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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四章什麽是正義（下）
    “他哪日結婚？”她問。
    “是明天。”靈兒說。
    玉兒點了點頭，又說：“姊姊，那就容我悲傷明天這一天吧。過了明天，我就忘了他。”
    靈兒憐憫的看著她，點了點頭，隨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了。
    她默默的看著靈兒離開，轉身看著大海。日落又日出，她像是一尊雕像。
    太陽升起以後，她忽然轉身鑽進了燈塔裏。
    又過了一會兒，她走了出來，鳳冠霞帔，完全一副新娘子的樣子。隻是，她臉上掛著點點淚珠。
    我真的很想告訴她，你穿上這個比靜音漂亮多了，也很想告訴她，如果你沒有死，風行一定會來娶你的。現如今，我知道風行為什麽會殺死靜音，是因為，他心裏有一個愛了一千年的人。不管他有多向往權利與地位，終歸也沒拗得過感情的軟弱。
    換上了嫁衣的玉兒，又來到礁石邊。她站在礁石上，淚光點點。
    我聽得見她在喃喃的說：“你以前說過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我知道，我這個身份，沒辦法跟你結婚。不管我偷偷穿了多少次嫁衣，都沒有機會堂堂正正的穿一次。我不計較這些，我要的隻是你心裏有我，我心裏有你……”
    她哽咽著，眼睛已經哭紅了。
    “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付出過什麽！我不怪你，要怪，隻能怪我自己命不好。我真的……我真的好想成為你的妻子……”
    說著，她跪了下來，從袖筒裏掏出了一塊紅蓋頭，披在了頭上。
    “哥哥，咱們拜天地，好不好？”
    我瞧見她的嫁衣濕了一片，那都是她的淚。
    風行不在，她對著空氣拜天地，也隻是哄自己開心罷了。
    隻聽她口中念道：“一拜天地。”隨後，她畢恭畢敬的對著天磕了頭。
    而後她又說：“二拜高堂。”她沒有立刻磕頭，而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哥哥，怎麽辦呢？你沒有高堂，我也沒有高堂，咱們兩個孤兒，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就是彼此呢！往後，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呢，就是你的小女人。你說，可好？”
    她字字句句都像風行就在身邊一般。
    “哥哥，沒有高堂了，咱們也拜一拜吧。希望咱們的爹娘能知道，往後，這世界上有人照顧咱們了。”說著，她又磕了頭。
    她轉過了身子又說：“夫妻對拜。”她對著空氣磕了頭，亦如她的愛人就在她身旁。
    “哥哥，這一開始，我就是你的妻子啦！往後，若是玉兒有耍小脾氣，哥哥你要多擔待，好不好？玉兒沒有了爹娘，從小就跟著娘娘。娘娘是玉兒的神，也隻是神。玉兒從小就沒有親人，這些年常伴哥哥左右，早已經把哥哥當成最親的人。往後，玉兒就是哥哥的人了，一直到死，隻有哥哥你一個親人。”她說。
    隨後，她長歎了一口氣。
    “哥哥，怎麽辦呢？我的哥哥，你不在我的身邊，誰掀起玉兒的蓋頭呢？玉兒早就聽說，蓋頭要用秤杆子挑呢！挑起的越高，將來夫妻就越恩愛呢！哥哥，你要扔到天上好不好？往後，咱們就能生生世世的恩愛了。”
    她說完，輕輕的抬起手，將蓋頭摘了下來，癱軟的坐在地上，她抬頭看著天，宛如她愛人的身影就在天空之中。
    “哥哥，你會再愛上靜音麽？你會忘了玉兒麽？怎麽辦呢？我好擔心，你要是忘了我怎麽辦？我可是……”她哽咽著：“我可是永遠都忘不了哥哥呢……”
    她就這樣在礁石上坐了一整天，看著潮起潮落，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笑，大概是想到她和風行在一起的日子。哭，大概是想起了風行今日已和別人大婚。
    我也想起了他跟靜音結婚的那一天，他的臉上保持著有距離的微笑，絲毫沒有新郎官的興奮感。現在終於找到了原因，大概，保持著有風度的微笑，是他最大限度的冷靜了。
    太陽漸漸的西斜，玉兒忽然站了起來，她的臉上有些焦急。光線越來越暗，玉兒忽然放聲嚎啕大哭，那聲音撕心裂肺，似乎要將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來。
    等太陽徹底的陷落後，天際邊隻剩下朵朵晚霞，玉兒收起了淚。
    她垂著頭，喃喃的說：“哥哥，你終沒回來看玉兒一眼。玉兒隻是有句話想和哥哥說，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說過愛這個字。很想告訴哥哥，你的出現，讓玉兒知道了這個字真正的意思。”她苦笑了出來：“好哥哥，怎麽辦呢！玉兒，好想你呢！”
