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六宮粉黛無顏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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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不過都是些該死的人!”舒縈兮捂著自己腫起來的右臉,凶狠的看著顧長歌。
    “顧長歌,你以為是你贏了我嗎?不是!是皇上贏了我,是兔死狗烹!皇上他心裏最重的從來都是江山天下,他愛你,不過是因為你還沒用成為他的阻礙。”
    舒縈兮知道自己已經再也見不到天日了,她反而變得越發的清醒,“哈哈哈,我是殺了很多人,包括這個人我也殺!所有不能為我所用,對我有威脅的人,都該死!”
    舒縈兮自己將她完美的麵具撕的幹幹淨淨,變得瘋魔起來。
    “於我而言,你才是那個該死之人。”顧長歌的麵色冰冷,楚輕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剛剛舒縈兮的那句話也算是戳到公主的心底了吧。
    “所以我落到了如今的地步,所以我慘不忍睹。但我就是下了地獄我也會看看,到頭來你會是個什麽下場。”
    “星耀盛世,長歌予之。我是他兩個孩子的母親,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後,我絕不會成為他的阻礙。”
    顧長歌的眼睛裏有種無所畏懼的自信和堅定,舒縈兮似乎看見了出入宮廷的自己一般,那時她便是如此模樣。
    為什麽會到現在這樣的局麵,後悔嗎?
    這個念頭在舒縈兮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就被她鎮壓了下去,不!她怎麽會後悔?
    “你要把我怎麽樣?”舒縈兮退回梳妝台那裏,緩緩的坐下。
    “我給你自行了斷的機會。”
    “我想見我母親。”
    “讓你決定如何有尊嚴的死去,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那把秋穎帶走吧。”
    秋穎,瞎了,遭遇到多次的頭部重擊,導致她失去了光明,顧長歌將她遣送出宮任其自生自滅。
    楚輕不理解這樣的處理方式,“公主,我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便宜她們?”
    “她們主仆兩個,太像了,喜歡權利和虛榮,充滿猜忌和不信任。她們兩個沒有哪個是幹淨的。
    秋穎舍不下舒縈兮的地位給她帶來的那種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卻又忍不下舒縈兮的大小姐脾氣,她們主仆十年卻還沒有學會如何相處,因為她們兩個都是極其自私的人。
    秋穎雖說是舒縈兮的丫鬟,可早就是半個主子了,如今瞎了一雙眼,去民間漂泊,那種落差和絕望感,比直接讓她去死,要難熬的多。”
    顧長歌擺弄著手上的紅梅花枝,淡淡的梅香沁人心脾。
    “那舒縈兮,就讓她自行了斷?”
    “娘娘,染玉殿起火了。”鏡匆忙來報,但是卻沒有一絲的驚慌之情。
    “怎麽處理的?”
    “按您的吩咐,燒盡了。”
    “去通知一聲舒夫人,讓她進宮來看看自己的女兒,你親自去一趟,告訴她,她的女兒到底為什麽落得如此下場。”顧長歌拿起剪刀把那斜溢出來的枝丫細細的修剪下去。
    鏡在那裏愣愣的站了一會兒之後才忽然明白過來,“屬下明白,我這就去辦。”
    顧長歌插好那一瓶,自己拿著擺到了喜歡的地方,楚輕在那裏收著剩下的紅梅,“公主,她竟一把火燒了自己……”
    “因為她不想留下痕跡,任人擺布,她驕傲了一輩子,就算是死也要死的不同凡響。”
    “那公主你這豈不是如了她的意,就該毫無尊嚴的死去,任人踐踏。”
    “何必做的那麽絕呢?被人恩賜的死亡,被人恩賜的自己選擇死法的機會,已經夠了。”
    楚輕捧著那些紅梅愣了很久,最後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反正都結束了,那公主打算接下來怎麽做?”
    “逸王現在應該想趁著陛下處理舒家無暇分身,做些什麽吧?”
