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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三章我愛的人
    對於這場在預料之中的戰爭，趙宇天和戈多進行了反複的推演。他們似乎胸有成竹，而我呢，則愁眉不展。
    我總是想和趙宇天講講話，我生怕這一次一別，想見麵就更難了。畢竟，萬一戰爭失敗了，我們將不可避免的死亡。然而，他卻忙著反複推演，找不出時間見我。每日，我隻能遠遠的看他一眼，便也心滿意足了。
    這倒讓我經常想起那個畫麵：聖女娘娘和趙宇天最後的別離。我想，那時候的她大概和我此刻的心情一樣吧？我們都盼著長相守，卻連好好道別都做不到。
    小魔頭成日跟木蘭廝混在一起，大概，他也覺得時日不多，所以要享受最後的時光。哎，畢竟我們對於這場戰爭都沒抱有太大的希望。
    終有一日的夜裏，我在卡奧的花園遇到了趙宇天。他傻傻的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我走了過去，他看到我，點了點頭，我便在他的身邊坐下了。
    “你沒去推演麽？”我搭訕他。
    他微微一笑，看上去心事重重。
    “就推演了這麽多次，隻有上了戰場才能夠真正知道結果。現在，都是理論上的。”他說。
    他歎了口氣，問我：“你對這場戰爭抱有希望麽？”
    我很想問他，你打算聽實話麽？實話就是，真不報希望。然而，這種實話不能說出來。我隻有違心的微笑。
    他似乎懂了我的意思，微微一笑，看著天空。
    “這樣的星空，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了。我妻子最喜歡大冥宮的星夜，她常常整夜整夜的看著星。”他說。
    我想，你一定是對我有什麽誤會。我整夜整夜看著星，是被你氣的失眠。我雖然喜歡星空，但還不至於會整夜不睡覺看星星。不過，謝謝你還記得曾經的那些細節。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我很開心，盡管現在無法說出口，隻能在心裏告訴你：謝謝你，趙宇天，我愛你。
    情人就在眼前，卻不得相認。這大概是那位娘娘對我做出的最好的懲罰。
    我想，今夜還是把有些話所完吧，不知道下一次坐在一起講話會是什麽時候了，也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我是個徹底的悲觀主義者，秉承著“多想壞處”的精神，在這個夜裏悲傷著。
    “我有一件事要問你。”我對他說。
    他終於不再看天了，轉而看著我。可惜，玉兒的眼睛不夠明亮，不能像星星一樣美麗。
    “你說。”
    我看著他，一點一點的試探：“聖女娘娘是不是曾懷疑你是子路轉世？”
    他立刻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皺起了眉頭，反問我：“這件事你怎麽知道？除了我們兩個，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
    你個傻小子，因為我就是你老婆啊！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你就告訴我，後來怎麽樣了？”我說。
    他看著我，問道：“你為什麽對這件事這麽感興趣？你如果不說出來你是怎麽知道的，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他又添了一句：“這是我跟玉兒兩個人的秘密，她不會告訴第三個人的。”說完，他看著我。
    他的眼神滿是疑惑、熾烈，在那一瞬間，幾乎將我融化。我是多麽愛他的眼睛啊！好想告訴他我知道的一切真相，好想靠在他的懷裏，告訴他，這一刻我有多愛他。
    在他的眼神裏，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了：“我夢見了一切，夢見了你們的新婚之夜。”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輕輕的搖動了我一下，我立刻清醒了，知道自己失言了。
    “你為什麽會夢見玉兒的前生？你和玉兒到底是什麽關係？”他說。
    我立刻推開了他，努力的圓謊：“我中毒了，所以夢見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奇怪。你到底說不說啊！你要是不說，我怎麽跟你交換情報呢？”
    “你都知道什麽？”他問。
    我瞥了他一眼，故作鎮定的說：“那你要回答我的問題。”說著，我偷偷地看著他，很想多看他幾眼，生怕往後就看不到了。我這樣的想法說出去，應該會被戈多打死吧？
    他歎了一口氣，對我說：“不知道，我們一直沒弄明白我是不是子路。”說著，他垂下了頭，聲音裏滿是幽怨：“但是，她似乎認定我是子路。一直到最後的那一刻，都勸我跟那位娘娘相認。”
