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緣起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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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樹林外
    公孫語蘭見到他們三人後,一一行禮簡單介紹,她迫不急待的問林中發生過什麽事,清明搖搖頭。
    “不知為什麽,走近這片桃林時,我的心跳得很快,特別是聽到那匹馬的淒叫聲,總覺得很不安!”公孫語蘭擔憂的說。
    “想必是連日趕路,夫人勞累了,”清明遞給她水葫蘆。
    望了望炫麗的桃林,她不想就此離開,“要不,我一人上前去看看?你們先在這裏等著,我一個婦道人家,手無寸鐵,不會給人家造成什麽麻煩的!”
    清明不同意,大雪、小雪二人也同時搖頭。
    她執意下馬來,向桃園外圍靠近,一邊大聲問,“請問有人嗎?小女子公孫語蘭,路過寶地,想討一碗水喝,還請主人家行個方便?有人嗎?”
    “誰呀?”她的叫喊果然引出一位老者。
    這老者容光泛發,瘦高精明,她向他行了禮,再次說明來意,老者消失在桃林,不一會兒手上多了一碗水,並沒有打算請她進桃林的意思。
    “多謝老伯?剛才聽見桃林中有馬的悲鳴聲,是怎麽回事啊?”公孫語蘭喝完水問。
    老者淡淡接過碗,“沒事,是我的馬兒在下小馬崽,姑娘這是要去哪裏?”
    公孫語蘭點點頭,“哦?是這麽回事啊?那就不打擾了,我要去魯國,看樣子得快點趕路才行,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黑了呢?”
    老者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又問,“姑娘一個人?”
    她點點頭,假裝為難的蹙蹙眉,“本來有三個兄弟一同前往的,誰知在路上走散迷了路!”
    “姑娘看上去又累又餓,既然這樣,姑娘若是信得過我老頭子,不如隨我一同進去,吃了飯休息一下?明早再趕路吧?”
    公孫語蘭求之不得,連連感激點頭,正是清明先生說的“世外高人”四個字,吸引她想去看個究竟,而且這美麗的桃林還藏著殺機,也讓她好奇萬分。
    一路上老者問了她姓名,從哪裏來,三位兄弟長什麽樣,問得很仔細,轉了大約一個時辰才將她帶到桃園深處。
    他們在一間茅草房停下,老者對一位老婦人喊道,“老婆子,有客人來了,你先招呼著,我去稟報主人一聲!”
    老婆婆審視她良久,這才牽強一笑帶她進屋,“姑娘是哪裏人?要到哪裏去?怎麽稱呼?”
    公孫語蘭向她行了禮,一一作了回答,老婆婆就去做飯去了,她將這裏打量一番,兩個老人在這茅草房子裏住著,他們隻是莊園最外圍的守門人,桃林深處肯定另有一番風景。
    她向半山腰望去,泰嶽腑瞰著桃園,泰山之顛的山洞中亮起一個火把,那是清明在給她發信息,他們就在那山洞中借宿一晚了。
    老爺子回來後笑著告訴她,“我家主人同意你借宿一晚,你也不必去向主人道謝了,今晚就在老夫家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好趕路!”
    “多謝老伯!”公孫語蘭再次行禮道謝。
    晚飯很豐盛,有雞有魚,有葷有素,公孫語蘭幾次問了他們兩位老人,為何孤獨的住在這裏?兒孫呢?
    二位老人都巧妙的避開話題,想要打聽出什麽來也不容易了。
    “如今這亂世,哪裏還有百姓的太平日子?”老伯看出她的好奇,隻是這樣解釋,“我們的三個兒子戰死之後,我和老婆子就搬到這裏了,靠著賣桃也能過得很好,姑娘既然是從齊國來?想必也聽說了不久前的一場戰爭吧?唉……這日子真是叫百姓沒法過……”
    “你少說兩句吧?”老婆婆打斷他,給他夾了塊肉,又將菜碗遞到她跟前,對她說:“姑娘吃菜?”
    “嗯,好!多謝婆婆,”公孫語蘭微笑著低下頭,她想知道他們口中的“主人”是什麽人,但又不好再問。
    三更時分,公孫語蘭又聽到馬的嘶鳴,接著有斷斷續續的琴聲傳來。
    剛開始,聽到馬的悲鳴,她還沒感覺到異樣,可那琴聲傳來時,她驚覺的坐起,因為那首曲子,她太熟悉了!
    不錯,就是羽公主最喜歡彈奏的《浴火重生》!
    她出嫁前侍候過公主一段時間,公主心情鬱悶時就會撫琴,而這首曲子,是她最喜歡彈奏的!難道是公主?
    不可能!公主怎麽會在此處?
    她又嘲笑自己的多心,自己代替公主出嫁,想必公主現在過得很幸福,怎麽會在這荒山野外?
