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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早就不恨了！你不欠我什麽！是我最終負了你！對不起了……”青鸞苦澀一笑，緩緩伸出手掌，積蓄起最後一點力氣，猛的向自己腦門拍去。
    唯有把這條命還給他，才算兩清了！
    “哼！你以為這樣就兩清了麽？”藍楓淡漠的看他一眼，長袖一揮。
    一道白光閃過，隻覺眼前一黑，他舉起的手刺痛，伴著暈撅，藍楓冰冷又帶著惱怒的眼神，那個瞬間，是最後定格在他記憶中的景象！
    城南絕塵閣
    姬千羽被母親的宮女領著來到一座陌生的閣樓前，她好奇的問：“你說藍楓是在這裏？”
    宮女點點頭，“嗯，奴婢得到的消息就是這裏！”
    這個宮女為何會知道藍楓的消息？她雖是施府送進宮的丫環，但也是母親身邊的心腹，應該是可以相信的！她隻知道茯苓是藍楓派進宮的人，難道這侍女也是嗎？
    來不及多想，因為她太想見他了！王兄發布告示全城通輯他後，她就很難再見他一麵了。
    王兄和藍楓之間的恩怨，她是清楚的！
    “好吧？那我進去看看？”千羽說著上前，敲一敲門上的鐵環，“有人嗎？裏麵有人嗎？”
    一陣寂靜，千羽回頭時，那宮女早不見了人影。
    她有些害怕了，再次敲了敲鐵環問，“請問？有人嗎？”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身白衣的年輕公子出來，嘴角淺笑，“終於來了？公主？讓在下好等哦？”
    千羽驚愕片刻，突然記起來了，是那個叫楚子西的人！
    “呀？怎麽是你？”姬千羽尖叫一聲，撒腿就跑，身形卻被大手卷起。
    “跑什麽呀你？在下又不是鬼？”楚子西卷了她飛進去，任她又叫又打就是不鬆手，直到把她帶進裏殿，扔在大床上。
    姬千羽驚恐的扯了頭上玉釵，指向他，“你要做什麽？你、你別過來！”
    “呀——”尖叫時，她感覺壓著一個人，轉身看時，差點嚇個半死！這人是個五旬老者，也不知是死還是活的？容貌氣色差到極點！
    “公主小心啊——”楚子西也嚇到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真怕她壓痛床上的人！
    “什麽鬼？啊？他他他……”床上的人似乎還活著？千羽嚇得要哭了，跳下床，像嚇壞的小兔似的亂撞，被楚子西一把攬住。
    他捉住她低吼：“看著我？看著我！”
    “放開我？放開！”千羽手中的玉釵刺過去，劃傷了他的臉，他一把摟了她的腰，奪過玉釵丟在地上。
    “公主你別怕？記得我曾經說過麽？想求公主救一個人？”看著她驚魂未定的淚眼，楚子西顧不得臉上疼痛，安慰哄她，一把抱住顫抖的她，“公主？公主？你看著我？聽我說？聽我說！他是我的父親！你母親曾經的救命恩人！”
    嗯？姬千羽嚇壞了，臉被他捧在手心，眼中的誠意不像是騙她，他臉上鮮血直流，卻沒傷害她！
    他提到她母親？看來他們知道母親生前的故事！
    她深深吸了口氣，推開他的手，整理整理衣衫，“可惡！你非要用這種方式麽？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最好告訴我實情！”
    楚子西沉痛的靠近床邊坐下，撫摸老者的臉，輕聲呼喚：“父親？父親快醒醒？公主來了！公主答應來救你了！”
    良久，老者慢慢睜開眼，神情淡漠，一動不動，仿佛木頭人一般，但是看到姬千羽走近時，他眼中閃過驚愕，嘴唇哆嗦的冒出兩個字：“紅……瑜……”
    紅瑜？那不是母親的名字麽？千羽愣住了，原來楚子西沒有說謊！
    楚裏沙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身體一動不能動，腦子慢慢清晰，看清這個女子並不是紅瑜小姐時，他似乎沉浸到往事之中了。
    十九年前，紅瑜小姐來到天機堡時，他奉楚王之命保護她的安全，那時的紅瑜小姐，姿色絕代，又鬱鬱寡歡。
    每天，他絞盡腦汁哄她開心，看著她的心情時好時壞，他的心情也跟著牽動。
    知道紅瑜小姐是在獄中時，被楚王下了一種叫做“雙棺合”的催情藥，才懷了身孕，他雖然鄙視這種做法，但是身為王的仆人，他必須絕對的服從。
    黃複將軍出監獄後，幾乎發瘋了！每天都跑到天機堡外，瘋狂叫喚著她的名字。
    再次打發走他後，楚裏沙來到庭院，月光下，紅瑜小姐傾世的容顏讓人驚心，一抹濃濃的哀愁寫在臉上。
    “楚大哥？他走了麽？”她沒有回頭，月光映在側麵上，婉如上天勾畫的最美曲線。
    “嗯，被我打花走了！”他淡淡回答，目光在她臉上一刻也沒有移開。
    “唉……”她舉目長歎一聲，望著銀白月光發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月中的吳剛還在做傻事呢？誰能改變這一切？”
