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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麽看？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龍子謙向這邊低吼一聲，將馬車簾子放下來，幾人坐在馬車十步之外形成包圍圈守候著。
    寒鴉的人驚異的互相看著，見他們的門主大人閉目養神不予理會，也都放鬆的坐下。
    馬車上空再次出現一條遊龍，盤旋而下，夜又恢複了平靜……
    陳國
    趕了幾天路，樓子燁跟著穀主大人進了一座莊園，紅塵莊，原來這裏也是百花堂的地盤！
    子夜時分，樓子燁被輕微又雜亂的腳步聲驚醒，這份驚慌來自隔壁穀主大人的房間。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樓子燁慌慌張張出了房間，拉住正去大人房間的銀絮問姑娘道。
    銀絮一臉驚慌，搖搖頭，“沒事！堂主大人不必驚慌！”
    她這一臉緊張？明明就有事！
    銀絮不再理他，端了銅盆進了大人房間，身後跟著十三位端著銅盆的姑娘。她們這是要做什麽？大人不是沐浴過了麽？
    樓子燁探著身子往裏看，卻被最後一個進去的姑娘關在外麵，裏麵傳來流水的聲音，還有銀絮非常緊張的聲音。
    “大人？不要再搓了？您的手都已經搓出血了？”是銀絮要哭的祈求聲。
    “不……好髒……好髒……她把她弄髒了！把我也弄髒了！我想殺了她……我真的很想殺了她……可是我不能這麽做……”是穀主大人顫抖的聲音，接著一盆盆水被端了出來，水中殷紅！
    “再去？再去打水來！要快要快……”姑娘們出來時，大人的吼叫也跟著傳來。
    樓子燁一把拉住銀絮，“到底怎麽了？大人他想殺誰？他說誰弄髒了誰？”
    銀絮拭去淚痕，強作鎮定搖搖頭，“真的沒事……大人不要問了！”
    “別瞞我了？是不是大人出事了？”樓子燁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惱怒的問。
    銀絮探索似的審視他良久，試探的問：“您知道大人的事嗎？這麽說，您帶著老爺子配的藥了？”
    藥？樓子燁慒了，什麽藥？是了，老爺子給的藥！他猛一拍腦袋！
    裏麵傳來藍楓來來回回走動的躁動不安，還有他的喃喃自語，“好髒……好髒！她把我弄髒了，把她也弄髒了……我可憐的羽兒……我該怎麽辦……怎麽辦……”
    透過打開的門縫，樓子燁看見裏麵：穀主大人上身半裸著，一頭長長的紫發散披，蓋住健碩的肌肉，紫發隨著他來回走動而飛舞。
    再看他的兩隻手，上舉著還顫抖著，滿手是血！高大的身軀，因為這動作而顯得有些幼稚！
    大人的兩隻腳，光著！
    看這情形，是做噩夢了？因為他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聯想到了羽公主的處境？結果就導致他發了病？
    臨行前，鬼老爺子是給過他一壺藥酒，“把這個帶上，大人離不開這個！你不許喝啊？不然小命就沒啦！”
    “什麽嘛？就是怕我偷喝了好酒！”他不以為然，聞了聞，一股劇毒氣味讓他眼睛暈炫，這才知道老爺子沒在開玩笑！
    沒想到，那就是大人的藥！
    推開門，樓子燁闖了進去，“大人？大人你隻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不要緊張、不要緊張啊？”
    藍楓聽到他的聲音，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不、不是夢！我看見她把她弄髒了，是上官軒做的！她指使他做的！我的羽兒被她弄髒了……我的羽兒……”
    看他這不知所措的樣子，樓子燁一時沒了主意，想要靠近，他一手揮來，掌風帶著強大的殺氣襲來，“別過來？你別過來！這裏好髒，你別靠近……”
    樓子燁閃身靈巧的躲過，跳上房梁柱，再次飛下來，想要製止他，又哪裏是大人的對手呢？
    藍楓出手點了他穴道，強扯出一絲笑，意識也不知是清醒？還是混亂的？
    “說了叫你不要過來！我怕髒，我真的很怕那種味道……我真的很怕看見那個、那個……”藍楓沒有說下去，他看見了那個半死不活的自己！
    縮回手時，看見他手裏拿的酒葫蘆，眼中閃過一絲清醒。
    不明白他指的“那個”是什麽？但是他被點了穴道，樓子燁一動不能動！
