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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三章你幫我還是幫他？
    清夢立刻笑著說：“你能舍得？”
    戈多冷笑了一聲：“我有什麽舍不得？”
    清夢尷尬的笑了，用手輕輕的拍了戈多的手臂：“別鬧。”
    戈多對衛兵點了點頭，劊子手手起刀落，下麵的人便一個個掉了腦袋。在看清夢，臉上若無其事，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春秋時代，越王勾踐敗於吳，勾踐忍辱負重給吳王夫差做了兩年馬夫。大家都以為越王就已喪失鬥誌時，勾踐反擊將吳滅國。今天清夢臉上那無所謂的表情，讓我聯想起了越王勾踐。戈多眼裏她隻是個女人，而我眼裏她卻是一條正在蓄力的毒蛇。她能親眼看著自己的人被殺都不為所動，心是有多狠多毒。
    正想著，有士兵來報，他手裏拿著一封信，對戈多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麽，一麵說還一麵不停地看著我，難道，是跟我有關係？
    戈多聽完了他說的話，便將信遞給了我。
    “今早有人將這封信射到了瞭望台上，似乎是給你的。”他說。
    我接過了信，果然寫著“蘇玉兒親啟。”
    這會是誰呢？
    拆開信，原來是趙宇天寫的，要約我去北極宮相聚。
    原來，他們都在北極宮。趙宇天這是原諒我了？我有些高興。
    “什麽事？”戈多問。
    我便將信的內容告訴了他，他問我：“那你要去麽？”沒等我回答，他又說：“哦，你自然是要去的。”
    我點了點頭，他便說：“多帶點人，安全第一。”
    “沒關係，我是回家，你放心。”我四下裏看到了穆先生，便又添了一句：“我想帶穆先生回去，那是他的家。”
    見我執意要去，戈多也不好阻攔。我又不肯帶親衛隊，隻帶了櫻桃和穆先生，我們上了鷹，飛向北極宮。
    一路上，我很高興，我們夫妻終於要團聚了。
    鷹在北極宮前麵降了下來，北極宮看著比以前更破敗了。櫻桃將我從鷹背上扶了下來，北極宮的大門打開了，趙宇天走了出來。
    見到我，他點了點頭。我瞧見他很是憔悴，可臉上依舊掛著傲氣。
    “你來了！”他說。
    我心裏一陣激動，卻又不敢太過表現出來，隻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生怕他瞧出我心裏的波濤洶湧。
    “你要去看看九幽麽?”他問。
    “謝謝你。”我說。
    我們來到九幽的墓前，這才過了多久？卻像是已過千年。我是在太忙了，忙著逃命，忙著害人，忙著自責，忙到幾乎忘了九幽曾經的溫存，我們走過那麽多的路，當他離開我以後，我居然用這麽短的時間就恢複了心情，我反問自己，這樣是否太過薄情。
    我可憐的小狐狸，若是知道了，會恨我麽？
    愛情真有意思，所謂的刻骨銘心，也抵不過流年似水。他若是活著，今天恐怕也是另外的結局。若他活著，我還無法恢複記憶，我會做個幸福的小女人，跟著他浪跡天涯，直到我生命走到終點。這真是個幸福的結局。
    九幽，你想我了麽！
    九幽，你忘了我麽？
    才不過數月，他的墓前已滿是積雪。趙宇天他們都自身難保，又怎麽有時間為九幽掃墓？
    沒人來看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寂寞。醜丫頭用九幽尾巴毛做的玩偶，已經在動蕩中不小心遺失了。這下子，我失去了紀念他們兩個人的東西。我真是笨蛋呐！那些所有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都被我不小心的弄丟了。九幽、醜丫頭，璃兒，這些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也被我弄丟了。我還能夠為他們做些什麽呢？才能夠讓我不這麽內疚？
    我老是想起九幽那帶著戲謔的笑的臉，一想起來忍不住的微笑。可如今，我還能做什麽呢？平時想不到他，隻在逢年過節跑到北極宮門口哭一場？表麵上這是沒忘了，可實際上呢？還不是做做樣子？人呐，真虛偽。
    “明日，我找人來幫他掃墓。”趙宇天說。
    大概，他也覺得九幽的墓地實在太淒涼了吧？
    “謝謝。”我回答。
    這話一說出來，我們兩個都陷入了沉默。這樣的對話，是完全朋友式的，跟夫妻無關。
    我們是怎麽了？才過了多久，就不把彼此放在心上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問我：“你好麽？”
    我點了點頭：“不好不壞吧。”
    又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後來，還是我主動打破了沉默。
    “璃兒的事兒我聽說了。”我說。
