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百年故事終有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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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百年故事終有時(四)
“淩奕寒,你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地宮裏有守墓人,我們會有來無回?”
顧長歌的腦海裏充斥著最可怕的想法,皇陵守墓人,世代相守,隻為帝王一諾,擅闖者有來無回。
“你在害怕?”淩奕寒真的像死水一樣的平靜,他這樣的性子有時叫人抓狂,可有時卻又叫人莫名的安心。
“我不想就此在這不見天日。”
“顧長歌,你我來日方長,又怎麽會困死在這裏。”
淩奕寒的眼神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甘願將生命交到他手上。
“是啊,我們來日方長,寒。”
寒……,那個單音節的詞像根細細的針紮進淩奕寒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的世界自十歲那年起便日月同墜,冰封萬裏,此時卻在這無邊黑暗的地宮裏升起了一絲陽光。
她去握他的手,手心貼著手心,不去想以後會怎麽樣,此刻她全身心的信任他,最單純熾熱的愛與信任。
淩奕寒被她的堅定所感染,但直到多年以後,他來意識到她所謂的來日方長究竟意味著什麽。
攜手,是一個無論何時都很溫暖的詞,一路上都有燭台,一路的點亮過去,竟走到了一個寬廣的花園裏來。
依舊是滿壁的夜明珠,照的亮堂堂的,不知是用什麽雕刻出來的花花草草,栩栩如生,甚至還有潺潺的流水趟過,不知道是不是顧長歌眼花了,竟看見水裏有魚。
“穿過這裏就是勤政殿了。”
“就算昭明宮的舊址在你楚國境內,可是當年戰亂,昭明宮早就被一把火焚燒殆盡,你怎麽了解的這麽清楚,你師父告訴你的?”
顧長歌說著話眼睛一瞥,當真瞧見水裏有魚悠悠閑閑的遊過去,“這水是活的。”
這樣深的山壁裏,竟然會有活水!這個陵墓的選址也是絕了,要不就是山泉流下來了,要不就是地下河的水。
“那亭子裏的石桌上好像有東西。”
淩奕寒對這水裏的魚沒什麽興趣,這裏麵危機四伏,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該找的東西,然後離開這裏。
“你都不擔心你師父的嗎?火急火燎的隻想找你想要的東西,真的是太不尊師重道了。”
顧長歌無奈的歎息,但還是跟著淩奕寒去看了。
等她看清那石桌上放著的究竟是什麽的時候,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呆立在了那裏。
“這恐怕就是師父要找的沐風琴吧。”
那琴擺在石桌上,前麵還放著焚過的香爐,若不是落著淺淺的一層灰塵,真像是剛剛還有人彈過的樣子。
顧長歌驚得呆在那裏,腦袋中有那麽一瞬間的暈眩,淩奕寒或許不知道,但她認得,那是聽雨,師父寸步不離的聽雨琴。
三年前母後告訴她,師父自知大限將至,便帶著聽雨琴去往她這一生最是掛念的地方,靜悄悄的去。
所以說,那最讓師父掛念的地方竟然是這裏!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淩奕寒注意到顧長歌發白的臉色,關切的詢問。
“沒有不舒服。”顧長歌回答的有些吃力,她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滋潤了一下自己幹澀的嗓子,“我隻是覺得這把琴很眼熟,沐風琴大約和聽雨琴很像吧。”
顧長歌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實話,她知道淩奕寒對她師父一定不是一無所知,但是她既然答應了師父閉口不言,就一定要守諾。
況且這個小小的謊話應該也無傷大雅。
“我們先去勤政殿吧,你師父大約一會就會找過來,他畢生的夙願還是讓他親自去實現吧。”
顧長歌拉著淩奕寒的手就要走,卻被淩奕寒給扯回去了,一下子撞上了石桌,琴上的灰全揚了起來。
“這古琴上的灰,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是人為撒上去的?怎麽讓你跟我說話實話就這麽困難呢?”
