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六年刑期快滿,我記得你媽媽快出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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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記湯包二樓包間。
    昨天進入那間別墅開始,餘生就沒吃過東西,這會依舊提不上半點食欲,即便顧佑洺已經將店裏她曾經喜歡的全都點了個遍。
    餐點上完,顧佑洺替她倒一杯牛奶,“吃吧。”
    “我要見澄澄。”餘生沒半點要動筷子的意思,好似沒看見他替她倒的這杯牛奶還有一桌子熱氣騰騰的地道美食。
    顧佑洺對她的排斥也是置若未聞,自顧自的替她夾了個蟹黃湯包,“中午吃飯的時候你會見到。”
    餘生不曉得他這句話真假各自占據多少,“顧佑洺,你最好說話算話!”
    “嗯。”顧佑洺點點頭,終於停下給她夾食物的動作,側頭看她一眼,“在此之前,你先把早餐吃好。”
    “……”雖然沒有多少吃東西的胃口,可餘生腹中空空也的確是餓了,思量再三,為有體力和他周旋到底護好澄澄,她還是動筷子吃了起來。
    之後餐桌上很是安靜,剩碗筷偶爾碰撞的輕微聲響。
    餘生如同嚼蠟的吃著碗裏曾經非常喜歡的這些食物,完成任務一樣,動作機械到不行。
    終於熬到早餐結束,顧佑洺領著她下樓,重新上了之前來的那輛車。
    車子開出去,餘生皺眉看了看窗外,“你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壽宴。”顧佑洺簡截了當的丟兩個字給她,然後低頭翻看手機郵箱裏的工作郵件。
    時清源老先生八十大壽……
    餘生記得那會出門時那些記者中有人問他是不是要去參加他爺爺的八十大壽,聯想到他說午飯時她就可以見到澄澄,兩件事情一綜合,她再傻也能找出其中關聯來,不免有些氣憤,扭頭質問,“顧佑洺,你難道不知道澄澄不適合那種場合?!”
    豪門,尤其像是時家這樣的超級豪門,最是在乎子孫血脈。
    澄澄並非顧佑洺的女兒,她國外呆了四年,這時候回國,盤根錯節的大家族中口舌最是複雜,若是有人質疑澄澄身份,到時候必定又是場難以收場的滑稽鬧劇。
    餘生不在乎別的,隻是澄澄的身體實在早已經不住任何的折騰。
    “你放心。”她能想到的顧佑洺自然一早已經想到,此刻他視線未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喉嚨裏溢出聲冷冷嗤笑,滿滿自嘲,“他們沒你想象的這麽在乎我。”
    因為不在乎,所以自然不會在意他老婆生的是不是他的種。
    餘生聽出他話裏的意思,更覺得他的做法有些莫名其妙,“既然這樣你為什麽還要將澄澄送去,既然你覺得他們不在乎你,那又為什麽還要去參加壽宴?”
    自找不快,他是受虐體質她怎麽不知?
    “怎麽?你覺得我是要用一個孩子去博關注?”顧佑洺突然側頭看過來,一時間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你又以為我為什麽要去參加?見錢眼開,討好他們,以便將來分得一筆巨額遺產?”
    餘生的確……就是這麽以為。
    在她眼裏,他和白蕙其實沒有什麽兩樣。
    至少白蕙當初搶走澄澄,目的就是為了討好時銘章。
    既然這樣,這當口他突然回心轉意要和她複合,不僅如此還將澄澄事先送去壽宴現場,敢說不是為了用曾孫女討好時老爺子?
    她不否認等同默認。
    顧佑洺曉得自己在她心中形象糟糕,卻沒想到已經糟糕到這種程度。
    隻是一切全是他親手造成,抹不掉了。
    眼下換做別的任何人丟來這種質疑,他恐怕都要動手將之碎屍萬段,可偏偏……
    他承認自己丟下c城那邊還沒解決的爛攤子跑回來,是因為那天醫院一巴掌被她給打醒,她聲嘶力竭的決絕哭聲起初隻叫他覺得煩躁,之後這層煩躁無論怎樣全都揮之不散,然後漸漸變了味道,成了心慌。
    是的,他慌了。
    在明白他們是真要玩完的那一秒!
    四年夫妻關係始於一場鬧劇,她遠走時他以為自己並不在乎,起初也是真的不在乎,可渾渾噩噩的四年,身邊女人沒斷,每次完事空虛都會翻攪來襲,胸口空了一塊,直到她再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潛意識裏覺醒出一層恍然大悟。
    女人不斷,換著花樣的玩,雜誌上關於他的花邊星聞層出不窮,國內版的國際版的,大概是想叫她看到,提醒她即使遠走國外,也休想就此將他忘掉。
    隻是人總是這樣。
    大多時候習慣了自欺欺人,潛意識裏出現的東西不受控製叫他煩悶不止,於是這層煩悶轉變成對她的惡言相向和折磨。
    他將她推得更遠,甚至將自己推出了她的世界。
    萬幸如今已經想通,其實承認動心並不丟人,何況這是他領了證的妻子,他動心也是天經地義,其實早該有所領悟,許多事情不承認不代表就沒有發生,否則折磨她的方式實在太多太多,何必要選搭上婚姻的這一種?