    他強笑著，試圖說服他，“大人不要怕！真的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你看？這是老爺子叫我帶來的藥，你看清楚？我腰上的藥酒，是鬼老爺子給你準備的！”
    “藥酒？老爺子……”藍楓目光癡呆，兩腳一直踩在白布上，因為恐懼在作怪，他的身形並沒離開多大範圍，點了他的穴後，也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樓子燁盯著穀主大人，那張俊臉上，既有尷尬的半絲理智，也有混亂的記憶，他分明看見鬼雨甜那個死女人在笑，也看見一個男人抱著一絲不掛的羽兒在親昵，而他？他是那具又髒又臭的死屍……
    “你看看你自己？醜陋又散發著惡臭，你看看自己呀？是人還是鬼？是紮木還是藍楓？”鬼雨甜的嘲笑仍在耳邊，“你喜歡她？那我就要弄髒她！你在乎的一切，我都要弄髒……”
    “不要！不要！”藍楓發瘋一般搖頭，坐到地上，紫發蓋住他的臉，全身顫抖著，“是我的錯！你衝我來！不要傷害她……我是鬼，我不是人……我是很髒很髒的鬼……”
    “大人！你快醒醒！”樓子燁高聲喊他，“羽公主在等你，你看清楚，羽公主現在很需要你！”
    藍楓根本聽不見他的叫喊，銀絮姑娘端了銅盆進來時，他好像看見了救星，雙手按進水中，瘋狂的搓洗，一盆水很快又染紅了。
    銀絮一邊流淚，一邊給他換了一盆又一盆水，根本沒法接近被點穴的樓子燁。
    “我不臭，我不髒，我洗幹淨就配得上她了……”藍楓喃喃自語的洗了一盆又一盆，那幹淨的水沾上他手指間的血液，就變成紅色，他又立即抽回手，換到另一盆中。
    照他這種洗法？換一百盆水也洗不幹淨！
    “大人別搓了，您手上流著血，隻會越搓越多！求您不要折磨自己了……”銀絮哭泣著請求。
    “你傻哭什麽呀？還不快過來給我解了穴？”樓子燁低吼。
    趁大人低頭搓洗，銀絮踩著冰淩跳了過去，給他解開穴道。
    樓子燁飛向狂搓雙手的穀主大人，點了他穴道，銀絮嚇得顫抖的問，“您、您要做什麽？您怎麽可以……”
    “你個傻姑娘？大人不正常了，當然要用非正常手段！”樓子燁端了酒葫蘆要灌他。
    “你敢！別用你那髒手碰我！”這回，輪到藍楓身體一動不能動了，對他怒目相視，“你敢碰我？我要殺了你！”
    “好？行行行！殺了我，也要得罪你了！”樓子燁不理會，強行將藥灌了下去，一邊說：“在下的手幹淨得很！不髒的！大人就放心的喝你的藥吧？”
    喝過藥，藍楓清醒了不少，仍舊很生氣的瞪著他。
    樓子燁不去看他，手一揮對外麵說，“你們進來收拾吧？大人要休息了！”
    銀絮連忙收拾地上，姑娘們也都進來，把床上再給重新換了一次，點起了大人平時喜愛的熏香。
    做完這一切，銀絮又再次確認所有東西都是全新的後，才關上門出去。
    樓子燁抱起他放到床上，給他蓋好了，像哄孩子似的輕拍，“大人這下可以放心了？全都煥然一新！既沒有髒東西，也沒有異味！好好休息吧啊？有什麽不順氣兒的事啊？明天再找我出氣好不好？”
    “我的腳？我的腳……”藍楓身體不能動，卻仍舊能感覺到腳上有什麽東西，他眉心的蛇紋皺成曲線，“我的腳……有什麽東西沾在上麵……”
    樓子燁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大小孩子？
    掀開絲被，大人的腳上沾著那兩塊白絲布，扯下後，用幹淨的濕布再把腳擦拭幹淨，他知道自己不這樣做，大人是沒法睡著的！
    “好了？我的穀主大人？非常幹淨了啊，可以放心的睡覺不？”樓子燁輕輕說著，盯著他臉上的古怪表情。
    藍楓這種表情讓人真的很想笑！但是自己卻不知道！他似是長噓了一口氣，滿意的點點頭，也盯著他，“你確定已經是幹淨的了？”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都是老爺子寵的！這麽些年，你都經曆了什麽鬼喲？”樓子燁退開，並沒有離開房間，而是跳上房梁睡覺去，“你已經非常、非常、非常幹淨了啊？快睡吧？我就在上麵守著，省得你晚上又鬧騰！”
    藍楓的眼皮沉重，意識漸漸被濃濃的睡意侵襲，他閉上眼睛。
    夢中，羽兒出了落花山莊，她打馬回頭時，陽光下，看見房頂上站著飄逸的藍楓，他目送她離開，那一身紫服格外幽涼。
    他那樣深情的站著，“羽兒？羽兒別走？”
    “楓？說好了不許你送我呢？”她哽咽著，久久不願離去……
    時光清淺，撚一抹沉香，消散無痕……
    羽兒不要他出現，她說害怕他送別時，自己邁不開去宋國的腳步！所以，他隻能站在房頂上，萬分不舍的望著她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