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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南城看到季子瑤眼中的堅定和倔強，抬起手，心疼地撫上她的臉頰。
    好幾天的熬夜，讓她的皮膚都變差了好多，有些幹燥。
    “憔悴了，皮膚都幹了。”顧南城皺眉，沉聲喃喃道。
    “二叔……”
    這樣的顧南城，不停地加劇著她心中的痛楚，這樣的他，隻讓她更加難受。
    “我知道，是顧非凡逼你的。”顧南城心疼道。
    “不隻是這樣。”季子瑤痛苦搖頭，“沒錯，這段時間和您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我也隻是個普通女人，渴望被人關心被人保護，被人寵愛被人心疼，但每次我們偷偷摸摸的感覺，真的讓我心裏很壓抑，很痛苦。
    不管我們多麽不顧世俗，不管世俗多麽寬容我們，我跟您在輩分上，始終是不倫，也永遠無法光明正大站在陽光底下。真的，其實每次和你在一起，我的心理和精神上都壓力特別大，我真的承受不下來，而且，我也配不上您，二叔您應該找的，是跟您一樣優秀的女人。”
    季子瑤艱難地說完，這些話，不隻是托辭，也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一時的快樂和滿足，並不能讓她忽略現實的殘忍，和她與顧南城之間的差距。
    顧南城劍眉緊擰，“跟我在一起，讓你這麽痛苦。”
    季子瑤垂著睫眸。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表達內心的感受，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明白，跟他做的這些事，對她來說，背負著怎樣的精神壓力和心理壓力。
    “也許您覺得無所謂，別人畏懼您的威嚴，也不會說您什麽，可是我不一樣，我會變得千夫所指，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她抑製住內心的撕裂，盡量說得平靜。
    並且，帶著淡淡的怨氣。
    “這才是真正的原因？”男人的聲音愈發低沉。
    季子瑤搖頭：“不隻是這樣。”
    “那是怎樣？”
    季子瑤不說話，顧南城隻覺心裏一陣惱火。
    他就這樣默默地盯著她，氣氛忽然一直子變得僵持。
    “二叔，很晚了，您回去吧。”良久，季子瑤主動打破沉默。
    顧南城沉了眸光，他一直在想她究竟真正糾結的是什麽。
    幾秒後，才問她：“如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呢？”
    即便她說的就是她擔憂的她在意的，但在顧南城看來根本就不是理由。
    季子瑤抬頭，對上他堅定的目光。
    她知道，如果他認定了，他可以為她做很多事，不計後果，恰恰這也是她最怕最不想看到最擔心的。
    她抑住心底的痛楚，同樣堅定道：“即使沒有那些關係，我也不會選擇您。”
    一個人越堅定，另一個才更容易死心。
    顧南城默默注視了她幾秒，終於收回了一直禁錮著她自由的手。
    他什麽都沒有再問，離開前，甚至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一切又恢複了平靜，就像沒有人來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季子瑤靠著冰冷的牆壁，緩緩滑坐到地上，雙手捂住嘴巴，壓住那些瘋狂想要從喉嚨裏麵鑽出來的聲音。
    臉上，早已淚流成河。
    ……
    蘇安朗越是東躲西藏，孫以丹就越是越戰越勇，聯係不成，最後直接改成了人肉堵截。
    反正他們是校友，蘇安朗又是明星式的存在，隻要在科大，要找他，一找一個準。
    蘇安朗從學校出來，剛上車，一條腿還在外麵，另一邊副駕座的門就被孫以彤拉開，然後就見她熟練上車坐穩係好安全帶。
    蘇安朗俊眉緊皺，不耐地沉喝：“你在這裏做什麽？下去！”
    “蘇學長，我隻是想搭個順風車而已。”孫以彤笑得花枝招展。
    “我不帶人，給我下去，立刻！馬上！”語氣不容置疑。
    “蘇學長，別這麽無情嘛，你總不希望我下車後，讓大家都知道你三番兩次拋棄我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拔屌無情在先，現在就攆她下車在後。
    蘇安朗瞪著她，她卻沒事一般，朝他笑了笑，還正了正身體。
    蘇安朗眸色一沉，上車發動了引擎。
    “難得見麵，一起吃飯吧，蘇學長。”孫以彤得寸進尺地問。
    蘇安朗沒有說話，也沒有問她要去哪，隻是把車開得飛快。
    孫以彤也不在意，她現在心情很好，才不在乎是以什麽方式見到蘇安朗的，也不在乎他什麽心情。
    她勾勾唇角，不急不慢道：“蘇學長，其實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季子瑤，但你恐怕不知道，她跟我是高中同學。”
