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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大難就要臨頭了！老婦在這裏等待血雨腥風的到來！”大祭司淡淡一笑，蒼白的眼珠裏什麽也沒有，手中骨頭杖上，多了一顆雞血石。
    大難臨頭？她也認為，自己不應該出兵討伐達木隆部麽？
    “老鬼？你真能預見未知之事？”紫雀飛身下來，扯了扯她的骨頭手杖，“如果我把你的腦袋擰下來？是不是還長回去？”
    “嗬嗬……大王心情似乎不好啊？是和夫人有關吧？大王也該有自己的王後了！”
    “你少鬼扯了！剛才說有大難？是什麽禍事？”紫雀湊近她的眼睛，想在裏麵尋找什麽，但是什麽也沒有，隻有一顆白眼珠。
    老祭司坐在地上，“望”著遠方，喃喃自語，“草原的雄鷹要回來了？是所有族人的希望！但是，他帶著一個不屬於這裏的美人，就注定了災禍不斷啊……霍爾查是王，子風紮木也是王，但是美人隻有一個……”
    什麽跟什麽？
    “老鬼？這種話，你當然也對我父王說過是吧？所以害得我母妃遭到鞭打？害得我們母子難相聚？”紫雀懶得理這瘋婆婆，飛身走了。
    “那是天命啊？非人力能為！”身後瘋女人喊了一聲，“去找自己的王後——平熄紛爭吧——”
    他沒有回頭，自己的王後？如果像母親那樣？既不愛自己的丈夫？也不愛自己的骨肉？他娶這樣一個王後做什麽？
    回去的路上，紫雀碰見了查幹巴拉，他們幾人騎著馬向他奔來，馬背上馱不了少東西。
    “太好了？霍爾查王？多謝你出兵相救，我代替我家主子來向您道謝！這是我們的謝禮！”查幹巴拉下了馬，向他行禮，指指馬背上的東西。
    紫雀眉心高挑，不屑的擺擺手，“你們不會就為道謝來的吧？”
    “嘿嘿，大王英明！我們的確還有個小小的請求！”
    “說？”
    “達木隆挫敗，正在大發雷霆呢？隻是可憐了我們族的小聖女，大王若是不嫌棄？我們偷了小聖女出來，獻給您？”
    “滾？”紫雀絲毫不給情麵，低吼一聲。
    小聖女，名叫阿茹娜，藍楓同父異母的最小的妹妹，因為她出生時，草原上有一道五彩虹出現，所以族人們都說那是祥瑞征兆，以小聖女尊稱她。
    當年，達木隆就是利用鬼穀弟子龍黃對小聖女的癡情，加害藍楓，害他生不如死。
    但是小聖女是無辜的，也絲毫不知情，紫雀大敗達木隆後，想必達木隆把怒火又出在小聖女身上了吧？
    “別這樣啊？大王？小聖女今年芳齡二十，達木隆一直不給她指婚，不就是因為：她和我們的紮木王子感情最要好嘛？您好心的娶了她？正是救她於水火之中啊？紮木王子知道的話？也會很讚同的！”查幹巴拉陪笑著說。
    “讚同？他不剝了我的皮才怪？”紫雀閃身離開，“如果我要娶她？還用得著你們去偷麽？達木隆慘敗，想要平息戰事，還不巴巴的獻上她？”
    “那最好呐？您趕緊讓他獻出小聖女唄？”他們在後麵追，“娶了我們的小聖女吧？她是草原上最美麗的女人，能給您帶來祥瑞——”
    “滾回去吧？查幹巴拉？什麽時候輪到你主宰小聖女的命運了？”紫雀逃得更快，被查幹巴拉糾纏上？想要逃脫是很費力的！
    紫雀知道那種感受，自己最在意的，被人咬了一口的話？是會跟人拚命的！藍楓正是這種自私的家夥！
    他雖然遠在宋國，但是對東胡的事情了如指掌，別說他紫雀不想去咬一口？就算真的咬了一口，他藍楓還不生吞了他？
    被人咬了一口？
    他想起了母親，為什麽他不去找奧爾格勒拚命呢？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因為對不起母親的人？就是他的父王！而奧爾格勒？是救母親的恩人！
    他們還在後麵追，紫雀使出絕招——鳳舞九天，八個分身向四麵八方閃去，才擺脫了迷惑的他們。
    “把這個塗在手上吧？會好受些？你的手，腫得讓我心痛！”他突然記起了小時候那一幕，奧爾格勒趁著無人寒給母親一塊貝油。
    那天，母親剛從冰冷的河邊洗衣服回來，他也趁著父王不在，想上前去和母親說說話，卻看見奧爾格勒從另一邊出現。
    那是用貝殼裝著的狼油，母親的手凍得發紫，腫得很大，父王冷落她後，連個婢女也不給她。
    “多謝王爺！不必了！”母親淡淡的謝絕了，把貝油還給了他。