    說完，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瞥了天邊的晚霞一眼。隨後，張開手臂，微笑著投入海中。
    礁石上，隻留下了她的紅蓋頭。
    我吃驚的抓起了靈兒的手，拉著她要去救人，一轉頭，才發現她已經淚流滿麵。
    我鬆開了她的手，知道這是曆史，已無法改變。
    靈兒抹掉淚痕，長歎了一口氣。
    “我不應該答應她的，若是那個時候，我狠心將她帶回始源地，就不會鬧出了這種事。娘娘說的對，不可以有七情六欲，會影響人的判斷力的。”她說。
    我努力的安慰著她：“這不是你的錯，錯在我。我不該去風行的，如果不找風行，他們還會幸福的在一起。不，也不全是我的錯。如果，娘娘沒答應風行那些事，如果她沒派玉兒來他身邊，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
    “姊姊。”靈兒打斷了我的話：“你這話越說越混，這件事，又怎麽會是娘娘的錯。”
    “難道不是她的錯？她太喜歡操控別人的人生了。我是一個悲劇，玉兒是一個悲劇，接下來，她還要製作多少個悲劇？你別忘了，上一世，我也是自殺的！她還打算讓多少人自殺！”我說。
    靈兒瞥了我一眼，冷笑著說：“姊姊，你覺得你就是正義麽？”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不是正義，但是，娘娘也一定不是正義。”我說。
    “姊姊，你大錯特錯，娘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維護六界的和平。如果沒有趙宇天攪亂六界的平靜，靜音又怎麽會嫁給阿滿？她又怎麽會被清夢割臉？難道姊姊就不覺得，這一切的錯，都在攪亂六界那個人的身上麽！”
    我被她懟的啞口無言，因為她說的很有道理。這是一場蝴蝶效應，一環扣這一環，起因都是趙宇天。就比如這次，如果我們不去向靜音借兵，靈兒也就不會死了。
    “姊姊所謂的正義，是一己私欲。誰侵犯了你的權利，你就要打著正義的旗號去討公道。而娘娘的正義，則是真正的正義。不管我們犧牲什麽，都是為了六界的和平，都是為了將來，不會有更多玉兒的悲劇。姊姊，我們身上的悲劇已經夠多了，不可以再任由悲劇蔓延了。”她說。
    我看著靈兒，忽然覺得她這是話中有話。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問。
    靈兒認真的看著我：“一切都是因為趙宇天，如果沒有他，六界不會像今天這樣。你想想看，如果不是因為他，魔界的戈多怎麽會卷入戰爭？別讓罪孽加深了，姊姊。”
    我看著她，果然，她接著對我說：“是時候除掉趙宇天了。”
    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我不會在為娘娘做傷害自己的事了，趙宇天是我男人，我要和他共同進退。”
    “姊姊，你剛不是還要維護六界的正義麽！六界的正義就是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不能被趙宇天攪亂了清水！”她說。
    我搖了搖頭：“那我就不維護正義了！反正，你說得對，我本身也不是正義的，隻是誰侵犯了我的權利，我借著正義做幌子。你就當我是個爛人吧，我不可能做傷害他的事情。”我停了一下：“就像前生那樣的事情，我再也不會去做了！”
    靈兒看著我，滿眼都是失望。
    我告訴她：“我和玉兒一樣，都動了七情六欲，我們繞不開這個情字。玉兒之所以自殺，是知道自己無法在始源地裏過著沒有風行的日子。我也知道，如果我這一生再做傷害他的事情，自己都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靈兒搖了搖頭。
    “娘娘已經猜到你會這樣說，姊姊，你真是不可救藥了。”她完全的失望。
    我不介意，我不介意是否被那位娘娘放棄。我已經不是前生那個傻丫頭了，我想過屬於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裏，起碼沒有背叛親人這一個選項。
    靈兒歎了一口氣：“姊姊，讓你變成玉兒，是有任務的。”
    我冷笑了出來，這我怎麽能猜不到呢？那位娘娘又怎麽可能輕易的放過我？
    “和一千年前玉兒的任務一樣，你要監視風行，有任何情況都要向娘娘匯報。”她說。
    “這個任務太難了，我沒辦法假扮一個人。我對他們倆不了解，特別是玉兒，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到她，根本不會模仿她。倘若，他問我隻有他們倆才知道的事兒，那我要怎麽回答？這個難度太大了，你們另請高明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