    “嗬。”他自嘲的笑一聲,嗓音裏頭到底是多幾分陰鷙,“時家財產他們沒有打算給我,我也從來不屑,隻是既然我這個私生子是他們心上的一根刺,那我自然不遺餘力的努力將這根刺紮的更深。”
    他這種類似同歸於盡的扭曲想法令人覺得不寒而栗,餘生後背爬上一層惡寒,沒忍住的罵一聲,“瘋子!”
    ————
    時老爺子住在郊外一處依山傍水的私人莊園。
    原本就要三個小時的路程,堵車的緣故,開了快四個小時,到那邊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
    餘生本身就不喜歡這種場合,感覺每個人都戴著假麵相處,而且她的身份往顧佑洺邊上一站壓根就是來鬧事的,必定沒人歡迎,隻是眼下沒有選擇,澄澄在裏頭,那她硬著頭皮也隻能跟著顧佑洺一道進門。
    車子快到莊園的時候,兩人還鬧了些不愉快。
    當時餘生正側著頭盯著窗外倒退的綠化帶發呆,冷不防便聽顧佑洺問了句,“六年刑期快滿,我記得你媽媽快出獄了吧?”
    六年……
    心髒灰塵堆積的角落突然吹了陣冷風,那些迷眼的顆粒散開,露出內裏一道鮮血淋漓的可怖傷疤。
    六年,這傷不曾愈合。
    餘生一下豎起渾身倒刺,“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沒別的意思。”顧佑洺沒想到她反應會是這樣強烈,下意識的解釋一句,“我隻是想問你有什麽打算,好早幫你做些安排。”
    幫她安排?
    他若真有這麽好心,便不會四年前四年後都和林念念那個害她媽媽入獄的儈子手糾纏不清!
    “不用。”餘生態度堅決而疏離,“我媽媽的事情我自己會決絕,不牢你費心。”
    “餘生!”被她一把推得太遠,顧佑洺心口不免上來幾分火氣,更多還是氣自己試圖靠近卻沒進展,所以提醒,“你別忘了我是你丈夫!”
    事實上,如今他嘴裏每一個字都會叫餘生覺得無比諷刺,而且她是真沒心情和他討論這個事情,冷笑一聲,轉過頭重新看向窗外。
    莊園裏頭禁止行車,因此車子隻能聽到外頭。
    就憑如今time集團在國內外的影響力,今兒這莊園周圍也必定是車水馬龍,餘生原本早有心理準備,隻是等她看到大門外密密麻麻隨便一輛都價值不菲的豪車,才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場壽宴的規模。
    臨下車,顧佑洺將一隻雕刻精致的沉香木盒遞給她,“丟下你去送。”
    “……”餘生皺了皺眉,還來不及說話,他已經開門下車,她也隻能咬牙跟上。
    莊園門衛認識顧佑洺,恭敬叫一聲‘二公子’,不像別人那樣還要查請柬,而是直接給他們放行。
    腰上顧佑洺那隻手始終摟著,餘生覺得很不自在,隻是幾次掙紮未果,隻能妥協,“無論怎樣,顧佑洺你不該把澄澄摻和進這件事情裏來。”
    她不是個稱職的媽媽,明知澄澄有病,卻幾次三番都保護不好她。
    鬼曉得這看似一派祥和的莊園中隱藏了多少暗流洶湧,加上往來全是生麵孔,可想澄澄此刻內心有多恐懼。
    餘生隻要一想到女兒難受的模樣,心髒就如刀割。
    隻是顧佑洺卻沒半點反省的意思,甚至理所當然反問一句,“若不是她在這裏,你能乖乖跟著我來?”
    的確不會。
    餘生皺了皺眉,不打算回答他這種假設的問題,畢竟他已經早一步將澄澄給送來了。
    ————
    莊園主建築大廳裏這會很是熱鬧,精氣神十足的時家老爺子一聲深色唐裝此刻正被眾心捧月般坐在沙發最中間。
    餘生被顧佑洺摟著進門時,一眼望去除了時銘章全是沒見過的生麵孔,但明顯原本正熱鬧談論著什麽的眾人,在她和顧佑洺進門那一瞬間,氛圍沉了幾分,歡笑聲也瞬間不複存在,安靜了不少,也壓抑了不少。
    顧佑洺的出現是否受歡迎她其實並不關心,隻是進門時視線掃那一圈,沒見到澄澄便覺得很是不安。
    他真的將澄澄送來了?
    餘生仰頭預備和顧佑洺求證,但顧佑洺卻好像看穿她心中所想般先一步將她推出去,“先把禮物給爺爺送去,問過好我們再去找女兒不遲。”
    這聲音不大,但也足夠在此刻這片安靜中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餘生感覺,那些原本若有似無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瞬間光明正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