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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瑤想了一夜，既然季氏已經安然回到自己名下，離婚的事必須越快越好，尤其是現在知道了蘇安雅做的事，她隻想快點脫離這個是非圈。
    繼續拖下去，隻會讓她更加惡心，她不想跟他們耗到精疲力竭。
    顧非凡一夜未歸，季子瑤一大早到了辦公室後，忙完了手頭的工作，便直接去了樓下的總裁辦。
    “子瑤，你怎麽來了？”看到她來找自己，顧非凡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
    不過見她臉色淡淡，他以為是昨晚自己徹夜未歸，她來興師問罪，於是連忙解釋：“子瑤，昨晚加班太晚，所以就在辦公室將就了一晚。”
    這是她曾經用過的台詞，她也懶得去追究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用解釋，我不是來追究你夜不歸宿的事的。”季子瑤打住他的話，將手裏的東西甩到他麵前。
    “你看看，如果沒有異議，就把字簽了吧。”
    顧非凡疑惑地看向麵前的東西，白紙黑字，“離婚協議”四個字狠狠地刺痛了他的雙眼。
    “子瑤，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要離婚。”
    顧非凡壓了壓心裏猛地竄上來的那股氣，好言問道：“子瑤，好好的，怎麽又突然提這個？”
    “你覺得很突然嗎？”季子瑤冷冷看著他，“從你跟你那個表妹車震後，我就已經決定要離婚了，隻是那時候時機不對，我需要更充足的準備，沒想到在這之間，你又招惹上蘇安雅，跟她不停地鬧出些醜事，讓人惡心透頂，也讓我徹底死心了。”
    顧非凡怔在椅子上，忽然神色一變，吃吃笑了起來。
    “嗬嗬嗬，我明白了，你之前那麽急著要季氏，還借機讓爺爺做你的靠山，為的就是今天。”
    “是。”季子瑤毫不避諱，“我忍你這麽久，對你在外麵那些惡心的事假裝視而不見，你以為是什麽？我沒你想的那麽小氣，但也不是你想的那麽大度。”
    “想離婚，你做夢！”顧非凡低吼，“這個字，我絕對不會簽。”
    “如果你堅持不簽，我會直接向法院提出訴訟。”
    “你敢。”顧非凡怒目瞪她，“你別忘了，你現在懷著我的孩子，懷著顧家的血脈，就算我同意，爺爺也不會同意。”
    季子瑤的心沉了沉，正是因為顧及到肚子裏的孩子，想到顧振東對她有過的好，她才沒有驚動他，而是直接向顧非凡提出來。
    “你不同意也沒關係，那就先分居，分居半年，再說離婚的事。”季子瑤說完，便轉身離開。
    顧非凡見她態度堅決，心裏不由一急，連忙起身跑過來拉住她。
    “子瑤。”
    季子瑤停下腳步，但並沒有回頭。
    “子瑤，非離不可嗎？”和剛才的惱怒不同，顧非凡語帶傷感。
    “是。”季子瑤語氣堅決。
    顧非凡眼神黯淡，軟聲道：“子瑤，為什麽？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一直都很愛你，但我是個正常男人，我也有需求，每次麵對各種各樣的應酬，把持不住外麵的女人對我的誘惑，不都是因為我不能碰你，不敢碰你，尊重你？這能全怪我嗎？”
    季子瑤心底冷笑。
    她早該知道，這個男人有本事把自己的錯說得這麽理直氣壯，推得這麽一幹二淨。
    季子瑤斂了一口氣，輕聲道，“不，不怪你，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所以我選擇離婚，這樣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解脫，你也可以和你心愛的人在一起。”
    “你愛上別人了？”顧非凡皺眉，不解地問。
    季子瑤搖頭，“不要把每個人都想得和你一樣。”
    顧非凡不信，忽然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搖晃了兩下，厲聲追問：“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到底是誰？”
    季子瑤被他抓得生疼，大叫：“顧非凡，你放開我！”
    “快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你愛上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顧非凡，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我就是瘋了。”顧非凡一邊怒吼著，一邊鬆開她，走到辦公桌前，抓起上麵的離婚協議，當著她的麵狠狠地撕了個粉碎，然後朝天一揚，紙片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散落下來，落在兩人腳邊。
    “季子瑤，你想跟你的野男人雙宿雙棲，做夢！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也不會離婚！”
    顧非凡惡狠狠說完，便撇開她離開辦公室，揚長而去。
    季子瑤看著地上的碎片，她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麽容易，但現在看起來，似乎比她想象中的難。
    回到樓上辦公室，顧南城看她一臉疲憊，關切道：“去哪裏了？”
    “找顧非凡。”
    “提離婚？”
    “嗯。”季子瑤點頭。
    “他不同意。”
    “是。”
    顧南城深了深眸光，又問：“需要我幫忙麽？”
    季子瑤搖頭：“不用，這件事情，必須我自己解決。”
