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愛你:一個男人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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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愛你:一個男人的野心
    胡太醫依舊是猶豫了一下,最後一字一頓:“皇上,可否借紙筆一用。”
    顧承軒差人遞來了紙墨,胡太醫緩緩寫下了“涼州”兩個字。
    顧承軒接過那張紙,微微皺起了眉頭。涼州,邊界,荒蕪之地。也是安適涵駐守了三年的地方。涼州盛產藥材,很多的藥材。
    他一下子就懂了,直明了當地問胡太醫需要些什麽。胡太醫寫下了幾味。
    無非就是冰山雪蓮,冬蟲夏草,長白參之類的名貴藥材,磨成粉狀,藥材雖名貴,但在皇宮裏,還是算常見的,不算困難。
    難的就是……需要用一種叫作芝火蛙的東西燉湯,作為藥引送服。
    芝火蛙,它是蛙類的一種,以靈芝草為食,身軀布滿紅色條紋,故名芝火蛙。
    芝火蛙為涼州彼鄰的西涼國獨有,隻有在春初或者秋末才會出現在涼山的西麵覓食,西涼國的境內。其餘的時候要麽是不見蹤跡,要麽就是冬眠。
    它天性警鳴,神秘,一般很難見到,就是見到了,因為它的警敏性,也極難捕獲。麵對襲擊時,芝火蛙會噴發出一種劇毒的白色漿液,沾染不死也傷。
    一句話,各方麵的因素,著實難搞。難同上天。
    顧承軒不由得鎖起了眉頭,剛剛燃起來的一點希望之火,就這麽因為芝火蛙,這個都沒有多少人見過,可以說是虛無縹緲的東西,給熄滅了。
    他沉默了,沉默著遣散了所有的人。
    可憐的鶯美人薑姝也隻得去偏殿睡。
    夜深,雪還在飄。今年是大周史上飄雪最多的一年,那樣地頻繁,那樣地冰涼。
    顧承軒將手踱在後麵,在殿內來回踱著步,望著床榻上一動不動的安紅線,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往事,如煙,一幕幕地浮現。
    太像夢了,因為自己的野心,因為自己的顧忌,他親手扼殺了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這才過了多久,三四個月?可是中途卻又發生了這麽的事情。
    對於安紅線,他已經不是羞愧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
    與其說是想拯救她的性命,不如說是,贖罪?是贖罪也是自我救贖。講到底,現在的他,也許還是自私的。或者說,以愛為名的自私。
    對,沒錯,愛……
    什麽東西,有了愛這個美好的字眼,就可以用來傷人了。傷著傷著,傷人又傷己。可是,此刻的他,還是沒有意識到,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自私早就已經深入骨髓。
    **
    翌日——
    延豐三年最後一次早朝,除夕。
    前朝的慣例,年前七日就開始停工了,有大事才上朝請奏。而大周建國以來,各代皇帝都勤(野)政(心)愛(勃)民(勃),將除夕都上朝這個優良傳統保留到了現在。
    眾官員也是想著放假,但是又什麽都不能表現出來。好在今年雖然雪多了一年,但也算風調雨順,相安無事。
    上朝不過走了個過場。過場走完,眾臣紛紛散去。顧承軒再一次留下了李珩,關上了門。
    吱啦——殿內暗了下來。
    顧承軒直截了當,開門見山:“聽聞西涼國皇宮無奇不有,那麽芝火蛙這種奇物,也必定會有罷。”
    李珩“嗯?”了一聲,他不知道顧承軒怎麽會突然提起這個。提起這個,就是想對西涼出兵了的意思。
    西涼國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涼人都是馬背上長大的,驍勇善戰,大周實力雄厚,倒也沒有做出什麽越界的事情,隻是邊疆涼州那一塊,常年不算很太平。
    所以,大周想要對西涼出兵的話,隨便以邊關動亂,西涼犯我邊界為理由,很快的事情。隻是,傷敵一千,自毀八百,對哪一邊都沒有好處。
    顧承軒說:“西涼可汗也知道大動幹戈的後果是什麽,不如假意開戰,先擾他的邊界,逼可汗妥協。朕想要的,隻是芝火蛙而已。”
    李珩搖了搖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說,“皇上,您的野心,真的隻是芝火蛙而已嗎。”
    顧承軒:……他愣了一下,萬萬沒有想到李珩會問出這樣的話。他想要的,確確實實不止是……他的心很大。大得不想讓任何人知曉。
    為了那顆心,自然可以不惜一切。
