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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九章冷泉之死
    “後來呢？”我問。
    “後來他讓我跟著他來這兒，告訴我，這到處都是想害這孩子的人，隻要不出這個院子，他就能保護我。”她說著，又哭了。
    大概，他也是動了情吧？她曾什麽都不要的，他沒必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將她帶回到天界。天呐，我這是魯豫上身了麽？這麽動感情？
    “你在這裏呆了不少日子了吧？”我問她。
    她點了點頭，繼續說：“他倒是每天都來的，很疼我們娘倆。他從來不告訴我，他在這裏是做什麽的。我也不敢問，乖乖做人這不是更好麽？還是你今天說，我才知道他是什麽什麽王。”
    她說她什麽都不知道，這句話可信也不可信。誰知道她是否是用中年婦女獨特的狡詐來敷衍我呢？不過，她應該不會知道太多核心圈的事兒。攝政王那種人，連花灑跟冷泉都不知道他還有個兒子，他又怎麽會將自己的事兒說給一個凡間的女子聽呢？
    也許，他就是愛她這一點，不聞不問，不像天界其他女人那樣，有利益關係。他們在一起就是單純的夫妻，連工作上的事兒都不用說的那種。
    “若是讓你現在離開這裏，回到人間，你願意麽？”我說：“這裏的紛爭如今已經進入了白熱化，你若不走，怕是對這孩子不利的。”
    我說的這是大實話，這種時候冒出來的私生子，被抓去當眾燒了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事兒。
    她摸著孩子的頭，難過的對我說：“隻要能保這孩子安全，讓我們去哪了都可以。”
    我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我將大部分對話的內容告訴了墨脫，沒說這孩子是攝政王親兒子的事兒。墨脫想以牙還牙，讓玉明當眾揭發攝政王。
    我對這種政治上的把戲不感興趣，讓他自己去說服她，隻是告訴他，玉明隻有一個要求，保全這孩子。
    很快，玉明公開亮相在天界眾人麵前。她的身份是攝政王私藏的凡間女人，並且給攝政王生下了一個孩子。
    在公開場合裏，玉明控訴了攝政王將他軟禁在外宅中，隨後又將她拋棄。這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攝政王那天沒去，去了大概也會傷心。反對派很快就搞爛了攝政王的名聲，這場麵像美國大選一樣，各自挖著彼此的黑料。
    被利用完的玉明跟她兒子，很快就被安排送下界。她走時，我去送了她。上船之前，她深情的看了天界一眼。大概，還是很留戀吧。這裏是她曾經做過夢的地方，夢醒了，她要麵臨跟心愛的人分離，又要回答那個嘈雜的社會中去了。接下來的日子，她會怎麽樣呢？回到平靜之中去，偶爾回憶起這個美好的夢，還會感激上天曾給過的憐憫吧。
    沒有人知道她們會被送到哪裏去，他們像是被放生的兩隻鳥，走了便也在沒了消息。
    往後再見麵的可能性大概很低了，夕陽中我對著她的船揮了揮手。很想告訴她，我是曾經的小師妹。
    被抓住了把柄的攝政王，自然不甘心。在我們都以為站了上峰時，保皇派搞出了一場大事情。
    冷泉被他們抓住了。
    冷泉已有幾日不在，我們以為他去忙了，誰知道居然是被攝政王抓了回去。
    攝政王這一次做的很絕，將冷泉仍在了空場之上，而他的對麵，則是一個山一樣高大的男人。這人帶著昆侖奴的麵具，看不出他的具體長相。隻覺得他身高馬大，看上去威武十足。
    見到這男人，小魔頭和毒蜘蛛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怎麽了？”我問他們。
    小魔頭指著那男人說：“這是奴王。”
    “奴王又是什麽？你們看上去好像很怕他一樣。”我說。
    毒蜘蛛瞥了我一眼，我的無知令他感動。他撇了撇嘴，無奈的說：“奴王是六界之中第一勇士，從來沒有人能打得過他。”
    “他是天界的人？”我問。
    毒蜘蛛搖了搖頭：“他不屬於任何地方，他隻遊走在六界之中。哪裏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就會出現在哪裏。不過，能請的起他的人少之又少。”
    “他價格高？”我很無知的不恥下問。
    “他的代價大！請他，就要付出等價的代價。據說，有一次妖王請他出山，他的要求隻有一個，把妖界所有的女人都獻給他，包括妖王的妻子和女兒。”毒蜘蛛說。
    “那妖王同意了？”我問。
