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染都城亡國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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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血染都城亡國恨(二)
    “呃啊!”雖然已經盡力的忍住,但是熱水漫過傷口的疼痛還是讓顧長歌忍不住的叫了起來,她被一群嬤嬤扒光了衣服扔進了一個浴池裏。
    長達半月的舟車勞頓,顧子音特意安排的那些人卻是是對她“照顧有加”以至於現在她的身上早就沒有了一塊完好的皮肉。
    忍受著萬蟻噬心般的痛楚,顧長歌死死的握著掌心的那塊玉佩,那是七月冒著生命危險替她偷出來的,那是她受盡屈辱也要活下去的希望。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但她知道一定要忍,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你們都下去吧!”一道低沉悅耳的男聲乍然響起,顧長歌渾身的肌肉瞬間的緊繃,抱著自己的身體,縮在水下。疼痛切骨而來,作為一個未出閣女子的羞辱感噴薄而出。
    “盛世公主?”然而那個男子完全不給她逃離的機會,他穿著衣服跳下浴池,抓住她,讓她無處可逃,挑起她的下巴逼著她和他對視。
    黑色的華服,玉質的發冠,顧長歌大約可以猜到這個男子是誰,那個威名遠揚的楚王——淩奕寒。
    她咬著嘴不說話,但是她清楚的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滔天的怒火和恨意,他在恨她?為什麽?
    “嗬!”他笑得冰冷,他和她貼的那麽近,他身上濡濕的衣物摩擦過她裸露的肌膚,她的胸前沒有受傷,那種摩擦帶來的羞恥感甚至蓋過了背後的傷口因為接觸到冰涼的池壁而帶來的疼痛。
    “你怎麽淪落到如此的地步?絕美的容貌沒了,高貴了身份沒了,你所驕傲的一切都沒了,你唯一美好的身體還殘破成這樣?這份禮物蕭衍還真拿得出手?”
    他把她逼的緊緊的貼在池壁上,他冰冷的唇瓣擦過她沒有受傷的那半邊臉頰,用言語來羞辱她,讓她無地自容。
    “我隻是被送過來的禮物,拿不拿得出手,蕭衍說了算,要不要收,你說了算!”顧長歌不知道這個稱霸一方的男人為什麽會對她有那份滔天的恨意,她甚至根本就沒有見過他,但是她知道她現在不能反抗,不能惹怒這個男人,因為她想要活下去。
    然而這樣一個近乎於委曲求全的回答還是惹怒了這個男人,他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逼著她和他對視,“失去了一切,連尊嚴都放下了嗎?你曾經傲氣呢?就這樣甘願做一件禮物?”
    顧長歌承受著眼前這個毫無理由的怒火,她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也不知道他那份恨鐵不成鋼的痛心疾首從何而來,她無從所知。
    但是她骨子裏的那份傲氣被激發了出來,她失去了尊嚴,她任人宰割,但是不代表她連脾氣都沒有了,“那我能如何?楚王陛下你告訴我?我能如何?我該如何?”
    “這樣才是你,不是嗎?顧長歌?”
    “對!這樣才是我,可是我想問楚王陛下!你真的認識我嗎?知道我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嗎?”長歌被掐住了脖子,說話都快喘不過起來了,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因為掩蓋不住的羞恥感。
    “我知道,顧長歌可以幫我大楚的鐵騎踏破嘉禾關。”
    顧長歌的瞳孔驀然的收縮,她就說為何蕭衍會把她送到楚國來,莫名其妙的送來一個亡國公主?但她現在明白了,或許是淩奕寒開口要的,是他的野心救了她一命。
    “咳咳!咳!”淩奕寒甩開顧長歌,往後退了一步,審視著蜷縮在角落裏捂著脖子咳嗽,盡力想要縮進水裏掩蓋住自己裸露身軀的顧長歌。
    她狼狽但是倔強,骨子裏有股傲氣。
    “我對你這副殘敗的身軀不感興趣!”淩奕寒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身上的披風扔給顧長歌,讓她可以勉強的遮住自己的身體。
    “如果不是大秦,那片土地落在你們楚人手上似乎對我而言也是一種報複,但是我一個弱質女流能做什麽呢?”
    顧長歌的喉嚨撕扯的疼痛,但是她的意識從未像此刻一樣清明,她永遠都忘不了,蕭衍左手牽著她,右手持長劍刺入她父皇胸膛時的模樣。
    “你是顧氏皇族唯一的幸存者,秦國的內政,軍事部署,邊疆防禦,兵馬糧草的調動,我想盛世公主應該都非常清楚吧?”
    “還有……”淩奕寒的眼睛裏像是已經描繪出了一幅吞並大秦江山的盛世圖景,他死死的盯住顧長歌讓她無地自容,無處可逃,“你和蕭衍四年的相伴,應該很清楚他的為人處世吧?盛世公主在外人看來可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女人呢!”
