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被封印的那些年和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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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哪天有個調查問卷來問我,將學生時期用幾個人名來總結,我大概會說三個名字:蘇瑁,周天橋,還有樂艾。
    蘇瑁是我喜歡的人,周天橋是我青梅竹馬,而極其重要的朋友。
    在我過去十二年的學生時代裏,從小學到高中,幾乎是和他們形影不離,他們如同參天大樹一樣,在我周圍形成了層層防護牆,我站在城牆的最中央,享受著他們給我帶來的無盡安全感。
    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武俠小說裏經常掛在嘴邊的那種,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原本我們一直堅信著這個執念,互相守護著彼此,可有一天,棱角的四方突然塌陷了一方,曾經堅不可摧的友情宣布破裂,曾經敢愛敢恨的我們,也將自己偽裝了起來,變成了對所有人都格外敏感的刺蝟。
    從小學起,蘇瑁就很受學校女生的歡迎,這種熱度一直維持到了高中,別人都說高中是青春叛逆期最嚴重的時候,蘇瑁也不列外,那時他總是會跟一些小混混玩在一起,然後和他們去別的學校挑事鬥毆,擾亂別的學校的秩序。
    他還能不顧老師天天拿著棍子在他身後追著他打,和不同的女生談情說愛,熱戀期的時候,他總會在我麵前和他女朋友秀恩愛,可時間久了,他膩了,又會毫不留情地將對方甩掉。
    明明蘇瑁這種行為是個渣男,但我偏偏還是喜歡他。
    因為我沒法忘記當我被別人欺負,被別人放死老鼠在桌子裏恐嚇的時候,那個少年一怒之下踢翻了教室的講桌,然後找出了那些欺負我的男生,將他們打得屁滾尿流的場景。
    我也沒法忘記他那時說的一句話:“時笙,以後有哥罩你,誰要敢欺負你,我打死他!”
    這些回憶對我來說都是難以忘懷的,不過最讓我沒法忘掉的,還是那個黑色星期天。
    那天下午,我和周天橋還有樂艾一起去叫蘇瑁看電影,那時候電影很難得才有一場,因為周天橋他爸當時是個地方小官,所以幫了我們點忙。
    我們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一路走到了校門口,本打算買點東西待會兒去影廳吃,結果誰知剛出校門,迎麵就走來了一群手拿鐵棍,來路不善的地痞流氓。
    我認識裏麵那個領頭的,是個狠角色,平時總聽小區裏的大人說他們在這一帶亂收保護費。
    我不知道我們一介普通學生怎麽會和這些人扯上關係,但當蘇瑁將自己手裏的飲料遞到我手上,然後擋在我們仨前麵時,我知道了,那群人是來找他的。
    蘇瑁一雙手在我們麵前整齊地鋪開,朝那帶頭的人喊了句:“你們有什麽事就找我,把我朋友放了。”
    領頭的人冷笑了一聲,完全沒有要放我們走的意思。
    他說:“你這小子年紀輕輕的居然敢泡我的妞,還打傷我兄弟,現在想讓我放你朋友走?好啊,你過來跪下給老子把鞋舔幹淨就可以了。”
    平時我們一直都生活在學校那麽窄小的範圍內,從來都不清楚外麵的人是什麽樣子,這會兒我聽見那人如此羞辱蘇瑁,我哪怕再害怕,心中那股怒火也是壓製不住的。
    不光是我,周天橋和樂艾他們也都十分不爽。
    那年我們高三,男孩子都已經長成了充滿陽剛之氣的大男孩,那是正值青春最熱血的時期,所以當別人出口屈辱自己兄弟的時候,他們內心的那股感同身受就會變得越發膨脹,直至最後集體爆發。
    後來蘇瑁他們說幹就幹了,三個人赤手空拳地單挑對方一群拿著鋼管鐵棍的人。
    結果當然可想而知,周天橋到最後基本上是力氣用盡,倒在了地上,我隻看見他的胸膛還有細微的起伏,我有些慌了,跑到他身邊問他有沒有事。
    他笑了笑,強撐著:“沒事,你趕緊躲開。”
    那時候我從沒有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是個男孩,不再受他們保護,而是去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
    蘇瑁那邊,單挑他算是占了優勢,可多挑,他也漸漸地處在了下風,我想我大概沒有眼花,就在他打倒對方的頭頭準備朝我們這邊走過來時,他身後突然冒出了一個人,拿著根鐵棍就準備往他腦袋上招呼過去。
    我還沒來得及出聲,結果卻看見樂艾衝了上去擋在了蘇瑁的身後,那根鐵棍妥妥地砸在了樂艾的後腦勺上,我清清楚楚地看著鮮血逐漸爬滿了他整張臉,然後看著他沒有半點知覺地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樂艾被送去搶救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的大腦受到了重創,醫生說將來幾十年漫長的人生裏,他都隻能靠三歲小孩的智商活下去。
    從那之後,周天橋和蘇瑁就決裂了,他認為假如不是蘇瑁在外麵亂沾花惹草,根本不可能有後麵那麽多事發生,樂艾也不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試圖幫蘇瑁說話,但全被周天橋給瞪了回來,他說:“你要是那麽喜歡他就跟著他走好了,滾得越遠越好,最好是連你爸媽也別記得了!”
    這話堵得我心裏特別難受,蘇瑁聽了隻是對我笑了笑,說:“時笙,以後有點出息。”
    然後他拋掉了我們一起在深圳老城區生活的那些美好日子,丟下了我們這群曾經立下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朋友,隻身去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