    他沉默了，走近她時，為她披上披風，她沒有求過他：要他放她走！也沒有怨過他：幫著楚王囚禁她！
    這個女子的心靈是那樣澄明聰慧！
    仰望蒼天問明月，為何命運如此多桀？
    風吹起她額前的秀發，吹拂到他臉上，送來一絲幽香，他靜靜的陪著她，天上的明月似乎也靜靜的看著他們……
    那段時間，紅瑜小姐的孕吐反應很大，整整吐了五個多月，有時吐到臉色蒼黃，幾天吃不下一丁點食物，他會親自下廚，為她做了愛吃的糕點和滋補清湯。
    無論月亮是否陰晴圓缺，每晚她都會站在桂花樹下，舉目長望。
    而他？隻做一件事：默默的守著她！
    紅瑜小姐是在思念家鄉？還是在思念黃複將軍？或者是在為流離多桀的人生感傷？
    他不知道，從她滿含哀傷的目光中，他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觸動，不同於他喜歡過的每一個女子，對她的感情，他甚至分不清楚……
    楚夫人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寧靜，她手中握著他的死穴——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迫不得已才假裝答應給紅瑜下毒。
    “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什麽啊？”聽著他講到這裏，千羽好奇的插話問，又尷尬的搖搖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問……”
    楚裏沙複雜的望一眼楚子西，眼中逐漸恢複平靜，“子西？我的孩子……是我和王妃的兒子……”
    “啊？”楚子西被驚到了，千羽也震驚了。
    不對？楚玉貓不是說……
    “你的母親……是宮裏的伶夫人，她是我不能告人的秘密！”楚裏沙閉上眼睛，在兩個孩子麵前，他已經沒什麽好隱瞞的了。
    “怎麽會？”子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楚玉貓大人他說……”
    “唉……”堡主歎息一聲，“東皇大人喜歡開玩笑，陰差陽錯的，我們都做了很多錯事……”
    東皇大人？千羽好奇的盯著他。
    他嘴角淺笑，“東皇太一，我們楚人對上天的尊稱！”
    “哦！”千羽點點頭。
    他的思緒又回到當年……
    當年，得知自己的夫人與自己的兄弟楚玉貓有私情時，楚裏沙並沒有多少憤怒，因為這個夫人是王上賜婚：不得不娶，他並不愛她。
    相反，這讓他有了心理上的安慰，因為他早就愛上宮裏的王妃了。
    伶夫人臨產前，向王上請命去天機堡小住，巧合的是：她和堡主夫人同時有了九個月身孕，兩個女人在同一天，同時生下了孩子。
    隻是自己夫人的孩子，生下來後就死了，伶夫人生下了孩子，命人悄悄的換了包，楚玉貓不知情，所有人都蒙在鼓裏！
    伶夫人回宮後，便與他不再有來往，子西在天機堡長到兩歲多，她命人傳他進宮去玩過幾次。
    紅瑜住在天機堡時，他的心思便隻能在她身上，一絲一毫都不敢大意！隻能暫時將伶夫人忘記。
    那天，楚夫人走後，他並沒真的給她下毒，為了躲過夫人的耳目，他把藥給換成了保胎藥，當著下人的麵，端給紅瑜小姐一碗人參湯。
    “後來呢？”楚子西追問，他關心的是他母親。
    “對呀？後來呢？我母親怎麽樣了？”千羽關心的卻是自己的事。
    楚裏沙看一眼子西，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回答了公主，“楚夫人抓著我的把柄，要我給紅瑜小姐下毒，我假裝答應了！沒想到她還留了一手，買通了天機堡的丫環……”
    他的眼神暗淡下去，因為說了太多的話，大口喘著氣。
    “紅瑜和我都不知情，絲毫沒覺察到異樣，直到有一天，紅瑜腹痛難忍落了紅，小公主提前出生，我才知道真相！要是早一點知道，我寧可自己服下那毒……”
    楚裏沙眼中是認真的，看得出，他也曾經喜歡過紅瑜，她的母親！
    那天的情影浮現在眼前，紅瑜剛喝下他端來的一碗人參雞湯，臉色便痛苦的扭曲著，綠裙下一片殷紅。
    “怎麽了？”正要轉身的他感覺到不對勁，回過頭。
    “楚、楚大哥……”玉碗摔碎在地上，她又驚又怕又痛苦的捂著腹部。
    “紅瑜？你怎麽了？”楚裏沙嚇壞了，連忙抱起她向床上飛去，放下她後立即把脈，“怎麽會中毒了？不是我……誰下的毒？誰下的毒？”
    他怒吼一聲，回頭瞪視一房間的下人。
    下人們紛紛跪下，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