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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父遺像前，唐心顫抖著打開信封，一字一句慢慢看著，手越攥越緊，幾乎要把那張薄紙扯開來。
    淚珠一顆顆“啪嗒”砸落在信紙上，墨黑的字跡暈染開來，糊成亂糟糟的一團，就如同唐心此刻的情緒，五味雜陳，百結千腸。
    李一瀾憐惜的目光沒有離開唐心分毫，就這樣看著她落淚，哭泣，傷心，卻沒有靠近，有些事，無論多親近的人，都是不能觸碰的。
    一連幾天都記掛著唐心的季然，沒有想過，一場無聲無息的驚雷，就這樣砸到了自己頭上。
    葬禮後的第三天，網上突然曝出一組照片，自然是關於林南下的，隻是，這次連季然也被牽連在內。
    不安惶惑地放大著圖片，季然的臉色幾乎和死人無異，頹然鬆開鼠標，季然癱軟在椅子上，麵如死灰。
    淩玲拿著一疊東西徑直走到季然辦公桌前，狠狠扔到季然身上，眼神惱急：“你就是這樣當助理的嗎！”
    林南下起身走到淩玲麵前，麵色也是同樣的難看：“不是她的錯你衝她發火幹什麽？”
    淩玲氣急敗壞，竟然對林南下大吼起來：“你要維護她到什麽時候！還不是她的錯，既然是助理就該有助理的樣子，怎麽可能和自己上司扯出這種莫須有的緋聞！”
    林南下青筋暴起，雙拳攥得死緊，赤紅著眼驀然開口,一字一頓，緩慢而低沉：“誰說是緋聞！”
    淩玲還欲說出的話哽在喉間，吐不出，咽不下，不可置信地倒退兩步，聲音飄忽：“你在說什麽。”
    季然終於有了反應，急聲喝止：“林南下！”
    林南下仿佛著了魔，睜著通紅的眼，不管不顧地重複：“不是緋聞，我們，就是在一起了。”
    掌心黏糊一片，指甲掐進了肉裏，劃出血色的痕跡，淩玲顫著嗓子喃喃：“在一起...怎麽可能...不可以。”
    師太隻有短暫的片刻，淩玲猛地抬頭，語氣是近乎瘋狂的篤定：“這些話我就當作從沒聽過！林南下，你記住，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真要因為季然就這樣毀於一旦嗎？”
    林南下咬牙沉默，一個字也說不出，他不知道，該怎麽選擇，兩樣都是他生命中最難以割舍的，為什麽，一定要選擇呢！
    季然卻緩緩站起身，語聲悲涼：“你放心，我不會讓他的事業毀在我身上的，我知道...你有辦法，所以，請你幫他。”
    淩玲眼神冷冽，緩緩開口:“我的確有辦法，我是他的經紀人，幫他是理所應當的，用不著你提醒。”
    季然蒼涼笑著：“這樣，就好...”
    季然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麽活下來的，仿佛那一天的自己不屬於自己，隻是那些人手中的傀儡娃娃，他們說什麽，她便做什麽。
    夜色漸濃，渾渾噩噩回到家，季然機械地進了房間，剛進門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疲軟地跪坐在房門後。
    手機還在不停震動著，季然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去多看一眼，索性摸索著關了機。
    雙眼空洞地看著前方的窗戶，季然腦中卻自發地浮現出下午的一幕幕情景，甚至，連每個人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天下午，淩玲緊急聯係了莫雪薇，請她幫忙配合林南下，並且提前發布了兩人合作的代言，試圖將輿論引導到這一方。
    季然失神地跟在淩玲身後，和林南下中間還隔了好幾個人，即便是踮腳抬頭，也隻能看到他若隱若現的背脊，就如同這麽些年，他們之間的距離。
    林南下說了什麽季然沒有聽清，她隻知道，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配合，配合淩玲說的懺悔認錯的模樣，可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麽。
    “這些就是那些圖片的真相，因為莫小姐生病了，所以季助理陪著林南下一起去探望她，然後兩人一起從醫院出來，結果就被有心人捕風捉影了，所以，請大家還是不要以訛傳訛可以嗎？”
    淩玲的語氣篤定坦蕩，仿佛這些真的就是事實，季然也根本不會和林南下扯上任何除了工作之外的關係。
    “那請問林南下為什麽要去看莫小姐呢？，他們又是什麽關係呢？”靠前的記者咄咄逼人問著。
    淩玲麵不改色，意有所指地看了莫雪薇一眼，後者回以一笑，拿過話筒，巧笑嫣然：“因為合作，加上我和林南下又是老同學，我們...自然就是比普通朋友要好一些的朋友關係了。”
    鼻子最靈敏的記者們迅速捕捉到敏感內容，再加上莫雪薇那諱莫如深的笑容，更是引人遐想。
    林南下藏在身後的右手攥死，淡綠色的血管高高突起，仿佛能聽到壓抑在血液之中的無能為力的挫敗歎息。
    季然隻是低著頭，一直低著頭，仿佛無臉見人，可其實，她卻寧願這樣，這樣，就不必去看莫雪薇臉上洋溢的得意笑容，不用去管淩玲嘲笑的眼風，更不用看到，林南下平靜表象下隱藏的波濤洶湧。
    “這樣多好，自己不是成功抽身了嗎？林南下也沒有受到影響，兩全其美的法子，多好。”季然苦笑一聲，喃喃自語，宛如夢囈。
    門外隱約傳來大門合上的聲音，季然動了動身子，卻沒有其他動作，這個時候才回來，和莫雪薇的配合，應該天衣無縫吧！
    或許，他需要的就是莫雪薇那樣的人，可以和他一起麵對艱難險阻，可以給予他幫助，不像自己，除了會拖後腿在沒有任何作用。
    下意識伸手拂過臉頰，季然的手僵在臉畔，本以為又會哭呢！
    沉重的腳步聲停在門外，季然毫無反應，依舊麻木失神地待在地板上。
    “阿然，你，還沒睡吧！”林南下的聲音隔著厚重的木門傳進屋內，壓抑沉悶。
    說罷並不打算給季然回答的餘地，緊接著開口：“今天的事，對不起，我，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從來都隻有你，可是，我，你知道的，從高中開始我就很喜歡音樂，它從小就陪著我直到現在，我，我做不到輕易....”
    “林南下！”屋內陡然拔高的聲音讓林南下的話斷掉，愣在原地。
    季然急促地喘息著，仿佛那一聲耗去了她僅剩不多的力氣，許久之後，久到屋外的林南下都恍惚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時，屋內這才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
    一字一字，透著濃濃的倦意和失望：“我累了，真的累了，你...走吧！我不想聽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