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被拋棄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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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被拋棄的孩子
    “的確。”林雲珊這時候走的有些疲乏了,打著哈欠,拐著腳步讚同的說道。
    “可是……”思遠這小孩子的疑問又來了,“你說王師為什麽就是不上岸呢?”
    林雲珊瞥他一眼,漫不經心地斜眼說道:“共軍手中有高達,王師如何能上岸?”
    最終,思遠還是被林雲珊硬拉著進入了女裝商城,林雲珊拿著慕逸安給她的黑卡刷的不亦樂乎,完全不用擔心不夠錢財,這時候的她已經上升到了視金錢如糞土的高尚的君子境界。
    大包小包的著實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怎麽提也提不起來,又看了看身旁的思遠,看著他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模樣,不怎麽舍得蹂躪他,算了,自己慢慢蝸牛一樣背回去吧。
    其實這家商場是支持退貨的,但是林雲珊可狠不下這個心,萬一哪天慕逸安跟她翻臉了,把她掃地出門,沒收黑卡,搞得她無家可歸,她好歹還有這麽幾大袋衣服可以倒賣,隻要省吃儉用點花,都能夠她十幾年的開銷了。
    思遠看著林雲珊一臉糾結且難受的表情,立刻意會到她的難處,“媽咪,要我幫你的忙嗎?”
    思遠的粉嫩的臉上帶著一絲詭異麵色,讓林雲珊看了暗自心驚,感覺要被陰,於是警惕的說道:“去去去,你媽咪我是這麽有虐童傾向的人嗎?”
    思遠嘿嘿地一聲笑了開來,又鼓了鼓腮幫子,眼珠子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思量著什麽,林雲珊也與他一同各有詭計的籌劃著。
    “兒子你說啊,這世界上是不是隻有一個像我這麽漂亮熱情的人了呢?”林雲珊笑嘻嘻地問道。
    思遠笑吟吟地看著她,再掃視了一番四周的人流川湧,嘟嘴道:“不知媽咪的善良是以什麽為標準呢?”
    林雲珊思索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當然是以我這種美麗又漂亮,純潔又善良的人作為標準啊!”
    思遠又一次看了看人來人往,不住地點頭又搖頭,一張粉嫩的小嘴微微張開,露出一口銀光閃閃的小白牙,“那如果以媽咪為標準的話,天下間就沒有不善良的人了。”
    林雲珊賞了思遠一個當頭爆栗,把他輕輕地王前麵一推,“看吧,要不是我推開你,你早就被摩托車給撞飛了。”
    思遠舉目四盼,茫然道:“哪裏有摩托車?沒看到呀!”
    林雲珊繼續推搡他,催促道:“你剛才沉浸於編瞎話當中,當然看不到,我們快回去吧。”
    思遠本來是隨著林雲珊走著的,可又覺得似乎哪裏十分不對勁,於是回頭問林雲珊:“不對呀!媽咪,北京是禁止摩托車通行的。”
    “哦,是這樣啊,那就是我看錯了,應該是小轎車,對,小轎車,嗬嗬嗬。”林雲珊訕笑著說道,暗暗地抹了一把汗。
    他越發肯定林雲珊在跟他扯淡了,作為一個當媽咪的竟然欺騙自己的兒子,不書立良好的榜樣就算了,還要這樣教壞他。
    “媽咪,撒謊是不對的哦。”思遠聲音很甜很甜,臉上的笑容也甜甜的。
    林雲珊見到兒子這副小大人的模樣,不由得心底暗暗發笑,這小奶包實在是太有趣了,不調戲他一下子都對不起她的苦心培養。
    “你知道我為什麽騙你嗎?”林雲珊深深地皺著眉頭,似乎眉目間載滿了不悅與痛楚。
    思遠見媽咪這樣子,也有些著急,很想踮起腳尖用袖子去撫平她的眉頭,讓她看起來不這麽痛苦。
    “為什麽呀!媽咪。”他聲音急切地問道。
    “唉,此事一言難盡哪。”林雲珊搖了搖頭,不打算告訴思遠的樣子。
    思遠卻越發想知道,林雲珊不告訴他定然是有她自己的苦衷,他又怎麽會容許自己的媽咪麵對著他卻有苦說不出,隻能把自己心裏的痛苦獨自埋在心裏頭呢?
    思遠想起在國外的那五年,林雲珊有一段時間總是把自己的臉深深埋在枕頭上,偷偷的哭泣,為了不讓他聽到,林雲珊還苦苦地抑製著自己不發出聲音,隻是斷斷續續地傳出一絲抽泣聲。
    他也假裝不知道,什麽都聽不到的樣子,有時候安靜地聽著她哭了整晚,直到早上起來跑到洗手間,用冷水淋濕毛巾然後敷眼,為了讓自己的眼眶不再發紅,怕被他看到。
    那一段時光是思遠也是林雲珊最難受的時光,母子倆在異國他鄉相依為命,卻也共熬甘苦。
    “沒有啦!繼續走吧。”林雲珊在心裏暗暗得意,如果她知道此時的思遠心內的焦慮著急,可能也斷然不敢這樣戲耍了。
    “哦,媽咪,以後你有什麽心事一定要告訴我哦。”思遠像個老頭子一樣叨叨著。
    林雲珊也不覺得多煩,摸了摸思遠細短而柔軟的發絲,溫柔的笑了笑,“知道啦,我還能有什麽心事,隻要景扒皮和你老爹不來惹我,我早就極樂升天了。”
    思遠精致的臉龐掠過一絲淺淺的天真的笑意,拉起林雲珊的手,“那媽咪,你以前說你要走,是要走到哪兒去啊?”