    顧南城不置可否，終了這個話題。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男人語氣溫柔，帶著無盡的心疼。
    但是，在這種場合，他除了心疼，不能有任何的進一步的動作。
    季子瑤還是搖頭：“不用。”
    “又不乖了。”
    季子瑤朝他微笑：“二叔，真的不用，我沒事。”
    “真的？你看起來很不好。”
    “隻是有點心煩。”季子瑤說著，又道：“二叔，我想去那塊地看看。”
    “好，我給你安排車。”顧南城說著，打了個電話，又對她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一會兒車來了給你電話。”
    “謝謝二叔。”
    季子瑤在辦公室等了七八分鍾，顧南城的電話就來了，她連忙收拾了一下去了樓下停車點。
    不過等她上了車，她才發現，顧南城也在。
    “二叔，您……”
    顧南城隻是微微勾了勾唇角，然後緊緊握住她的手。
    “那塊地你是項目負責人，我是你的負責人，我有必要親自陪你去一趟。”
    季子瑤發現，這個男人連說情話，都能說出一股子老幹部的味道來。
    “還在心煩？”車子行駛途中，顧南城忽然問她。
    季子瑤搖頭：“沒有。”
    “你放心，有我在。”男人轉眸看了她一眼，眉眼裏是她無法拒絕的溫柔寵溺。
    季子瑤“嗯”了一聲，道：“不過我相信我能處理好。”
    “我相信你。”
    顧南城緊了緊手上的力量，季子瑤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去效外牧場的路有些遠，加上幾個主要路段容易堵車，這一路走得並不快，季子瑤因為懷孕的關係，嗜睡的症狀越來越嚴重，很快，她的精神便垮了下來。
    “累了就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顧南城緊緊貼著她的身體，順勢將她攬進自己懷裏。
    在他沉穩的心跳聲中，季子瑤安穩睡去。
    ……
    另一邊，顧非凡從公司出來後，便開了車出去兜風。
    心情煩躁如這夏日的烈陽，烤得他整顆心都快裂開了一般。
    車子越開越快，越開越快。
    在車子急速地前行中，他滿腦子都是季子瑤的影子。
    他們在一起多少年了？五年？
    他還記得他們結婚的時候，那年，他19，她18，兩人都正是青澀少年。
    身在顧家這樣的家庭，身為顧家長孫，婚姻之事，原本就由不得他自己。當時的聯姻，他也曾極力反抗，反抗無效後，他甚至想好了見麵的時候，要用怎樣的方法來讓季子瑤知難而退。
    可是在見到季子瑤之後，她恬靜淡雅，出淤泥不染的氣質，讓他一見鍾情。
    他一直以為，這種事隻是電視劇裏的劇本，小說上的情節，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後來他還趁她獨自外出寫生的時候，悄悄去看她。
    她在畫畫時表現出來的安靜與專注，更加讓他著迷。
    他決定和她結婚，他愛她，他要把這個女孩娶回家。
    這是他在見到季子瑤後，心中唯一的想法。
    那個時候，他們也曾渡過一段甜蜜的時光，他趁著假期帶著她去了許多地方，留下了兩個愛的足跡。
    後來因為還有學業在身，他不得不在婚後第二天立刻出國繼續深造，而季子瑤在這之後不久，被查出懷孕。
    當他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驚喜萬分，甚至連夜從國外飛回來，隻為了回家看一起當時甚至還隻是一顆小小種子的寶寶。
    那時的他們，盡管是商業聯姻，但兩人先婚後愛，感情升溫很快。
    他們甜蜜而幸福地期待著那個孩子的降生，卻從來沒有想過，曾經恩愛如漆的兩人，也正因為那個孩子的降生，從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孩子意外夭折後，季子瑤整個人就開始變了。
    她變得緊張敏感，害怕任何人，包括他。
    她開始拒絕外出，拒絕和人交流，甚至拒絕他的靠近，隻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裏畫畫。
    久而久之，他更驚訝的發現，她還得了性冷淡，隻要自己不小心碰到她，她都會厭惡得洗上一兩個小時的澡，不僅如此，還沒完沒了的吃藥。
    但即便是這樣，他都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她，更沒有嫌棄過她，不論遇到什麽事，他都堅定地站在她的身邊。
    五年……他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變化，變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顧非凡憂傷地回憶著。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愛季子瑤，也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怕愛季子瑤。
    他愛她，卻又怕愛她，她那麽脆弱柔軟，他怕自己愛得不夠，怕自己愛得不對，所以他愛得小心翼翼。
    但無論他怎麽做，似乎都無法解開她心中的枷鎖，她把自己封得太深太深，讓他再也走不進她的內心。
    有什麽東西從眼眶裏滾落出來，顧非凡懊惱地吸了口氣，踩下油門拐上了山路。
    然而就在剛上山路，正要經過第一個彎道的時候，對麵忽然衝出來一輛貨車……
    顧非凡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連忙急打方向盤避讓。
    然而，由於車速過快，顧非凡的車直接側翻滾下了數米高的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