淩奕寒滿眼挫敗的樣子看得顧長歌一愣,這灰是人為撒上去的?她還真不知道。
“等等!”顧長歌忽然大叫了一聲,驚喜萬分的摟著淩奕寒的脖子就差沒跳起來了。
師父將聽雨琴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這會兒聽雨琴就在這裏還被人為的灑上了灰,那會不會是師父自己幹的啊?是不是也就說明師父她!還活著。
淩奕寒真是被顧長歌這突如其來的活潑給弄得無力招架。
卻一眼看到花園的正中央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個黑衣白發的女子。
顧長歌正激動著呢,卻隻覺得背後一股涼意,機械的回頭去看,卻正看到自家師父冷冷的站在那裏,冷冷的看著她摟著淩奕寒瞎蹦噠。
顧長歌顯然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對於師父的“死而複生”沒有表示太大的震驚,隻是默默的從淩奕寒的身上下來,站到一邊站得筆直。
師父的性子比淩奕寒還冷,那是一股骨子裏透出來的清冷,看透世事一般的薄涼。
“要找什麽,就去找,莫要打擾到先祖,我在這裏有些事情需要和一個故人好好解決一下。”
淩奕寒衝著那黑衣女子微微頷首,拉著顧長歌就要走,卻被顧長歌掙紮了。
隻可惜顧長歌步子還沒邁開就被自己的師父給製止住了,“有再多的話,日後都能說得明白,趕緊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莫要在這陵墓中逗留太久。”
顧長歌一肚子的話被堵的一個結結實實,隻好全部重新咽回去,委委屈屈的跟著淩奕寒走了。
“我師父和你師父之間肯定有奸情!”顧長歌憤憤,她總覺得師父當年是裝死,就是要來這個陵墓裏等著無名道人一了當年的夙願。
淩奕寒悠悠的看著顧長歌,“這就是你不願意跟我說實話的原因?”
顧長歌覺得一股寒意從何淩奕寒相握的手那裏傳遍全身,她怎麽會知道自己下意識的說了個慌,然後她師父就蹦出來把她拆穿了。
“我和你說什麽慌了啊?”顧長歌在必要的時候總是特別的會裝無辜,還好她剛剛機智,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那把琴是聽雨,你認出來了,對吧?”淩奕寒慢慢像顧長歌靠近,一直將她逼到牆角退無可退。
“我隻是覺得那把琴和聽雨琴很像,我剛剛也說了,我好像在那裏見過的樣子。”顧長歌實在是笑得人畜無害啊。
但是淩奕寒就用一種“你編,你接著編的”眼神看的顧長歌渾身都發毛啊,索性一梗脖子豁出去了,不就瞞了他一些事情嗎,他瞞自己的還少嗎?
“我的確認出來了那是聽雨琴,可我在我師父麵前發過誓,絕不像任何人透露他的半絲消息,我瞞你,不過是怕毒誓應驗在我身上而已,我當時發的誓可狠了。”
顧長歌最後一句話是嘟囔的說出來的,委委屈屈的樣子,看得淩奕寒眼裏心裏一陣發熱。
他輕輕的貼著顧長歌粉嫩的唇瓣,他說話時一張一合的摩擦,羞的顧長歌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
“如若有你不想說的,不能說的,你就不說,閉口不言,但你千萬不要說謊話騙我,不然我會很傷心的,我不確保自己會做出什麽。”
他在告誡她,告誡她他可以容忍她瞞他,卻不容忍他騙她,他啊,其實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呢。
“我知道,我不騙你,絕不!”
顧長歌膽子一向就大,她輕輕的踮起了,主動的將唇貼在他的唇上。
淩奕寒剛準備反客為主,顧長歌身後的那堵石牆竟然突然像兩邊分開,兩個人便這樣相擁著掉下去了。
果然這種地宮裏麵就是機關重重的,一天摔好幾回啊!
淩奕寒在空中抱著顧長歌翻騰了一圈,讓自己的背部著地,把顧長歌護在懷裏,但是沒想到背後竟然是軟綿綿的感覺,竟然還向上彈了一下。
抱著顧長歌一骨碌的爬起來,這才發現他們竟然掉到了一張鋪著雪白的狐裘的大床上。
紅色帷幔,暗藍火光,這個地方詭異到讓人寒毛直豎。
顧長歌不自覺的往淩奕寒的懷裏縮,“這……怎麽還會有這種地方啊?”
淩奕寒靜靜的屏主呼吸聽了一會兒,沒有任何氣息存在。
“這應該就是師父說的,秘密中的秘密了。”
淩奕寒將帷幔給卷起來,那種詭異的氣氛緩和了很多,而顧長歌這時候才發現之所以會有藍色的火光是因為放在燭台上的夜明珠被罩上了藍色的燈罩。
“秘密中的秘密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覺得我們會被困在這裏很久呢?我們這次可是從上麵掉下來的,要出去恐怕是難了。”
顧長歌抬頭望了望,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都覺得有點餓了。”
“祖皇帝當年為一女子,終身未立後,為那女子打造出龍鳳印,卻一次都沒有使用過便被帶入了陵墓。”
淩奕寒將燭台上的藍色罩子掀開,一下子就亮堂了,顧長歌一眼就看到了掛在牆上的那幅仕女圖。
太遠了看不清,她還特意靠近了一些去看,待到仔細看明白了時卻被嚇了一跳,那女子的麵部描繪的細致,卻竟與師父有五分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