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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悠把背包放下來，從裏麵掏出外傷的藥給她敷了敷，又給韋佳喂了些水。
    做完這一切之後，楚悠便找了一塊軟布讓韋佳平躺著。
    韋佳的手腳、脖子都受了傷，尤其是脖子上的傷口，再往中間來一點就劃到頸動脈。
    楚悠留意著韋佳的傷情，突然她眼前的場景一變。
    周圍滿是野草漫漫的墳包，有一個人正背對她在整理屍體。
    那個人的背影、衣服都很熟悉。
    “老爸。”楚悠叫了一聲，朝楚懷警跑去。
    楚懷警像是沒有聽到，對著正在整理的屍體說道：“塵歸塵，土歸土，不要怨恨，不要記懷，過了奈何橋，進閻王殿，功過評定，重入輪回……”
    那是一具女屍，顯然是被人強暴後殺害的。
    那女屍旁邊的樹上有三具男屍被吊在樹上。
    楚悠轉過頭看到坐在一塊小毯子上的自己，她的眼睛被紅布遮蓋。
    那是她跟老爸去亂葬崗的場景。
    原來當時老爸是在處理奸殺案。
    如果女屍是被奸殺的，那些男屍是怎麽死的？
    楚悠走到她老爸身後，低頭看著那女屍，發現那女屍在笑。
    對，是在笑。
    楚悠偏頭看了一眼她老爸，發現她老爸的眼神有些渙散。
    她正要提醒，就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爸爸，有人要推你。”
    那稚嫩的嗓音一落地，樹上掛著的男人屍體頓時冒出一團黑氣，直直衝向小時候的楚悠。
    楚悠驚呼了一聲，看到自己的小身體癱倒在了小毯子上。
    楚懷警憤怒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羅盤，那股黑氣頓時散了。
    連帶幾具屍體也被擊成了粉末消失在空氣裏。
    楚懷警渾身顫抖地朝躺在地毯上的小楚悠走去。
    小小的人兒，一點反應都沒有。
    楚悠也看過去，心裏一驚。
    她……死了？
    楚悠快步走到小毯子旁邊，看著她當時的樣子。
    她確實已經死了。
    她看過很多死人，知道她確實是死了。
    楚懷警抱住小楚悠小小的身體，低低地哭了起來。
    楚悠看老爸傷心欲絕，心裏也一陣揪痛。
    她在五歲的時候已經死了。
    那這些年的她是個什麽玩意兒？
    老爸付出了什麽才把她給拉回來的？
    楚悠看著楚懷警抱著小小的她往亂葬崗深處走去，也提步跟了上去。
    那條路越走越窄，霧氣也越發濃重。
    突然楚悠的腰間一緊，一道黑鞭卷到她的身體，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迅速回收。
    楚悠再睜開眼時，看到了周予縝近在咫尺的臉。
    她在萬骨碑下，韋佳還在她旁邊。
    “不放心你。”周予縝看了一眼韋佳，“先送她去醫院，她傷得很重，再拖下去她會死。”
    “我剛才打120了，都沒打通。”
    “我叫的120在山下了。”周予縝說完，仔細地看著楚悠的小臉兒，“你在幻境裏看到的東西都不要相信，那是專門迷惑人的。”
    楚悠想到老爸抱著自己的身體走進亂葬崗深處，嘴唇就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我……我已經……”
    “那是假的。”周予縝將她摟進懷裏，緊緊地抱住她。
    楚悠貪婪地聞著周予縝身上清爽好聞的味道，內心的不安漸漸平息了下來。
    那是假的！
    必須是假的。
    **
    楚悠被周予縝強製送上120的車，讓她跟韋佳回市區。
    周予縝自己則朝著山穀的方向走了。
    看著那些120車上的醫護人員們鎮定自若、八風不動的樣子，顯然已經習慣來這種嚇死人的地方工作。
    醫生和護士做好韋佳的急救和護理工作後，便坐到了楚悠的對麵，一臉好奇地問道：“楚小姐，你是專業捉鬼的？今天來這邊是做什麽業務？”
    “我是專職入殮的，來這裏是業餘接單。”
    “你也太拚了，還兼職。”
    楚悠看了看醫生的胸牌，問道：“方醫生，你之前有沒有聽過一些關於萬骨碑和小寶山的傳言。”
    方醫生點點頭，“我在這邊工作二十幾年了，見過不少奇怪的事。我就說件我自己經曆的事。那時我還是個實習生，警隊那邊需要一名臨時隨隊醫，我老師就派我去。當時的小寶山還是一片亂葬崗，多亂就別提了，到處是隨意扔的屍體。我膽子大，人家不愛幹的事我就愛衝上去。”
    護士不耐煩了，“老師，你鋪墊得太長了。趕緊進入正題。”
    方醫生咳嗽了幾聲，“那次我跟警隊和一名大了去亂葬崗整理屍體，我能記那麽清楚是因為那名大了帶了他的女兒一起來，但他回來的時候他女兒不見了。”
    楚悠心裏一顫，語氣抖得不成樣子，“他女兒去哪兒了？”
    “我也問他了，他說他女兒愛鬧，從另一條路接他回去了。我當時沒怎麽在意，後來發現那片亂葬崗隻有一條路。”
    “你的意思是他殺了他女兒，扔在亂葬崗上了？”護士問道。
    方醫生白了護士一眼，“你宮鬥劇看多了！他女兒在亂葬崗上應該出事了，所以他才會那麽做，但他女兒那時候沒滿七歲，是可以救回來的。”
    楚悠看著方醫生，笑道：“周董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這麽硬解釋。”
    方醫生搖頭失笑，“你明白就好。你還活著，這比什麽都重要。”
    “你是知道當時的事了？”
    “跟你在幻境裏看到的一樣。”
    楚悠沒再說話，看著車窗外隱沒在黑暗裏的那座高高佇立的萬骨碑。
    老爸當時付出了什麽代價救她？
    **
    周予縝在半夜三點到醫院，還把夙淵、李越新、冷銘送了過來。
    他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周予縝帶著楚悠在醫院旁邊的酒店開了一間房間，然後讓楚悠先進去洗澡。
    他自己則在陽台上打電話。
    楚悠起伏的情緒經過了幾個小時已經冷靜了不少。
    周予縝到客臥的衛生間洗完澡後，坐到楚悠的身邊，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
    楚悠說道：“予縝，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好不好？”
    “那些事知不知道這麽重要嗎？你現在還好好的活著。”
    “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我的生命很可能在五歲的時候就結束了。”楚悠極力控製了，但還是沒能忍住。
    誰能快速的接受自己在小時候就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