    細細一聽,曲子還是有區別的:此曲純陽之氣厚重,功底嫻熟!不似公主的生疏和柔弱!
    那琴聲也驚醒了姬千羽,她知道是他在彈琴。
    那首《浴火重生》的琴譜,還是他給自己的,沒想到他的琴藝比自己更精湛?這讓她多少有些詫異。
    自她被強行帶到這裏以後,一直沒跟他說過話。
    此時他不睡覺,在幹什麽?那琴音的手法熟練,與她彈奏出來的效果完全不同!蒼勁有力,似乎是千軍萬馬的奔騰,又似乎有看破凡俗的寧靜,更有觸動人心靈的活力!
    千羽聽到了追風的鳴叫,似乎在和什麽人說話?
    鬼老爺子和他整晚都在搶救追風,她幫不上什麽忙,又不想在他眼前晃動,早早的就回來睡下了,此時追風最想念的人,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那琴聲帶著幽涼吸引她起身,尋著琴音來到馬廄,果然是他!
    他坐在追風身旁,在彈琴給它聽,追風身上髒黑的塵土洗淨時,又恢複了它的棗紅色。
    “追風啊?你好點了沒?跑了千萬裏路是因為想我,還是想念她了呢?”琴音停後,藍楓自言自語的撫摸著追風。
    躺地上的追風鼻子裏不時發出哧哧喘氣聲,不時的抬頭看他,發出低沉的鳴叫回應他。
    “知道你很痛苦,所以我一直陪著你嘛?堅強一點好不好?我的追風,是跑遍天下無敵手的絕世寶馬!自然可以戰勝這點小傷小痛的,對吧?”藍楓拍拍它的頭,絲毫沒覺察到她的到來。
    千羽站在馬廄門邊,靜靜的聽著他跟追風對話,春風拂過時,帶來一陣怪味,裏麵卻安靜了。
    藍楓眉頭微鎖,神色憂鬱,撫摸一陣又彈奏起來。
    “追風?聽著這熟悉的曲子,你是不是很懷念我們在草原上馳騁的美好時光?那時候,天地之間,仿佛隻有我們兩人,天是蔚藍蔚藍的!草是碧綠碧綠的!沒有俗世的苦澀和心痛……我和你一樣?也很懷念那段時光……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真的很希望時光回到那時,我會放棄一切,隻跟你一起去遨遊天下……”
    聽著他無限傷感的昵喃,追風平靜下來,用嘴扯扯他的衣袖,他沒有回神,直到追風想掙紮著站來時,他才停住撫琴的手。
    “追風你怎麽了?是不是想告訴我你想要站起來?別動啊?你身上被天蠶絲割傷的血口子,太深太深!沒割掉你的小腿小脖子?就已經是奇跡了!你這家夥?是怎麽闖到八封陣中去的?”
    追風的頭向門口轉了好幾次,藍楓這才明白它是要告訴自己:門外有人!
    她身上那股獨有的體香,他是最熟悉不過了,她是什麽時候來的?自己竟然沒有發現?他嘴角蹺起一絲弧度。
    “既然你也放心不下追風,為何不進來看看它?你真的就這麽恨我麽?”藍楓淡淡的向門口說。
    千羽沒有回答,低下頭。
    因為追風,她和他相識!也因為追風,她和他開始的命運注定的奇緣,此時,又因為追風,她和他在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以後,她再也恨不起來。
    “進來吧?要是不想見我?我可以出去!”藍楓再次開口。
    他和追風的感情是這樣強烈,如果說沒有人真正了解他的話?追風算是個例外!可是,追風要怎麽幫他挽救破裂的情感呢?
    她猶豫著,抬起繡鞋,卻邁不出去。
    追風感覺到她的到來,高興的鳴叫,想再次站起身,卻失敗了一次又一次。
    藍楓見狀站起身,對著門外的她說:“你就別再折磨它了,進來吧?我走就是!追風站不起來,你再這樣?它的傷隻會加重!”
    千羽不再猶豫,含淚奔了過去,追風真的很高興,不停的鳴叫著撒嬌,千羽撲在它身上,苦笑著撫摸它,“追風?你真是追風?我的好寶貝,你別亂動……”
    藍楓注視她良久,轉身要走,衣袍卻被追風咬住,驚愕回頭,也對上她驚愕的眼神。
    她慌忙垂下頭。
    “這馬有靈性,千裏迢迢馳騁而來?就是為了找到你我!”藍楓心情沉重起來,再次蹲下撫摸追風,“追風啊?我懂你的心思,放心?我不會離開你!”
    千羽望著它身上的傷口,一道道深紅的血口子,雖然被他們用針縫合,灑了藥粉在傷口上,血還是浸出不少,它身下的白毯子染成了紅色。
    “如果它不是最特別的一匹馬?我早就讓它解脫了!這樣的追風很痛苦,卻仍舊頑強的想要再活一回!為何你不肯給我一次機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會?”他看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