁慢慢的滲透我的喉嚨,流到我的胃裏。
其實也不是說這瓶黑加侖味道的果汁就有多麽令人驚喜,而是因為這是三爺選給我的,喝起來好像冥冥之中,這味道便多了一絲令我愛上的魔力。
“我也喜歡黑加侖。對了,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幫你麽?其實這件事你不應該感謝我,而是應該感謝朵朵,這件事情是她的決定。其實昨天在聽到那個人跟我說,你欠了他一筆巨款之後,我有點猶豫還要不要讓你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如同我之前對你的形容,你是個麻煩,而且看起來,你這個人不僅僅是麻煩,還很會製造麻煩。好不容易我才帶著朵朵在b城安定下來,其實我並不是那麽希望我們日漸平靜的生活裏出現一個會闖禍的麻煩精,所以我很想就此跟你劃清界限。”
聽三爺說到這兒,我的心裏咯噔一下。
果真一直以來都隻是我一個人在幻想中以為我很特別,無論是讓我去陪朵朵過生日也好,去s市也好,還是迪士尼舞台上的那個吻也好,都不過是在逢場作戲。
隻有我太當真。
“嗯,我知道了三爺,我以後會盡可能地消失在你們的視線之中,不打擾你們的生活。”我的鼻頭有點發酸,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就選擇講出了那句最無力也最傳統的話。
我真的很想站起來逃走,我也覺得黑加侖果汁其實沒那麽好喝,前味像葡萄,咽下去以後,喉嚨裏卻蘊含著滿滿的酸澀。
“你總是習慣不讓人把話說完嗎?”三爺似乎看出了我想要起身逃走,突然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昨天從機場離開以後,朵朵就一直在提起你,即使我告訴她你們不會再見麵了,她卻依然執拗地認為你會去找她,因為你答應過。我昨天晚上很認真地跟她聊過,說如果你是一個負債累累的人,在外麵欠了很多錢,那她還要理你嗎?她說‘當然,因為她是我媽媽,即使做錯了事,她還是我媽媽。’朵朵從小被我驕縱長大,很少會去信賴一個人,我看她這麽信任你,便覺得你身上一定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值得我幫你。所以你要非說我這次給你拿錢還債有沒有什麽理由?那我隻能說是因為朵朵喜歡你。”
話說完了,可三爺拉著我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開。
我看著他的眼睛,屋頂的水晶燈打下來的燈光恰好照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讓我一瞬間出神。
如果他幫我的理由不是因為朵朵喜歡我,而是因為他喜歡我,該有多好?
可有些事情終究隻能活在“如果”裏麵,現實中發生的概率卻是微乎其微。
我刻意使了力氣,將手從他的手掌中掙脫,然後站起身對他一字一頓道:“對不起,他騙了你,我們的關係並不是債主跟欠債者的關係。”
“那是怎樣的?”出乎預料,他的眼神裏並沒有任何驚訝,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說出這番話,我鼓足了很大勇氣,但我不想欺騙他。
即使今天從這扇門走出去,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即使他給我的那張卡也許足夠我在某種程度為自己“短期贖身”,可我還是不想騙他。
或許我在他麵前已經除了麻煩,窮的一無所有,可好歹我還能靠著說實話,在自己身上平添一份誠實吧?
“昨天在機場攔住我的那個人,叫秦念柯,是我的前男友,也是我的恩客。一段時間以前,他跟會所達成協議,用一筆錢在這個月包下了我的行程,讓我不用再去陪其他客人。這就是我跟他之間的關係,沒有什麽債主,沒有什麽欠錢不還。對不起,我騙了你,也騙了朵朵。你不愧是莫三爺,一眼就能看穿我,本質就是一個隻會製造麻煩的人。”我說完這句話便拉開門走了出去,這一次他沒有阻攔,也沒有開口留下我。
賭場內嘈雜的聲音就像是我雜亂的內心,它們相互呼應,相輔相成。
出了酒店大門,我的手機突然提示秦念柯剛才給我打了好多未接來電,可是因為地下沒有信號,我一個也沒有接到。
我回撥過去問他,“這麽急著找我什麽事兒?”
他剛才不是應該在聚會嗎?這才多長時間,按理說聚會應該還沒結束才對。
“你去哪兒了?”電話那頭他的聲音異常清晰,聽起來好像已經換了地方,安靜極了。
難不成他已經提前回家了?
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反正早就以防萬一,跟他打過招呼了。
想到這兒,我便底氣十足地對他說道:“我在醫院陪牡丹,不是跟你說過了麽?你別著急,等她這瓶點滴打完我就回去了。”
“程菲,你還跟我撒謊?我現在就在牡丹的病房門口,十五分鍾前我剛進去過,她說你傍晚就走了。你告訴我,你到底去見誰了?”此時秦念柯的語氣裏已經是難以掩蓋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