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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審視她良久，他卻並沒有過分的非禮她，在他眼中：這個女子還不足以令他動心！他隻是想試試這女子，要如何應對？
    “過來？靠近點兒？我又不會吃了你？”見她尷尬嬌羞的表情，他更想戲弄她。
    綠梅淺淺一笑，替他蓋上被子，“大人醉酒後的胡話，綠梅一句都沒聽見哦？您先歇著？我在外廳守夜，大人若是想喝茶了就喊一聲？”
    藍楓笑了，閉上眼睛休息，懶得再捉弄她，這女子很聰慧：她選擇了不聲張！而且整晚睡在外廳。
    三更時分，他被火毒折磨醒了，反反複複睡不安穩。
    “大人想喝水了嗎？”聽到動靜，綠梅立即起身進來，為他端了杯熱茶。
    “怎麽是你？”藍楓驚訝的問她，“香葉呢？叫她進來服侍？”
    藍楓的確是睡迷糊了，話剛一出口時，才發現自己睡在天香樓她的房間，這才想起來：自己是要試探她而來的。
    “大人還是將就一下吧？小女不髒！”綠梅聽說過大人的古怪，直言不諱的回答，”香葉姑娘在月夢樓呢？大人此時是在天香樓！再去叫她來？恐怕不便！”
    “沒嫌你髒！”藍楓有些慍怒，“隻是習慣了被她服侍而已！”
    “哦！”綠梅低下頭，將手中托盤高舉到他身前，突然，她察覺到大人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流，像火爐散發的溫暖，她低聲問：“大人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小女去請老爺子過來？”
    大人沒有回答，隻是久久的審視著那個白玉茶杯，似乎是作了很大勇氣，才一仰頭喝下那杯熱茶，之後又要她去倒了一大壺冰水，也一口氣喝了下去。
    細心的綠梅發現：大人端玉杯的手，在顫抖！像是和他自己作了很大的鬥爭似的？原來關於大人異常挑剔的傳言？是真的！大人對於女子端去的茶，真的很挑剔，這是為什麽？
    她低下頭，偷偷笑了。
    藍楓看了她一眼，既沒責怪她的放肆，也沒多說什麽，繼續躺下睡覺，綠梅剛要出去，他又喊：“你能幫我揉揉腿麽？我的腿麻了！”
    大人說的是“幫？”大人真的病了麽？
    “是！大人！”綠梅蹲在床前，伸出雙手，剛觸碰到大人的雙腳時，她詫異的縮了一下手，因為大人的腿好燙好燙！像要燒著了似的！完全不像白天清醒時那樣的冰冷！
    原來，大人剛才不是因為挑剔而顫抖，是因為體內的地獄火毒！也隻有在他睡著時，他才沒法控製這股邪毒！而且大人體內有一隻蠱蟲，在迅速遊走！
    “你不要大驚小怪？也不要把看到的說出去！”藍楓閉上眼睛前說了這句話，“會好的……”
    綠梅重重點點頭，眼裏噙著淚花，心中湧現一股難以言表的酸澀和複雜！多年來，大人縱橫天下著眼未來，什麽都以大局為重，從來沒有什麽能夠折服他！除了這曠世的奇毒吧？
    她輕輕的替大人揉搓雙腿，直到大人發出沉穩的鼾聲，她再也沒法安睡，一直坐在床邊守候著他。
    有時候大人在夢魘中抽畜，有時候汗如雨下，她輕輕的安撫他，將冰冷的絲巾蓋在他的額頭上，直到他平靜得像個孩子，她開始理解：香葉姑娘真的很不容易呢。
    也不知她什麽時候去睡的覺，什麽時候離開？藍楓睡得很沉穩，早晨，藍楓醒來後，若無其事的走出去，她也若無其事的忙碌去了。
    也正是這一晚的試探，讓藍楓下定決心：成全卓朗君和綠梅！後來他看出來：卓朗君與綠梅早有了夫妻之實，他則選擇了默許。
    他們的人，多次想潛伏到山莊裏去，卻沒有成功，潛龍山莊根本不收不明底細的仆人，何況他們到魯國來，根基尚淺？如果不選擇一個合適的人，根本不可能成功！
    直到有一天，藍楓聽說：綠梅的父親，曾是潛龍山莊的一個殺手，因為與婢女有私情，被莊主打花了出去，而他們的孤女，此時正在他的手下，他覺得有了些希望。
    “我們的人，一直沒法成功的潛伏進去，綠梅也一直好奇自己的身世，讓她去試試吧？”那天卓主動提出讓她去。
    “沒有更好的人選麽？讓別人去吧？”藍楓沒有答應，他不想毀了卓朗君的大好姻緣。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卓看著他說，“你放心好了？在下不缺女人！而且也不喜歡圍著一個女人轉悠！她綠梅嘛？在下不會娶她的！”
