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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風起雲湧血味湧（四）
    綠衣情緒非常激動的掀開了顧長歌的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我沒有機會了，你也不會有機會！”
    哈哈哈，綠衣突然非常瘋癲的笑起來，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著顧長歌，“你不知道吧，我昨天晚上去找了顧子音，我對著明月用家族的聲譽發誓，你就是顧長歌！你就是那個本來應該死了的顧長歌！”
    裏麵的喊聲傳出來，震到了站在門廊下的慕容憬，他有些擔心，轉身就像推門進去，可是等手都已經搭到門上了，卻頓住了。
    慕容憬僵了好一會兒，紫衫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公子？”
    慕容憬將手收回來，“她應該不希望我插手，綠衣雖然驕縱了些，但是這樣狂躁確實從未有過，想來也是被那丫頭戳到了痛處。”
    紫衫看了看那扇緊閉的門，她知道，綠衣算是徹底的保不住了，“其實當真說起來，如若公子以前不那麽縱著她，也養不成她今天這個性子，而且公子也該明白她的……”
    “夠了！”慕容憬嗬斥住了紫衫，“她自己不明白，你還不明白我為什麽要將她留在身邊嗎？”
    慕容憬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紫衫也被嚇到了，一曲膝蓋就跪下了，“公子恕罪，是紫衫多嘴了。”
    慕容憬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起來吧，你一向都是穩重的，我原本以為可以保她一世無虞，誰承想她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屋子外麵氣氛凝重，屋子裏麵倒是火辣辣的，綠衣的喊聲震得顧長歌耳膜疼，她確實沒想到綠衣竟然做的這麽絕，她無奈的扶了一下額頭，這姑娘怕是瘋了吧。
    她慢慢悠悠的站起來，卻發現綠衣竟然哭了，不顧形象的又哭又笑，倒是讓人有幾分心疼的樣子。
    “顧長歌，你一出生就是嫡公主，你亡家亡國了，還有淩奕寒封你為昭媛，衣食無憂，受盡榮寵。
    然後你又遇到我們公子，我們公子更是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上！
    我也是嫡長女，我也曾是掌上明珠，可不知怎麽的，我父親就被冠上了通敵的罪名，我全家都被問斬了，我父親的頭顱更是被懸掛在涼州的城門上！
    就我一個人活了下來，顧長歌，我跟你一樣！我們全家也就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可是你活得風生水起，我卻隻是一個下人，下人……”
    綠衣笑得癲狂，笑得顧長歌有些於心不忍，她的確沒有想到綠衣竟然還有這樣的身世，原來她也是一個可憐人。
    隻是她似乎越發的把自己活得極端了，所以才會做出現在這樣的事來。
    “你雖然是個下人，可是你們公子對你不好嗎？你雖然是個下人，可你的吃穿用度絲毫都不比一個側室差吧？
    我以為我活得風生水起，其實卻是膽戰心驚，你以為在兩個像你家公子一般聰明的男人間周旋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嗎？
    你恨你家公子的父親嗎？你或許恨，但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報仇，這就讓你活得輕鬆了很多，而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我要怎麽做才能要了蕭衍那條狗命！”
    顧長歌那雙原本含著笑意的眸子裏突然變得狠厲起來，嚇得綠衣一個站不穩靠在了牆上。
    她突然開始害怕，她原本是不怕死的，但是顧長歌的那句隻要活著就有希望，那句你起碼能夠陪在公子身邊，讓她對死亡產生了恐懼。
    她不想死了！
    她猛地跪下，跪在顧長歌的腳下，她扯著顧長歌的裙擺，哽咽，“不要殺我，我想活下去，我可以去跟顧子音解釋，是因為我嫉妒你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沒用的。”顧長歌垂眸看著跪在自己腳邊的綠衣，現在這樣的她應該已經了應有的懲罰了吧。
    “就像你說的，就算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也會產生猜忌，你現在做什麽也彌補不了了。”
    顧長歌冷然的模樣，讓綠衣書劍頹然，她放開揪著顧長歌裙擺的手，無力的坐下，眼神中最後的一絲光彩也消失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你的，我不會殺你的，但是現在的你，已經徹底不可能成為你們公子身邊的人了。”
    這或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吧，雖然活著，卻喪失了所有的希望。
    顧長歌出來的時候，門一開一合之間紫衫看到綠衣頹然坐在地上的背影。