    “你想做什麽?”她大概已經了解了淩奕寒的意圖,她孤身一個女子,已經奪不回大秦了,那麽毀了蕭衍的大齊也未嚐不可!
    “幫我歸並大秦的土地!”
    “好!”長長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手心細嫩的皮肉裏,顧長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吐出這樣的一個字,秦國不可複,那就讓她毀了蕭衍的國。
    可是她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麽恨她?
    顧長歌蜷縮在角落裏,裹著一件黑色的披風,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傷口上的痛已經麻木,她渾身狼狽不堪,隻有那雙星眸依舊明亮。
    “從今日起,這裏就是你的寢殿了。”
    淩奕寒應該是很嫌棄她的,因為扭頭就走的動作就好像這裏是什麽汙穢的地方一樣。
    那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顧長歌緊繃的肌肉才放鬆下來,渾身的骨頭像是斷了一般的散架。
    她活下來了……而且還獲得了活下去的機會?
    顧長歌有些茫然的仰望著屋頂的懸梁雕刻,隻留一個頭仰麵浮在水麵上。
    她維持那個樣子維持了好久,終於有一個嬤嬤以為她淹死了。
    “喂!還活著嗎?”
    …………
    沒有得到回答,那個嬤嬤有點慌了,皇上可是說了,不能讓這個女人出事。
    “喂,顧長歌,你沒有被淹死吧?”
    那個嬤嬤提著裙擺走上浴台,想要去看看她到底怎麽樣了。
    “活著呢!”顧長歌猛的坐起來,黑色的披風劃開,裸露的背部上全是猙獰的疤痕,觸目驚心。
    “哎呦喂,你是不是想嚇死我,活著就別裝死,死了就拖出去埋了!”
    那個嬤嬤啐了一口,她好歹在宮裏伺候了十來年的,以往伺候的不是寵妃就是公主,今天卻被派來伺候一個亡國之人,真是晦氣!天底下誰不知道大秦之所以亡國這個公主功不可沒啊。
    “我倒還不想死,嬤嬤怕是也不想我死了你還要給我陪葬吧?”
    虎落平陽被犬欺,半月階下囚的日子,顧長歌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她從天上的雲霞,變成了腳底汙泥,任人踩踏。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隻能忍。
    秦人尚水崇黑,宮殿布局華而不豔,莊嚴雄偉,給人以一種心靈上的震撼,讓人望而生畏。
    可是顧長歌不喜歡,這裏太壓抑,是皇權,是囚籠,唯獨不是家,把人壓的喘不過氣來。
    “姑娘,你要不要吃些東西?”
    那些嬤嬤們都瞧不起顧長歌,給她換了衣服之後就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到晚飯的時候隻有一個小丫頭顫巍巍的過來。
    顧長歌發了整整一下午的呆,這會兒動一下半邊身子都麻了,直接從床榻上跌了下去。
    “姑娘!”
    那個小丫頭嚇了一跳,趕忙的過來扶,顧長歌艱難的爬起來,隻覺得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在晃動一樣。
    “我沒事。”
    顧長歌勉力的支撐著,仔細的看了一眼這個扶著自己的丫頭,別說,和七月的眉眼竟然有那麽幾分相似。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是誰教你的喊我姑娘?”
    顧長歌身披榮寵而長大,那些勾心鬥角自然惹不到她身上,但是看多了也知道不少,這個女娃娃十有八九是淩奕寒刻意放到她身邊來的。
    既然他要放,那她就收著好了。
    “奴婢叫莫知,今年十四了,這宮裏有了封號的稱娘娘,沒有封號的都稱姑娘。”
    莫知的眸子很幹淨,但是看著顧長歌總有一些害怕的樣子。
    “名字倒是有趣,隻是,看你如此伶俐的樣子,你上頭管事的,怎麽會把你分派過來給我的?”
    撐著莫知,顧長歌艱難的躺回了踏上,她不止皮開肉綻,怕是骨頭也碎成一截一截的了,平時太過養尊處優果然不行,這點折騰都受不了。
    “我不夠機靈,膽子小,我原本是被分派去服侍舒貴妃的,手抖打碎一個官窯的彩釉的茶盞,然後就……”
    莫知垂著頭,很是懊惱樣子,然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的樣子,猛然的抬頭,“姑娘,我不是說你不好!”
    顧長歌看著莫知那副模樣,實在是太真實了,都讓顧長歌開始懷疑到底是她演的太好了,還是自己想多了。
    “我知道,我有些餓了,你給我準備些吃的吧,什麽都行,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以後的路怕是很難的了,不知道淩奕寒到底想要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