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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吧？我哪裏像小羊羔啦？明明就是一柱擎天!金槍不倒！”
    “你好討厭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嘛……”
    “哈哈哈……”
    二人一直恩愛著閑聊著，一整晚沒有睡著。
    水月閣
    大人走火入魔直到第四天晚上，他吼累了，醉倒在地底的酒窖，才被寒鴉抱起送到城西的水月閣。
    十天了，每天陪伴他的隻有酒，沒有人敢進去打擾他，進去的下人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
    “酒？拿酒來——”每次聽到大人叫喊著要酒時，下人們送酒進去，都被大人的掌風打出來，除了“花心小酒仙”樓子燁！
    鬼易接到寒鴉的飛鴿傳書，急匆匆的從九子山趕回來，推開門縫，看見裏麵一個紫發篷亂、一身酒臭的男人醉倒在地，酒壇、酒壺滾了一地，旁邊屍體兩三具，是來給他送飯的倒黴下人們。
    鬼易大人的出現，讓所有人看到了救星！
    “老爺子快進去看看大人吧？大人走火入魔了，我點了他的穴，護住了心脈，隻是……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沒救了！”寒鴉冰冷的臉上，有了些擔心，急切的說。
    樓子燁插話說：“什麽呀？要是照我的方法，讓他醉上一年？我敢保證他再次醒來，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家的獨門秘方——千日醉？真要讓大人醉上一年，醒來後所有人的小命全沒了！
    “你閉嘴！”寒鴉冷冷射他一眼，嚇得他伸伸舌頭退開。
    “別急，讓我老頭子喝口茶先？馬不停蹄跑了三天，你們以為我是神仙呢？”鬼易抓起茶壺就灌。
    鬼易再次進去時，藍楓還是一動不動的醉倒在地，他分開他臉上散亂的紫發，這張臉越來越蒼白，是他急功近利，修練寒冰之淚的結果。
    如果他太急切的想練成陰陽訣？卻又不堅持按照他的囑咐？他體內殘留的毒，遲早會要了他的命！
    當初叫他一年練習一次，是因為他體質健壯！不想他為情所困，身體也一年不如一年前了！
    “你這孩子？總讓老夫操心怎麽行？要是有一天老夫不在了，誰能陪你走下去？誰有老夫這高超的醫術，保你不死？”鬼易心疼的搖搖頭。
    本來藍楓像是死了一般，鬼易靠近時，他的手指動了動。
    “我現在……還算是個人麽？”藍楓幽幽的聲音證明他還清醒著。
    “傻孩子？不是人是什麽？”
    很快他就崩潰了，嗚咽著低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人？還是鬼？老爺子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我是人還是鬼呀？”
    “你是藍楓！你就是你自己！從那天你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開始！是人也好？是鬼也罷！不忘初心才不會迷失！”
    “這些話你們說了十一年了！可是要做到？談何容易？我每天閉上眼，夢見的就是那具死屍？睜開眼，聞到的就是那股惡臭……我好恨！我好恨……”
    “嗯，乖？別讓自己失去控製！別丟了自己的靈魂！”鬼易搭了他的脈膊，脈膊盡斷！
    他的氣息也紊亂了，那些之前從別人身上奪取的內力，還沒有全部散發掉，卻也不能為己所用，滯留在體內，加上他怒火攻心，沒死掉已經是奇跡了！
    “我好痛……我的心好痛……渾身都痛……”藍楓孩子一般趴在他膝蓋上，“是我的錯，是我自己親手推開了她……這本不是我的初衷……”
    當初，他經曆了七年的慘痛，他都沒喊過一聲痛呢？這次傷到心了？不行，不能讓他失去了鬥誌！
    “你現在還活著？是個奇跡！就像當初你掉進琉璜泉裏一樣！如果你不想把老夫也累死？就請你聽我一句勸：該忘記的就忘記，該放下的就放下！”鬼易柔聲哄他說。
    慈愛的撫摸著他的頭，這孩子的紫色頭發，就是地獄火毒留下的後遺症！
    藍楓沉默了，眼中失去了希望，隻能漫天的疼痛撕扯著他。
    “你看你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是不是練功頻繁的原故？說了要每隔一年或者兩年才可練一次呢？既然一年一次抵抗不了，那就該立即停止！你還幾個月就練習了一次？想死啊？”鬼易輕撫著那頭紫發，嗔愛中帶著擔心。
    藍楓沒有回答，在他大腿上也不知睡著了？還是暈過去了？