    “那你自己怎麽看呢？”我問他。
    他冷笑了一聲：“我一個窮小子，又怎麽敢高攀那麽高高在上的娘呢？是玉兒弄錯了，她隻是思念子路過多，後來又愛上了我，為了彌補子路，才將我當成了子路。”
    真是他所說的這樣嗎？不見得，肚皮上那道傷疤又如何解釋？若真是巧合，這巧合也有點太“巧”了吧？
    他看了我一眼，問我：“行了，你現在有什麽情報可以交換？”
    “沒有。”我對他說：“我隻是想騙你說出真相。”
    他笑了，滿不在乎。
    我又忍不住的問他：“你很愛她？”
    “愛誰？”他問。
    “聖女娘娘。”我說。
    他忽然笑了，笑的像個小男孩。
    “這是自然，她是我的妻，不愛她還能愛誰呢？”他說，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我見到她第一眼時，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她。那個時候，總覺得她的一切都是那麽美好。我一個怨靈，又有什麽資格碰觸她的衣衫呢？可又想她，腦子裏都是她。總是想方設法的想見到她，一直到我們戰死的那一刻，我的腦袋裏還想著的是她。”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說這種話，我也知道，這種話他會因為害羞而不敢說對她說出口，隻能在他以為她死了以後，才說給外人聽。
    這一刻，我好羨慕嫉妒恨自己的前世。我也是夠變態了，自己嫉妒自己。
    “到了今生，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可惜，時間太短了。我倒是有些恨九幽，若非他將我玉兒騙走了，我們還能在一起更長的時間。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她卻為了救我而走了。這個傻丫頭，又哪裏知道，沒有她在的日子，我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這一次，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等到她在輪回。”他說。
    傻小子，我就在你的身邊啊！你個大瞎子！
    他微微一笑，滿是嘲弄：“下一世，就是她的最後一世了。我答應過她，下一世要和她過最平凡的生活，沒有戰爭、沒有意外，我們倆要做一對平凡的小夫妻。要做農民，每天就過著種田、生孩子的生活，不被外界打擾。隻要她愛我，我愛她就夠了。”
    他長歎了一口氣：“我這一世過的太功利了，一切都是為了重回六界之王的位置。生孩子是為了自己，強暴玉兒也是為了自己。我從來沒跟玉兒解釋過這一切的原因，我以為等我真正成了六界之王的那一天，可以慢慢將一切和她解釋清楚。我以為，她對我都包容和理解都是應該應分。可我還沒來得及和她解釋，她就不在了。有時候，我真恨我自己。”
    忽然間，很多事情我都明白了。為何在所有人都緊張這場戰爭時，他表現出了異樣的平靜。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決心，他想的無非是進入六道輪回。他是靈體，不能像正常的靈魂一樣投胎做人，隻有在重傷命懸一線時，才有最後的選擇。
    隻有進入六道輪回之後，他才能再次見到蘇玉兒。這樣，他跟蘇玉兒一同轉世，才可以開始下一世平凡的生活。
    他不要六界之王了，他要蘇玉兒。放下了俗世的利益，他想要的是最平靜的日子，有她，便足夠了。
    大兄弟，你到底是傻還是瞎？我就在你的麵前啊！你能不能看我一眼！你看我的頭發跟蘇玉兒一樣都是白色，你看看我對你說過的話，連小魔頭那個不熟悉我的人，都猜出了真相，你為什麽偏偏猜不到呢？你是豬麽？
    我們都太忙了，他忙著事業，我忙著愛他，隻有在這種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才剛剛開始了解他。
    我現在懂了，為何前世在臨死時對他那般牽掛。他們彼此的愛，真的是深入骨髓，真是讓人羨慕。我要什麽才可以想起一切，隻要想起了一切，就可以和他繼續相愛了。
    他歎了一口氣，對我說：“我回去了，你莫要在這裏呆太久，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點了點頭，難過的看了他一眼，一直到最後，我還是沒有勇氣說出自己是蘇玉兒這件事。話到了嘴邊，想到了璃兒，便又咽下去。
    我看著他離開，心中隻默默的祈禱著，希望我們兩個都活下去，希望將來有一天能夠跟他堂堂正正的戀愛。希望到時候能牽著他的手，對他說出我知道的一切。讓他重新了解我，愛上我這個調皮的搗蛋鬼。
    我在花園看了一夜的星空，正如他所言，我真的是好喜歡星星啊！這漫天的星星，如同他看蘇玉兒時的眼神，明亮又特別。
    所謂愛情，所謂甜蜜，都在他的眼睛裏。
    而這，正是我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