    她突然覺得顧長歌是個很可怕的人，死就是一了百了，無知無覺，也不失為一個解脫。最可怕的就是絕望的活著，哀莫大於心死。
    “我和她的恩怨算是了解了，但是這件事情還是要解決一下，就算是功虧一簣也要想辦法將損失降到最低。”
    顧長歌非常冷靜，冷靜的慕容憬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那你想要怎麽做？”
    “暫時還沒有想法，給我一些時間，我想一個人好好靜一下。”顧長歌目光有些縹緲的看著遠方。
    慕容憬看著他幹淨的側臉，隻覺得壓抑，她活得該多累啊，他看著都覺得累。
    “你……”慕容憬，想說些什麽，但是還是咽了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顧長歌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邁出步子走開了一段，突然回頭，對著慕容憬輕輕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覺得我一直都在利用你？”
    顧長歌的眼神很空，空的像一片白茫茫雪原，那麽幹淨也那麽荒蕪，慕容憬看的心裏一緊，“沒有！”
    慕容憬回答的異常的堅定，而且還像怕顧長歌不相信一樣，又加了一句，“從來沒有。”
    “嗯，”顧長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被我利用了，又不能從我身上拿回同等的利用，你就像淩奕寒一樣丟了我吧。”
    顧長歌空洞的說完之後，好像又怕慕容憬不信一樣，還勾起唇笑了一下。
    那個笑容太蒼白了，蒼白到沒有靈魂，那句沒頭沒腦的話讓慕容憬心裏發慌，可也隻能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遠。
    那麽淡定冷然的和綠衣說了那麽多，把她逼到幾近瘋狂的模樣，裝出一副冷靜睿智的樣子，但是隻有天知道她到底積攢了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剛才的模樣。
    不知名的情緒一股腦的湧上來，她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真的又傻又笨又蠢。
    門在身後輕輕的合上，仿佛整個世界被隔絕在了身後，她無力的滑倒，失聲痛哭，不傷心嗎？不難過嗎？不憤怒嗎？
    怎麽可能？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連仇恨都變得虛無縹緲，血腥味在她的鼻尖飄蕩，母後最後的眼神在她腦海中不斷的飄蕩，錐心之痛鋪天蓋地的襲來。
    還好，還好現在隻剩她一個人了，讓她連崩潰的勇氣都沒有，讓她能夠撐下去。
    不知道是哭還是笑，顧長歌就那麽隨意的躺在地上，臉頰貼著冰涼的地麵，可是那種涼意完全比不得從她骨頭裏滲透出來的寒冷。
    淩奕寒的書房裏也是涼嗖嗖的，凍得皇甫隼直打哆嗦，那又不是他說出去的，他隻不過是來傳達一個消息而已，至於對他用這種淩遲嗎？
    “知道是誰放出來的消息嗎？”
    淩奕寒的眼睛裏蔓延著毫不掩藏的殺氣，他站在書桌旁，右手輕輕放在腰間。
    他這個架勢總讓皇甫隼覺得，他隨時都有可能抽出一把劍來，直接插進他的心髒裏。
    “我也不知道啊，我說，我的皇帝陛下啊，你能不能別嚇我阿，我心髒不好，容易直接被你嚇過去了！”
    皇甫隼哀哀的叫，恨不得抱頭鼠竄，他當時就應該組織一下語言之後再來匯報情況阿！
    “一定是慕容憬那邊的人，她現在怎麽樣？”
    雖然慕容憬知道，現在說不知道一定會死的很慘，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他剛剛聽到那個消息，一震驚，飛速的跑來匯報了，根本就沒想到要去查一下其他的事情。
    “去查，這消息的來源，再去弄清楚蕭衍和顧子音是什麽反應！”
    “好！”皇甫隼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下來。雖然他平時最不喜歡淩奕寒總是給他找活兒幹，但是現在能離開這裏，就是他最大的繼續。
    外麵的夜風呼嘯不定，竹葉沙沙的聲音聽的人心裏發慌，一道黑色的人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楚輕這些被人盯得老緊了，行事說話都要十二萬分的小心，可今天這件事情是著實讓她淡定不下來了。
    “你別走了！”
    莫知一直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的，看得楚輕心裏越發的煩躁。
    “我著急啊，本來祁山上亂成一團，我還在想宛丘終於可以趁虛而入了！可是誰成想能發生這種事情，你說，現在娘娘怎麽樣了？”
    莫知是知道顧長歌為了這個計劃謀劃了多久，為了宛丘，她差點把命都搭上了，現在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
    “你看我倆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娘娘現在能好嗎？”
    隻差最後一步，就差最後一步！連她們兩個旁觀者都覺得要崩潰了，何況是顧長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