    林雲珊呆了一會兒,抬起頭愣愣地看了看天邊的縹緲不定的流雲,白雲蒼狗啊,故人啊!他又在何方呢?
    幾縷輕微的風柔柔的掠過身旁,衣袂輕輕地飄動,此時的林雲珊的思緒也輕輕地隨著風兒飄動著,掌心還停留著思遠稚嫩的小手,她能感覺得到,思遠交給她的,不僅僅是一隻小手,還有他交給她完全的信賴,兒子對母親濃濃的依賴與感恩。
    她能就這麽自私地為了自己的兒時的一個夢去拋棄自己的兒子嗎?盡管她不記得她與思遠的那些過往,不記得她與思遠曾經的抹灰深濃的母子之情。
    可是至少她知道,她是喜歡思遠這個小孩子的,從她第一眼看到他在她的麵前半是調皮半是認真地哭泣,她心裏的產生的不自覺的心疼與憐惜,她就知道,她心裏放不下這個孩子,不忍看他傷心,委屈地哭泣,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母子連心?
    她不知道,可是如果放不下思遠,那麽林河山呢?他在童年時期沒有等她回來找他,為了保護她陷入死局,那些寒冬的冷夜裏,那些傾盆的暴雨裏,那些毒辣的陽光裏,那些殘破的茅屋裏,那些不安的流亡的日子裏,那個遙遠的天涯裏,還有咫尺的相偎相依裏,是他,是他的關懷備至與溫暖的話語,還有他的舍身相救,她不能忘記,不能拋棄,那一份可能是她人生裏最美好的回憶。
    所以,一個念頭隱隱的在腦海裏形成,然而在決定這件事時,她的心卻在不停地抽痛,無法呼吸的窒息感,翻滾著的痛苦與不舍如潮水般凶猛地湧來,直到化為眼眶內生生被她抑製住的淚水。
    “思遠,你是個乖孩子,以後也要學會自強自立,知道嗎?”她因為背著太多的東西,沒辦法俯下身子,隻是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仔細地描摹著他發際的圈圈。
    這個機靈活潑,卻又聰明懂事的孩子,她才意識到,這是她的骨肉,而且隻有五歲,一個五歲的孩子,心靈看似堅強並且大大咧咧,無憂無慮卻又脆弱的要緊的孩子,是的,畢竟隻是個孩子。
    “嗯,我會懂事的,媽媽你要離開我嗎?”思遠抬頭睜著一雙水靈水靈的大眼睛看著林雲珊,神情帶著落寞,卻又隱含一絲期盼。
    “我不想離開你。”林雲珊說這句話的時候說的很輕很輕,輕的即刻便混入風中,縹緲無處尋。
    可是思遠還是捕捉到了她的這句話,他很想裝作很懂事的樣子,表示支持自己的媽咪,如果她離開他和爸比就會更開心,更自在,那麽他也會很開心,可是他還是不夠懂事,他沒法裝作不去在乎,不去傷心,他很想留下自己的媽咪,盡管他知道他沒法挽留得住,因為是他的媽咪下定了決心的事情。
    “媽咪,你為什麽不要思遠了?”思遠垂下頭,稚嫩而精致的臉龐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如同一顆顆剔透的水晶鑲嵌在一塊羊脂白玉之上,美而透明,璀璨也同樣脆弱。
    林雲珊也很痛心,她舍不得他,連帶著慕逸安這個平時讓她很討厭的人,也有些舍不得了,有時候再決定離開的時候,他的臉就會出現在她的腦海裏,那張總是帶著三分優雅,三分風流,以及四分戲謔的麵容。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離開你,而是媽咪不得不離開,思遠,你知道嗎?媽咪放不下一個人,我要去找他,不管有多麽艱辛險阻,我也要找到他。”林雲珊說著,聲音柔柔的又有些細碎的沙啞,夾雜著漫裹回憶的傷感與離愁別恨的惆悵。
    成長就意味著要承擔更多的傷感於別離,麵對更多的痛苦嗎?那他寧願不要成長,不想要長大,這是思遠內心的想法,他不敢告訴林雲珊,他知道,他這樣說,林雲珊也隻會更加痛苦。
    可是令他傷心的事,他的媽咪是真的決定不要他了,為了一個陌生人,他不記得那個陌生人,可是他似乎對於林雲珊,是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比媽咪自己還要重要。
    可是他呢?對於媽咪來說,他又是處於什麽地位呢?
    跟她在國外風風雨雨一起挺了過來,那時候的林雲珊把滿心滿懷的關愛與溫柔都給了自己,他以為這個幸福會一直延續下去,或許還會有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爸爸,然後三個人一起幸福快樂地度過一生。
    或許他以後長大了,會娶一個乖巧懂事,聰明漂亮,而且孝順善良的女孩子,跟著他度過一生,然後奉養父母。
    可是,他的一切打算都在林雲珊出了車禍之後徹徹底底地亂了,改變了,他的媽咪不再視他如生命,不再喜歡他的爸比,她有了自己獨立的生活,她想要一個人重新來過,她有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要為了那個人選擇拋棄他。
    如果說他還可以承受的話,那麽他的爸比呢?他也同樣的愛著林雲珊試圖千方百計地挽回林雲珊的心,試圖勾起林雲珊塵封在腦海裏的記憶。
    然而,如果讓他那個驕傲自信一生的爸比,知道媽咪這麽一點也不念舊情地選擇離開他,對他的付出與守候絲毫不為所動,他真的不知道慕逸安會怎麽樣?
    為愛癡狂嗎?這不應該是他的爸比會做的事,但是,離瘋狂也不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