    “為何？”輪到藍楓好奇了。
    “我已經有妻子了，不然我逃走是為了什麽？我老爹給我下藥，為我娶過一個妻子，害得我跟她生了一個兒子！”卓坦白的攤開手。
    “編？你繼續編？”藍楓可不信他這套，“哪有這樣的老子？哪有你這樣的混蛋？有兒子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去？”
    “是真的！我家幾代單傳呢？所以我爹就急了？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呀？我承認我是挺混蛋的！”卓朗君沒個正形的跟他勾肩搭背，“你這一根筋的專情腦袋，反正是理解不了的啦？我可不想一生就守著同一個女人，想困死我啊？多無聊啊？要不是我性情風流，好玩樂？怎麽會有和你的相遇呢？”
    突然，藍楓想起這事，八年前，卓朗君曾經是說過，他爹為了讓他收斂心性，故意用酒灌醉了他，娶了一個同僚的女兒，倒黴的卓朗君，一不小心在她肚子裏留下種子，她為他生了一個兒子，仍舊沒留住他的心，他出逃了。
    “既然你不打樣算娶綠梅，那就讓她去吧？或許她有自己的想法！”最後，藍楓下了決心：如果綠梅同意去潛龍山莊，就隨她了的心意。
    事情比想象中順利，綠梅居然真的同意了，她順利的嫁給了龍陰刀，一年來，她將潛龍山莊隱藏的秘室全都畫成圖紙，傳遞給了卓朗君。
    但是，藍楓要的不隻是這些，他還要龍陰刀與朝中各位大人的秘信，以及羽公主的身世之謎。
    可惜，不管綠梅怎麽努力，也隻打探到龍莊主與朝中大人的關係，羽公主的身世，她半個字不曾打探到。
    ……
    二人收回思緒，再次默默的喝著酒。
    “你知道麽？前年城效外的臘梅，格外嬌豔！在下卻在山林中發現了一株獨特的綠梅，”卓甜甜的笑了，俊朗的臉上全無剛才的失魂落魄。
    “是的！她的確是最嬌豔的那一枝！”藍楓深吸一口氣回答。
    前年寒冬，藍楓在宋國養病，去年的寒冬，死人格外多，那是受南山春獵牽扯影響到的人。說起來，事情還是由他而起！當時的他，為了送份小禮給王爺慶父！
    “美中不足的是，那株綠梅離一堆墳塚很近，美豔中透著淒涼，她是那樣孤單……那樣無助……在下心中所剩不多的良知，居然被她一點點扒開，每次看到她，她眼中折射出的光芒，仿佛要將我內心，所有的黑暗驅趕……”卓喃喃的說。
    藍楓當然明白：綠梅，這名字的由來。
    “你知道嗎？綠梅其實明白：她自己身世的由來，在嫁給龍莊主的前一天，她告訴我：她的養父其實不是親生父親，她的親生父親被人殺死後，母親才改嫁給了朝中一個官員，做了他的小妾！”卓淡淡的說。
    藍楓眉頭微蹙，眉心那條蛇形劍紋也跟著動了一般。
    卓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摸了自己右額的小花，“但是，她選擇了背道而馳，因為她看懂了天蠶存在的價值，也明白這張網撒開後的力量，不管經曆多少年？隻要這張網存在，天下總有歸一的那麽一天！”
    卓收起內心深處的兒女情長，轉變成無限憧景。
    “……”藍楓不知作何安慰，繼續喝著酒，感歎道：“她……可惜了……”
    “不說她了，從今以後，她就留在記憶中！倒是你？從上一代老穀主手中接過天蠶，你也明白前路漫漫，卻毫不猶豫的走下去，你真的沒有感到無助和迷茫過麽？”卓端起酒壇，敬他一壇酒，“路漫漫兮，終不離……”
    迷茫？迷茫能改變一切麽？不能！
    藍楓很明白這一點，每個堂下十二個門主，十二門下三十幾人，還有外圍很多殺手，很多加入的人隻知道有交易、有財富，能給自己帶來更好的生活，能讓自己得到充分的自由，但似乎他們並不在乎結果！
    因為——生命本來就很廉價！這個結果隻有他藍楓去承擔！
    藍楓一直沉默不語，這麽多年，他偏離自己的初衷太遠太遠，好像回不了頭了，不過，他卻有一個更大的夢想！老穀主正是看透了他這一點，才將它交到自己手上吧？
    “天下——是君王和貴族的天下！百姓的生命——廉價得不如螻蟻！人的本性？敵不過一塊餅、一碗米！如果說是一張天羅地網，不如說是一盤叫做‘縱橫天下的棋局’！”藍楓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