    他低下了頭，抿著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對我說：“是我沒照顧好他。”
    “你也不是故意的。地獄裏也沒有？表弟怎麽說？”我問。
    趙宇天抬起了頭看著天：“那天解圍以後，我第一件事就是回地獄找璃兒。你猜怎麽著？表弟說，璃兒從來沒有回來過。”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說不出話。
    璃兒沒有去地獄，就說明，他根本沒有逃出包圍圈。又或者，他逃出包圍圈以後被殺。一定是死在亂軍之中，否則，阿滿又怎麽不會抓住他當人質威脅趙宇天呢？他死的時候，應該是被當做了普通的兵，隨意就被人殺了。身子死後都沒有葬身之處，隨意的仍在戰場上，一把火過去，除了骨頭就什麽都不剩下了。
    我可憐的傻兒子，我怎麽也想不到，你會死在娘前麵。我想起他小時候的樣子，剛出生那會兒，他像個怪物，那會兒我甚至有點害怕碰他。
    我這人，真是沒心呐！兒子小的時候，沒有好好疼他，這把他丟給沈麻子，自己則去享受了大冥宮的種種美好。等我兒子長大了，我開始想要對他好一點的時候，傻兒子卻再也不在了。
    我哭了，我越哭覺得自己越蠢。趙宇天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別太難過，沒準兒，他還或者呢！”
    我苦笑著問他：“這種話，你自己信麽？”
    趙宇天也不作答，我又問：“天道門找過了麽？”
    “找過了，連他過去呆的那個山洞都找過了。”他說。
    這話像一把刀子，刺入了我的心裏。都找過了，就是沒有璃兒。除了死於亂軍之中，還有什麽答案呢？若是他逃了出來，地獄和天道門為何沒有他的痕跡？他除了這兩個地方，還能去哪兒呢？
    更何況，璃兒是有情有義的人，他不會扔下他爹他獨自跑了。我已經陷入了深深的悲觀中。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趙宇天忽然問我。
    我搖了搖頭，對他說：“我真的不知道。”
    我想說，依靠你。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來，我怕他拒絕我，所以，不想這麽丟人。
    “我沒有引戈多去搶大冥宮，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從始至終都想著如何幫你。”我說。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他說。
    戈多成了大冥宮的新主人，我說這些似乎確實沒有意義了。不管我有沒有引戈多去攻擊大冥宮，最後的結果已經被大家知道了，這些話都顯得蒼白無力。
    “往後，你要住在大冥宮了？”他問。
    我搖了搖頭：“我大概會回天道門。”
    他點了點頭：“也好，終有個去處。”
    我的心猛然的刺痛了一下，我多希望他跟我說：來北極宮，我照顧你。我多希望他說這種話啊！他明知道我想聽什麽，為什麽要用狠話堵住我呢？
    夜慢慢的降臨了，從北極的天際線旁一點點的蔓延開，金星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了。
    “我開始有點想念大冥宮的星空了。”趙宇天說。
    我點了點頭：“這麽巧，我也剛好想起了。一直想跟你躺在星空下看星星，但是，一直都沒這個機會。”
    他對我微微的笑了，沒有講話。我心裏已經瘋了，難道，他不是應該說“往後我搶回大冥宮，陪你看個夠？”又或者說“你願意退而求其次看看北極宮的星星麽？”為什麽他不說話？他明明知道我想聽什麽的！
    他不愛我了麽？我在心裏問著自己。
    還是說，他還信著阿難的話，還在恨著我？
    我百口莫辯。
    我忍不住的又試探了一句：“以前的日子總是很好。”說完，我偷偷地看著他。
    “以前的日子都過去了。”他輕描淡寫的說。
    我又崩潰了，他這是每一句話都在拒絕我麽！他那麽聰明，明明知道我想聽什麽的！
    我狠了心，冷冷的說：“你叫我來，不是隻為了讓我看看九幽吧？”
    他點了點頭，問我：“叫你來，還真是有事。就想問問你，若是我舉兵攻打大冥宮，你要怎麽站隊？是幫我，還是幫戈多？”
    一說完，他就認真的看著我。
    現在，我知道了，他一直拒絕我的原因，是在逼著我認清楚，他在我心裏的位置。他所有的鋪墊，都是為了這句話，讓我選擇他還是戈多！
    然而，在這個問題前麵，我卻猶豫了。
    趙宇天是我名義上的丈夫，不管我愛他有多少，但是他始終是我名義上的丈夫。而戈多，他在我最危難的時候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丈夫和恩人，要怎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