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嶽背對著雲淩風，目光依舊停留在夏馨婷的照片，用有些嘶啞的聲音說道：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小說

    從來沒有忘記過

    滿身酒氣，左手拿著一個酒瓶子的雲淩風，放下提在右手那隻裝滿酒瓶的塑料袋，伸手按住雲嶽的肩膀，盯著他說道：那你知不知道，從你走後她再也沒有吃過糖醃檸檬片

    雲淩風舉起手的酒瓶子，仰頭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大口，滿嘴酒氣的說道：她說別人做得糖醃檸檬片，檸檬片都沒有你切得薄，沒有你醃製得好吃，既然吃不到記憶的那種味道了，那還不如不吃。

    聽到雲淩風的話，雲嶽突然覺得自己心口一陣抽痛，那種痛被子彈打身體的痛還要猛烈，那種痛幾乎讓雲嶽窒息

    雲嶽伸手奪過雲淩風手的酒瓶子，往自己的嘴裏快速傾倒，這個時候，隻有這種辣的人喉嚨都能著火的高濃度烈酒，才能緩解雲嶽心口的痛。

    夏馨婷喜歡吃糖醃檸檬片的習慣保持了十多年，十多年幾乎已經刻入骨子，徹底成為生活一部分的習慣又豈是想忘能忘得了的

    小半瓶酒被雲嶽倒了一幹二淨，從他嘴裏溢出的酒打濕了他身的衣服，在他胸前留下一大片酒漬。

    手拎著空酒瓶的雲嶽，對雲淩風問道：你媽是怎麽出得車禍

    雲嶽隻從雲帆和雲陽的嘴裏問到夏馨婷是死於車禍，但是她究竟是怎麽出得車禍，雲帆和雲陽兩個人卻絕口不提。

    去超市買東西回來的路，嗝雲淩風打了一個酒嗝，說道：她看到了一個跟你很像的背影，想要追去看個究竟，被一輛超速的小貨車撞了，受了很重的傷。雖然極力搶救，爺爺甚至動用了手頭所有能動用的關係，但還是沒救回來。

    臨走前，她最大的願望是再吃一片你醃製的糖醃檸檬片，可惜雲家那麽大的能量，也沒能給她弄來一片她想要的檸檬片。

    雲淩風俯身從塑料袋又拿出一瓶酒，擰開瓶蓋，又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她沒讓我們追究那個超速小貨車司機的責任，她說那是她自己沒注意，不應該怪別人。我們也按照她的意願沒有去追究小貨車司機的責任，而事實，那家人最值錢的是那輛小貨車，根本賠不起責任金。

    她永遠是那麽善良。雲嶽也從雲淩風腳邊的塑料袋，拿出一瓶酒，擰開瓶蓋往嘴裏倒了一口。

    是，她是那麽善良。

    雲淩風又是一口酒倒進嘴裏，坐在夏馨婷的墓碑前，說道：這塊墓地是我選的，可是在媽媽下葬那天，小貨車司機一家卻拿著一包零錢趕來付墓地的錢，那些錢是他們一家賣掉了小貨車，東拚西湊湊出來的。

    是我對不起她。

    雲嶽從口袋掏出那枚暗金色的鬼王徽章，放在手心猛地握緊，徽章尖銳的棱角紮破了雲嶽的手掌，鮮血從指縫溢出，滴落在他的腳邊，在別人眼，我是鬼王，是煉獄之主，風光無限，令人敬畏，但我卻是一個失敗的丈夫和父親

    她沒有怪過你

    雲淩風看著雲嶽不斷有血滴落的左手，說道：從你離開家，直到她臨走的那一刻，她都沒有怪過你。她說，她不應該因為自己的自私而讓你收起自己的翅膀，嫁給你，她從未後悔

    噗通

    雲嶽雙腿一彎跪倒在夏馨婷的墓碑前。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但是現在雲嶽卻為了夏馨婷而下跪，因為這個女人值得他屈膝一跪

    雲嶽和雲淩風兩個人在夏馨婷的墓碑旁喝了個天昏地暗，把雲淩風帶來的酒喝了個精光。醉的稀裏糊塗兩個人直接倒在夏馨婷的墓碑旁，呼呼大睡，直到太陽下山才被驟降的氣溫凍醒。

    身邊堆滿空酒瓶的雲嶽和雲淩風，坐在夏馨婷的墓碑旁，看著天空如火的夕陽。這也算是對夏馨婷願望的一種另類實現，唯一的遺憾是雲熙缺席了。

    老頭子。

    嗯

    雲淩風把手枕在腦後，看著在夕陽映照下火紅的天空，說道：雖然在心原諒了你，但是那個稱呼我還是叫不出口。

    沒關係，你想怎麽叫怎麽叫，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我本來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雲嶽絲毫不在意雲淩風對自己的稱呼，扭頭看著雲淩風問道：你剛才說願意原諒我

    雲淩風點了點頭，說道：原諒你，是因為你及時出手救了小妹。媽媽臨走時，拜托我一定要照顧保護好小妹，而我差一點沒做到。

    你進入龍隱，又創建龍牙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我因為跟屆鬼王的承諾，沒辦法現身，讓你們兄妹倆受委屈了。

    雲嶽對雲淩風，說道：你出國創建龍牙無非是想打探關於我的消息，現在你知道我的情況了，要不要考慮回國雇傭兵太危險。

    雲淩風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回來了，龍牙那些人怎麽辦有些時候，當到了一定位置的時候會有各種牽絆，沒辦法再回去了。而且，我很適應現在的生活。算哪天真的遇到了危險，我還能帶著龍牙去煉獄嘛，在你的一畝三分地，我看誰還敢對我呲牙。

    哪個王八犢子敢對你呲牙，老子把他的牙齒連根掰斷雲嶽以前因為自己身守墓人的承諾，無法給雲淩風太多的照顧，現在這份束縛沒了，雲嶽自然是要盡最大努力去彌補。

    雲嶽和雲淩風一直坐到天黑，等到太陽徹底沒入地平線，兩個人才起身撿起空酒瓶，往陵園外走去。

    臨走前，雲嶽再次回頭深深看了一眼墓碑那個始終深愛著自己，而自己卻對她有著無法彌補的愧疚的女人，因為雲嶽不知道自己下次回來會是在什麽時候，也或者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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