    毒蜘蛛冷冷的一笑：“能去請他的，已經在請他之前下定了決心。”
    他的話讓我想起了花散，花散那麽漂亮，是不是攝政王就用這個條件來換取奴王的支持呢？若是那樣，攝政王這次真的是動真格的了。他不服輸，他輸了就沒有退路，九族都會成人間的瘋子。
    而攝政王後麵所說的話，更讓人不寒而栗。
    “如今天界之中到處謠言四起，甚至有人說新王小橋非吾王親生。我本以為，謠言止於智者，誰料想現在越傳越厲害，居然動搖了新王的根基。今天，我要當眾治理治理這種現象。”
    說完，他一指冷泉：“他雖是我兒子，但他背叛了天界，救下了禍根。今天，我要讓他有個決斷。若是他答應了奴王，我們就原諒他的背叛。若是他打不贏奴王，就要被奴王殺死！我要用這場決鬥告訴大家，新王是不允許背叛的！”
    這老頭是瘋了吧？他為了外孫去搞死大兒子？他不是最疼愛冷泉和花散了？為什麽要對冷泉做出這種事兒！這也太殘忍了吧！就算偏心，也用不著搭上他的性命啊！
    小魔頭那裏已經惱了，他立刻就要衝到台上，卻被毒蜘蛛一把扯住了。毒蜘蛛像抱著孩子一樣抱著他。
    “你別鬧，你別讓你哥分心。”毒蜘蛛說。
    “你放手，我哥要死了！”小魔頭喊道。
    “你上去能有什麽用？除了添亂就是添亂！”毒蜘蛛說。
    小魔頭還在掙紮著，像瘋了一樣。我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最近發生的一切對小魔頭來說都太殘忍了。殘忍到我甚至連安慰他都覺得會讓他疼，從最愛的人背叛他，到最親的哥哥麵臨死亡，似乎他已經被切的支離破碎。
    奴王最先挑起了攻擊，他是個龐然大物，這簡直就是汽車人和人類的對抗。冷泉手中隻有一把劍，他忽然飛了起來，將劍直指奴王的眼睛。
    然而，奴王似乎毫不在意，他雖然看著笨重，但實際非常靈巧。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冷泉的劍，隨後，將冷泉連人帶劍一起甩了出去。
    冷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還沒來得及起來，奴王一隻腳就踩在了他的雙腿上。一瞬間，冷泉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緊跟著，奴王的另一隻腳狠狠的衝著冷泉的頭踩了下去。
    冷泉拿劍架住了他的腿，可哪裏又是他的對手，才不過幾秒鍾，奴王的腿就踩了下去。這一次，冷泉沒有逃掉。地上一大片猩紅，是冷泉的血，那裂開的骨頭是冷泉被踩炸的臉，白色的部分則是他的腦漿。
    他像是被活著剝殼的螃蟹一樣，雖然腦袋被踩碎了，可並沒有馬上死。他的神經又迫使身體動了幾下，最後，才徹底的不動了。
    在看小魔頭，他已經不掙紮了。他癡癡的看著這一切，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
    他的家族裏，唯一對他好的人就是冷泉了。他父親、姐姐排擠他，隻有冷泉在暗中幫他。甚至他差點被砍頭時，救他的還是冷泉。
    我們沒有人講話，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還有什麽，比親眼看到自己親人被踩死這個場麵更可怕的？
    在攝政王的心裏，或許哪個孩子更讓他有利可圖，他就會更喜歡哪個孩子吧？比如小橋，現在當上了王，能夠保全他家族的地位，他就可以為了小橋跟冷泉翻臉，甚至不惜犧牲冷泉殺一儆百。若是換一換位置，當上新王的是冷泉，怕是他也一樣會為了冷泉跟小橋翻臉。
    至於他曾說有多愛玉明的兒子，可真正出了事呢？還不是當縮頭烏龜躲起來？甚至連玉明走都沒有露麵。
    我很想問問花散，難道你不怕麽？以前，你爹因你弟的存在給他丟臉，所以處處置他於死地。現在呢？他為了你兒子，殺死了大兒子。將來呢，他是否又會為了什麽別的利益而犧牲你呢？
    等人都散去了，小魔頭還是不肯走。他跪在冷泉的屍體麵前，慢慢的哭著。我們站在他的身邊，什麽都幫不上的尷尬著。
    他幫冷泉整理好了衣服，一點一點的拚湊著冷泉的頭蓋骨。這一切，看上去是那樣令人心痛。
    最後，他對冷泉說：“哥，你孤獨麽？我以前不孤獨，現在孤獨，將來很孤獨，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不在了。怎麽辦呢？我最後的家人，終於你不在了。”
    說著，他趴在冷泉的身上，幽幽的哭著。
    那一天，殘陽如血，冷風吹過，我們都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