    李珩是個聰明人,也是最懂顧承軒的人。他明白自己不好再說透了,隨即轉了個彎兒,笑道:“聽說西涼國的公主不錯,馬背上長大的女兒,別有一番滋味。”
    顧承軒看著平日裏素來鎮定冰涼的李珩,突然一下子變得這麽不正經,也有點被他逗笑了。顧承軒說:“愛卿喜歡西涼國的公主?朕可以想辦法成全你。”
    “不,不敢。”李珩說,“芝火蛙是天下奇物,聽說有起死回生之力,並且隻有西涼獨有,確實是珍貴的好東西。”
    “李珩,你有喜歡過一個人嗎。”顧承軒猶豫了許久,他終於問。
    愛卿是客套的稱呼,更是君臣,不可逾越。而李珩二字,則是拿他當朋友了。
    “有啊。”所以,他如實回答。
    “哦?什麽樣人家的女兒能夠入得了李大將軍的法眼,這麽多年來,朕可從來沒有見你動過情。”
    “嗯?微臣倒還好奇,什麽樣的女孩,會讓皇上問起這個問題。皇上您該不會是,情竇初開了吧。”李珩笑著問。
    他太熟悉顧承軒了,皇上的眼裏隻有利益,隻有江山,從來沒有過什麽所謂的感情。
    對於寵妃菁兒也是,對於新入宮的那二薑也是。顧承軒,永遠隻會看有多少利用價值,還有能不能為他所用。但這些,李珩就是知道,也絕對不會跟顧承軒透露一點半點的。
    顧承軒說,“朕說那個讓朕情竇初開的人,是紅線,你相信嗎。”其實,他已經看清了,因為安紅線的命懸一線,他才終於看清了。
    顧承軒微微舒展了眉頭,他把一切都告訴了李珩。
    他說,現在安紅線就剩一口氣了,需要芝火蛙做藥引。
    他說,李珩,該怎麽做,你懂的。
    他說,以前,朕怎麽都想不到,朕想攻打一個國家的原因,是因為一個女人。
    李珩笑了。
    安紅線比起其他女子,確實很特別。出身算是特別好的(有用),又算是特別不好的(跟皇上有仇),但是不乖,不溫順,倔強驕傲,皇上用不了,皇上自然就很糾結。
    到底該不該愛,能不能愛,糾結久了,就牽掛了,就放不下了
    李珩笑得很苦澀,他搖了搖頭。他想,“皇上呀,你再喜歡,喜歡得過您的江山嗎。
    您就認了吧。您不是因為一個女人才想打西涼,而是因為想打西涼,拿那個女人當借口,給自己找個心理慰藉。”
    可是李珩說出口的卻是:“皇上,此事甚好,能救安妃,也可以實現您的抱負。一舉兩得,微臣會讓一切都如您所願。”
    顧承軒愣了一下,一舉兩得……
    他感覺自己深藏著的心思,突然一下子被李珩點破。他,現在才感覺到自己的感情了。這感情好複雜。
    **
    複雜到了,他下了朝,再次走向絳雪軒的時候,心裏麵都是糾結萬分的。他真的弄不懂,自己到底對安紅線是個什麽樣子的。
    他自己其實很清楚,除了想救安紅線,他也有野心。
    但這不重要是不是。
    不管他是因為想實現自己的野心,還是為了救安紅線,反正西涼,是打定了。
    或者說,一箭雙雕。
    而此刻的安紅線還在沉睡著,像是睡得很香,像是在做著美夢,像是她那日,因為他的設計吞服下的安魂散。
    他看著她的麵龐,他走上前去,撫摸著她的麵頰,笑了。
    他低聲呢噥,他說:“紅線啊,你放心。你等著我。我會帶你去看江南的一整個春色。”
    我會帶你去看江南的一整個春色……
    顧承軒講這句話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啪嗒”一聲,他循著聲音回過頭去,看見了薑姝,薑姝手裏端著的茶壺,就這麽摔到了地上,碎成了渣子。
    薑姝滿臉驚惶,一下子就跪倒在地,“皇上,對不起,皇上,臣妾,臣妾……”她連句話都已經講不通順了。一個勁地朝顧承軒磕著頭。
    薑姝,是江南的女子。
    “起來吧,大過年的,就當是碎碎平安了。”顧承軒說。
    薑姝鬆了一口氣,緩緩地撿起了地上的碎片。
    顧承軒沒有再看她,隻是一直盯著安紅線看。他看向她的眼神裏,像是三月的春水,九月的秋波。
    何止是江南的春色,還有盛世的長河。他想。
    雖然此刻的安紅線,說不了話,就是活死人一個。但顧承軒,卻從來都沒覺得這麽美好過。因為她以前,總是很倔,很倔,一句話就能將他給堵死,現在倒是顯得這麽溫順。
    像個布娃娃,她的生命都是他掌控著的,他很喜歡。
    **
    接下來的日子裏,顧承軒一直都呆在絳雪軒,自然是因為安紅線。他也自然對外封鎖了所有的消息。
    所有,導致的是,眾人都覺得,絳雪軒的主人,鶯美人薑姝盛寵當頭,過年這樣的關頭,作為帝皇,居然連昭n日。
    直接把菁兒給氣得,一會兒這裏痛,一會兒那裏痛的。但是太醫去了,顧承軒卻始終都沒有去。菁兒自然,很快就不痛了。
    薑姝望著顧承軒跟安紅線這幅樣子,她的心裏麵,說不出的味道,很複雜。萬千複雜。顧承軒不在的日子裏,她也小心翼翼地,卑微屈膝地“討好”著安紅線。
    也就是,經常跟安紅線說說話,雖然她也聽不見,可能。
    她握著安紅線的手說,“姐姐,真羨慕你,可以得到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