    蘇安朗表情頓了頓，孫以彤又繼續：“你喜歡她沒有錯，也是你的自由，但現在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你的感情隻會讓她麻煩不斷，更加為難，而且你們也肯定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能自私地隻顧自己，而是該為她想一想，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對方幸福快樂嗎？”
    吱——
    “啊！”伴著突如其來的急刹車，孫以彤驚叫一聲，整個人彈了出去，幸好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
    還沒緩過神，隻聽到蘇安朗憤怒低吼：“滾！”
    “蘇學長，你——”
    “我叫你滾！”蘇安朗素來陽光溫潤的臉上染滿了殺氣。
    孫以彤見他動怒，極不情願地下了車。
    甚至沒等她站穩，蘇安朗就迫不急待拉上車門，絕塵而去。
    但孫以彤的話，卻重重地敲打著他的神經。
    回想與季子瑤相處的一幕幕，美好而又短暫，他已經看不到跟她的未來，但至少，還可以保留和她的回憶，至少，還可以繼續做朋友。
    ……
    “首長，別忘了今晚跟楚小姐的晚餐。”
    下班的時候，賀彬特意提醒顧南城接下來的行程。
    這是今天一大早，顧南城就交給他的首要任務，就是讓他為他和楚子萱挑一個浪漫有情調的地方共進晚餐。
    顧南城沒說話，隻是像平常一樣，整理好桌麵的東西，起身理了理衣服，然後離開。
    賀彬跟在後麵，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總覺得今天的他跟平時的他比起來，少了幾分精神氣，顯得特別的落寞。
    賀彬在心裏重重地歎了口氣。
    感情的路，就是披荊斬棘，但願他這位“老”首長這一次能撐得過去。
    ……
    突然被顧南城主動約會，楚子萱興奮得一天都沒做別的事，就顧著打扮自己了。
    盡管兩人不過半月不見，但每天對她來說，簡直都是度日如年。
    好在今天，終於雲開月明了。
    “南城，我們真是好久不見。”她按捺著心中的激動，盡量讓自己保持矜持與優雅，那句“我很想你”，沒有說出來。
    “最近很忙。”顧南城語氣淡漠。
    楚子萱連忙乖順地點頭，“我知道，你跟別人不一樣，所以我沒有怪你，也不介意，因為我相信，你忙完了，肯定會跟我聯係。而且，事實證明，我是正確的。”
    顧南城未置可否。
    他還是老樣子，話不多，場麵便不免有些尷尬，楚子萱也仍和過去一樣，盡力找著話題。
    “聽說你侄子，顧非凡出了車禍住院了。”
    “嗯。”
    “其實我想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看看的，但是又怕我一個人去顯得太唐突，再則，以我跟他的關係，我一個人也實在不太好去。不如這樣吧，明天下午你下了班有時間嗎？咱們一起去看看他！”
    “好。”顧南城一口答應。
    楚子萱眨眨眼，她居然還有些不敢相信，以她對顧南城的了解，她以為他會推托的。
    ……
    第二天晚上下班後，顧南城按約定去接了楚子萱，然後一起去了醫院。
    病房裏，季子瑤洗完手從洗手間出來，正好碰上顧南城推門進來。
    “二叔。”她有點驚訝，怔怔地招呼他。
    剛喊完，就看到楚子萱從後麵跟上來，然後在他身邊站定。
    她的手很自然地挽上顧南城的胳膊，而顧南城沒有表現出不快，甚至沒有絲毫躲閃。
    季子瑤表情一愣，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朝楚子萱微笑點頭：“楚小姐，您也來了。”
    出於顧南城的關係，對楚子萱，她也使用了“您”這個敬語。
    “是啊，我來看看非凡。”她的語氣，已經像是看望自己的家人那般親切。
    “謝謝您特地來看他。”
    “別客氣，咱們早晚都是一家人的。”
    季子瑤本能地看了一眼顧南城，他目光幽暗，淡淡地對上她的視線。
    他默認了楚子萱的話。
    季子瑤心裏微微一緊，她連忙收回目光，又對楚子萱笑道：“楚小姐您這邊請坐。”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再道：“我去給你們倒水。”
    “謝謝！”
    套間裏床上的顧非凡聽到動靜，問：“子瑤，誰來了？”
    “是二叔和楚小姐。”
    話剛說完，顧南城和楚子萱已經起身朝病床過去。
    “二叔，楚小姐。”
    “你好非凡。”楚子萱真是大方得體，“現在感覺怎麽樣？”
    “謝謝楚小姐關心，好多了。”
    “那就好。”楚子萱點點頭，“好好休息，有助恢複。”
    ……
    楚子萱和顧非凡客套的過程中，顧南城一直陪在她身邊。
    雖然沒有言語，但看著二人身貼身站在一起的背影，季子瑤的心裏還是忍不住湧出一陣酸澀與疼痛。
    有些恩愛不需要太多語言和動作，也許隻是彼此往那裏一站，就可以讓你感受到他們看起來是那麽得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