    “身體動不了吧？非把自己折騰得走火入魔才罷休？睡吧睡吧？多想無益，你先好好睡一覺，醒了我再替你推脈通穴，不然呀？你這幾年的功力就全都白費了！火青鸞可以依靠怒火攻心，練就欲火重生，但你卻不可以！”鬼易輕輕拍著他的背，哄孩子睡覺一般。
    藍楓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他剛才是昏迷過去了，現在應該是醒來了。
    良久，鬼易歎息一聲，“唉……你中的是地獄火毒，至陽之火！所以你必須要控製自己的七情六欲，穩定自己的情緒，陰陽才能達到調和，切不可再動怒！再讓自己走火入魔了，別說是我？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聽到了麽？”
    “我也不想……可是……心……它不受控製……”
    藍楓睜開眼，望著房頂的大梁，“就算當年烏娜拋棄我們的感情？當時也隻有憤怒，卻也沒有此時這樣的痛？是真的好痛……我的心，像被撕扯成了碎片……”
    “能不痛麽？你的身體徹底被你自己擊跨了！如果你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就等著親眼看一看自己身體腐爛的那一天吧？”鬼易輕輕拍打一下的頭，“絕對不是嚇唬你！”
    藍楓收回目光，他的身體真的感覺一動都不能動了！
    這幾天他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隻清析的記得身體裏有一團火，燒得他發狂，看見鬼影一個接一個撲麵而來，房間的狼籍說明他真的瘋得不輕。
    “我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他們都是我殺的？”
    想掙紮著起身，無奈身體像千萬塊城磚壓在上麵，“剛才……老爺子進來時，身上熟悉的藥香才讓我突然清醒，我睡了幾天？總是夢見當年，在天蠶穀時的情景……”
    “別動！你就這樣躺在我腿上繼續睡吧？幸好讓紫雀那小子做我徒弟，以防備著有一天我不行了，也好讓他學了醫術陪著你不是？知道你小子看他不順眼，但是你不覺得他其實很細心，很可靠麽？”
    對上老爺子慈愛的眼神，他心虛的別過臉，想起紫雀那家夥，別的本事沒有？火上澆油的本事卻不小！怎麽看怎麽別扭！
    鬼易輕拍著他，也隻好可憐了地上那幾具屍體，這孩子？被自己的心魔吞嗜，是遲早的事，隻是沒想到？羽公主是引他發病的催命符！
    當年在天蠶穀，這孩子也是這樣？隻要聽到他的腳步聲，聞到他身上的藥香，才會心安，才會睡得很沉穩。
    放心好了？有老爺子在一天，就保護你一天！睡吧……睡吧……
    藍楓安心的閉上眼，很快在他膝蓋上睡熟了。
    鬼易一直沒有告訴他：公主隨母親去宋國前，曾割腕贈血，留給他作藥引，看來?現在是時候告訴他了!
    如果他嗜殺不了內心的心魔？他的命隻有等死！
    五天後，見他醒來，鬼易拿著喝幹的酒壺給他聞，“聞出什麽異樣沒有？”
    藍楓靠在床頭，渾身乏力，聞了聞老爺子湊近鼻尖的那個酒壺，裏麵就是他的藥啊？
    “老爺子找到新的配方了？”他問。
    老爺子搖搖頭，“你以為老夫真是神仙呢？哪有那麽容易的事？裏麵的藥引，你不會想知道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就要作好心理準備！”
    “神神秘秘的？老爺子想說什麽就直說吧！”藍楓深吸一口氣，怕他不相信，振作精神說，“我已經好了？真的！就是提不上力氣！”
    “來？跟我去一個地方？”鬼易拉了他起床出去。
    老爺子把他帶到商丘城裏的醫館，一樓是老百姓問病抓藥的地方，二樓是老爺子親自治療的重病患者，跟著他走上木梯，來到二樓。
    藍楓聞到熟悉的惡臭和藥味，他的手顫粟起來，眼睛盯著一個個屍布包裹的活死人，忙碌的下人們進進出出。
    在靠近窗欞的地方，小床上有一個幾歲的孩子，頭被包裹得隻剩下眼睛，渾身被火燒得變了形，他仿佛看見了自己……
    “很熟悉是不是？這孩子不知道名字，人們在大火中救出了他！送來時，老夫仿佛看見了當年的你！”鬼易走近那個孩子，對他說。
    藍楓沒有說話，眼睛盯著孩子，手劇烈的顫抖……
    “他的生命和你一樣頑強，求生的欲望也是！”鬼易替孩子把了把脈，又給他喂了水，“孩子？能聽得到我說話是嗎？看著這位王子，他經曾和你一樣，受過更重的傷！但是他現在是一位強者，是一個很俊俏的王子了，你放心？有老夫在，你也會和他一樣……”
    孩子的眼睛盯著藍楓，裏麵沒有懷疑，隻有堅定的渴望，他哆嗦著動了動，想對他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