    “你……非要拒我於千裏嗎？”奧爾格勒傷感的問。
    “王爺想多了！”母親不再理會，徑直去曬自己的衣裳。
    小小年紀的他跟在母親身後，轉過幾頂帳篷時，看見了母親在偷偷垂淚。
    “娘親？”他輕喊了一聲。
    “霍爾查？”母親驚喜的用手拭去淚痕，剛伸出手要去抱他，似乎看見什麽似的，又縮回了手，“快離開？我的孩子？快離開！”
    “為什麽？娘親？我好想你！”他走向她。
    母親再也忍不住的抱著他痛哭，抬頭時看見了鐵木爾的母親，她嚇得趕緊鬆開他，還推了他一把，他倒在地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很快，父王帶著馬鞭來了，身後跟著鐵木爾哥哥和他的母親，他們興災樂禍的看著父王抽打他的母親。
    “不要打我娘親？不要打我娘親——”他衝上去抱住父王的腿，狠狠的咬了一口，父王的手不停，他的小嘴也不肯鬆開。
    身體被騰空抓起，父王提了他就走，“以後你再敢見這個不祥人？我就打死她！”
    “不要打我娘親……我錯了……我錯了……”
    “還敢叫她娘親？”
    “我錯了？不叫了！你別打她？她會死的，她好可憐……”
    “還敢說？”
    “嗚嗚嗚……”
    每次回想起往事，都讓紫雀痛苦難受，他收回思緒，回到營地，遠遠看見一個剛走路的小姑娘，在和她的小狗玩耍。
    那是母親和奧爾格勒的女兒——阿木爾。
    小姑娘看到他飛近，好奇的睜著大眼睛，那模樣跟母親一樣美麗。
    “大、王？”她含糊不清的喊，“會、飛？”
    紫雀靠近她時蹲下，將她抱起，疼愛的說，“叫哥哥？”
    “哥、嗬？”她笑得天真爛漫，純潔的心靈讓紫雀的眼睛濕潤了。
    “在吃什麽？奶糕？小狗舔了你的奶糕哦？”他抱著她親了一口，微笑著向帳篷走去，阿木爾卻把手裏的奶糕塞給他吃。
    他輕輕嚐了一口，香甜中有一絲苦澀的味道！
    就是這個味道？他想起來了，是母親自己做的！這就是小時候的味道！前幾天，母親還讓人送給他一盤，他嚐了一口，就丟在一邊了。
    母親是曹國公主，哪裏會做這種奶糕？她做的奶糕又甜又硬，裏麵總有一絲淡淡的苦澀……
    “哥、嗬？哭、了？”阿木爾輕聲問。
    眼角什麽時候流下了淚，紫雀強笑著拭去，指尖那晶瑩的淚珠閃著光澤，“沒有？哥哥高興，因為是阿木爾親手喂的奶糕！”
    “嗬嗬嗬……”阿木爾稚氣的笑了。
    正要進去，母親走出帳篷，看見他懷裏抱著阿木爾，眼中詫異又複雜，欲言又止的站在那裏。
    “娘親？”阿木爾高興的喊，指指他說，“哥、嗬！”
    曹姬眼中再次濕潤了，心裏卻暖洋洋的，對上兒子的眼神時，更加激動了。
    “娘？還在生我的氣嗎？我……錯了……”紫雀紅著臉低下了頭。
    他的母親緊張的搖搖頭，請他進去，“沒有、沒有？什麽都不要說了？快進來吧？”
    進到這個陌生的家裏，他感覺從未有過的古怪，這是他第一次踏進這個家，人們口中說的母子深情，他從沒體會過！倒是深深地體會到：母子生情！
    當上大王後，他有自己的帳篷和下人，當上大王之前，在外流浪，再之前，是在父王的帳篷裏生活。
    他放下阿木爾，上上下下打量了這個家，不及父王的帳篷奢華，但是很親切溫暖，此時奧爾格勒不在家，讓他多少感覺自在一些。
    “渴了吧？喝杯奶茶？”母親受寵若驚的忙裏忙外，“還有奶酥？有你愛吃的狼肉？還有這個？我剛學會的鹽巴羊塊？”
    “母親？您還是坐下吧？”紫雀剛感覺到的自在消失了，這會兒又不自在了，他寧可母親對他？仍舊像以前那樣！
    昨晚，剛征戰達木隆回來，他最想見母親一麵，因為他看見了一個女人，烏娜！藍楓曾經愛過的女子！
    看著她，他想到了母親，她們的命運是一樣的，但也有些不一樣！
    但，母親睡下了，他沒有見到她。
    今天一早，他不得不隨部下們出去處理後邊的事，熱得要發瘋的他，剛回來，卻得到的是母親的訓斥。
    現在？寧可聽到母親仍舊訓斥他？也不要這樣！
    她看了看他，笑得謹慎又怯懦，摟了阿木爾遠遠的站著。
    “像對待遠方的客人一般對待親生兒子？這樣的感覺？真的好麽？”紫雀站起身要走，“也許這個地方，不是我應該踏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