    “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必公主您來操心的。”顧長歌的眼神忽然變得陰狠起來,“我需要月衛幫我去做一些事情。”
    楚輕利索的翻身而起,單膝跪地,後宮之中女人之間的那份心計頓時四散而來,一股無言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伴著一絲梅香,顧長歌坐在軟墊上,睜著一雙無神的眼,趴在小幾上。
    不過是因為……自己還沒有成為她的阻礙。
    過往種種一幕幕的浮上心頭,或許,舒縈兮說的是對的,又或許,今天自己的那種底氣,是假的。
    晚上淩奕寒來的時候,顧長歌正在逗孩子玩兒,乳母什麽的都被她支走了,她懷裏抱著一個,手上搖著另一個的搖床,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溫柔的光芒。
    “怎麽把乳母都調走了,一個人看兩個孩子多累。”
    “我自己的孩子,有什麽累的?”看著懷裏的意閑已經睡著了,就將他也放到搖籃裏安頓好。
    “是我今天做的太過火了嗎?”顧長歌身體不大好,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黑,她撐著搖床才沒讓自己跌下去。
    淩奕寒看不下去了,指甲打橫將她抱起來了,“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嗎?就當是為了留著副好身體,才有力氣氣死我呀。”
    顧長歌頭暈隻是一陣的,剛緩過神來,被淩奕寒一句話逗得又嗆住了。
    “我今天氣死了一個人。”
    “你跟舒夫人說了些什麽,她回去之後就跟發了瘋一樣?”淩奕寒輕手輕腳的把顧長歌放到了床上,自己壓在她身上撐著自己,不壓到她,也讓她逃不了。
    “我聽說,舒夫人唯一的兒子三年前因為一場天花病逝了,她現在膝下隻有舒縈兮一個女兒。向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況且舒大人還有三個庶子,舒夫人之所以能保住正室的位置不過是因為舒縈兮的貴妃之尊。
    而如今她的女兒沒了,而且還是受舒家的拖累才會一夕之間榮寵盡失,你說如何才能不發瘋?”
    顧長歌看著自己正上方的淩奕寒,她好久沒有好好的看看他了,他瘦了,五官更加的立體,卻也叫人不可抑製的心疼。
    “舒家算是毀了,謝謝你,幫我走完最後一步。”淩奕寒如視珍寶一樣輕輕的俯下身子在顧長歌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或許是太久都沒有過類似這樣的親密接觸了,顧長歌渾身竟然像是過了電一般。
    “我燒了你一座宮殿。”
    “怎麽能是你燒的呢?那分明就是舒縈兮畏罪自焚。不過……你竟然讓她如此自我了斷,是最後的施舍嗎?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淩奕寒大概是覺得這樣撐著實在是太累了,一個翻身把顧長歌撬到了自己身上趴著。
    他真的瘦了,他的胸膛原本是那麽寬厚溫暖,現在竟然瘦的有些咯人了。
    “果然還是你最了解我,大牢裏有千百種方法讓她死的毫無尊嚴,但是我不想讓她帶著對我的怨恨下地獄。
    畢竟我什麽都沒做,怎麽能無故的承受怨恨呢?我要讓她輸的心甘情願,我要讓死灰再也不能複燃。”
    讓她自己選擇死亡,是最好的方式。
    “舒家也因為舒夫人的緣故產生了內鬥,原本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現在倒是好對付起來了,等舒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們就可以祭天了。”
    “你難道不打算解決一下淩逸那邊的事情嗎?隻是把他禁足在王府裏也不是辦法啊?”
    淩奕寒這麽一副很是悠閑的樣子讓顧長歌看不下去了,明明淩逸才是那個最危險的毒瘤。
    “這些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你能不能好好的呆著,嗯?你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把自己這個弱的不行的身體給養好!聽到沒有!”
    淩奕寒點著顧長歌翹挺的小鼻子,又親昵的湊上去蹭了蹭。
    “你若能讓我安心,我自然就能好好的養好身體,就像在常安城外的山裏一樣,那樣無憂無慮的日子。”
    淩奕寒開始沉默,顧長歌話裏的暗示他不是聽不明白,隻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
    “我不是勸你放棄你畢生的夙願,我也不會去問江山和我哪個更重要,但是在我的領域裏,我能不能肆無忌憚的任性一回?”
    顧長歌眼睛裏的星星又回來了,熠熠生輝的樣子看得淩奕寒一陣陣的心動。
    “你想怎麽樣?”
    “我要你遣散六宮,淑妃可以留下,因為畢竟她育有一個女兒,我還要你在禦花園的後湖邊上為我建造一個跟無名山上一樣的竹屋,冬暖夏涼的那一種。”
    顧長歌的臉上有一種稚氣,也有一種傲氣,恍惚之間淩奕寒似乎覺得當年的那個追著他打,趾高氣昂的小丫頭又回來了。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還有,我要一個令牌,可以隨時出入宮禁的令牌,我雖然曾是一個公主,但是你知道我不喜歡這座宮牆的束縛。”
    顧長歌用胳膊肘撐在淩奕寒的胸膛上讓自己和他的距離拉開了一點,“還有,把我的生活用品在龍闕殿也放一份,我比較喜歡那裏,不知為什麽我就覺得那座宮殿似乎比這裏要暖和的多的樣子。”
    顧長歌撅著小嘴,提著一些一般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要求,可她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而淩奕寒的心裏卻是一陣暖過一陣,他的顧長歌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