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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瑤默默不語，一直等到他們兩人把話說完，這才對顧振東道：“爺爺，我的確決定跟非凡離婚，也請您成全我們。我跟非凡早就已經沒有了感情，之所以拖到現在，其實也是我一直於心不忍，畢竟我們做了五年的夫妻。
    但這些時間我發現，我真的無法釋懷非凡做的那些事情，我無法容忍他對感情的背叛與不忠。
    也許您會覺得我幼稚，也覺得我不識抬舉，或者覺得我不應該這麽計較感情上的得失，畢竟比感情重要的事情太多了，而且顧家也幫了季氏很多，我這樣做太不仁不義。
    隻是我覺得我的人生並沒有太多五年，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對非凡也盡到了一個妻子該盡的責任與義務。”
    說完，她頓了頓，又道：“爺爺，我願意淨身出戶。”
    顧振東心裏微驚。
    “季丫頭，你要淨身出戶？”
    “是的爺爺。”季子瑤斬釘截鐵地點頭，“而且，我希望爺爺不要因為我和非凡離婚，而收回他的股份。”
    “你都想好了？”
    “嗯。”
    顧振東不再說話，季子瑤應完他，又轉目看向薑小鳳。
    薑小鳳下意識地皺緊眉頭。
    隻見季子瑤朝她甩過來一張紙。
    “這是胎兒性別鑒定結果，我特地找人看的，我懷的是個女孩，蘇安雅肚子裏的是男孩，這樣的結果，您應該也很滿意才對。”
    薑小鳳本能地看了一眼顧振東，又收回視線對上季子瑤的目光。
    她張了張嘴，還沒出聲，季子瑤又道：“您一心想要個孫子，希望為非凡留下香火，蘇安雅也一心想要嫁給非凡進入顧家，現在知道我肚子裏的是女孩，正好給她讓位，她就可以明正言順的進入顧家，做您的兒媳婦。”
    “不可能！”季子遙話音剛落，顧非凡就怒吼一聲。
    “季子瑤，你明明答應了我不會跟我離婚，現在竟然出爾反爾，你騙我，你騙我！”
    “你這個騙子，你這個騙子，你不能這麽絕情，不能對我這麽絕情！”
    顧非凡邊說，邊舉起麵前的餐具，狠狠砸到地上。
    碎片飛濺，伴隨著薑小鳳的驚叫聲。
    季子瑤冷冷地看著他激怒的模樣，心底平靜一片。
    她已經不會再因為他的情緒而有絲毫波動了。
    顧振東看到顧非凡暴怒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好不容易兒子顧南城願意回來接手顧氏，原以為他從此可以每天種種草，寫寫字，畫幅畫，品品茶，安心頤養天年，可這些小輩，偏偏不省心，讓他不得安心。
    顧振東簡直被氣得說不出話。
    顧南城見場麵難堪又僵持不下，這才慢條斯理開口：“咱們顧家子孫從來沒有死纏爛打的，不管什麽事，都應該灑灑脫脫，別失了身份。既然子瑤都提出離婚了，那就離了吧。”
    在坐的人都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季子瑤驚愕，顧南城竟然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明確支持她和顧非凡離婚的人，他就不怕招惹上閑言碎語麽？
    這麽想著，季子瑤心裏忍不住隱隱擔心。
    薑小鳳和顧非凡一臉驚訝。
    顧振東則忍不住暗自搖頭歎息。
    他將對季子瑤的支持搬到了台麵上，他的事，怕是很快就要藏不住了。
    ……
    回到北苑，季子瑤便回了房間收拾東西。
    顧非凡坐在客廳，季子瑤拖著行李箱下了樓，從他麵前經過後，她忽然似想到什麽，停下腳步微微側頭，道：“我重新打印了份協議放在你的房間，回頭你簽好字，讓律師把協議給我就行。如果你實在不簽，那就三個月後法庭上見。”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出了大門。
    身後傳來顧非凡暴怒的吼聲：“季子瑤，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北苑門口，顧南城一直等在那裏，看到她出來，他迎了上來，從她手裏接過行李箱。
    “走吧。”
    “嗯。”
    本來想拒絕，但一想到這是在家裏，萬一被人看到他們之間撕扯，怕就是說不清楚了。
    季子瑤跟在他身邊，兩人一路默默無語，一直到顧家大門門口。
    顧南城幫她把行李箱搬上車，薑小鳳看到門口的一幕，不由詫異。
    “謝謝。”季子瑤道謝。
    “我送你”。顧南城道，季子瑤搖頭：“不用了二叔。我和顧非凡離婚，與您無關，謝謝您送我出來。”
    季子瑤說完，便獨自上了車，發動引擎。
    終於要為這段婚姻畫上句號了。
    也許五年前，這段婚姻就不該開始，那樣的話，就不會有這後來那麽多的事情。
    悲傷也好，幸福也罷，季子瑤寧可那些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某個時間裏，她多希望顧非凡依然是那個純潔明淨，簡單陽光的少年。
    她甚至在無數個夜裏，夢見站在陽光下的他，一身光芒，就像漫畫家筆下的翩翩王子。
    他說：“子瑤，我愛你。”
    “子瑤，嫁給我。”
    “子瑤，我會給你幸福，永遠守護你。”
    在她最痛的那一刻，他對她說：“有我在。”
    ……
    曾經的溫暖如同此刻洶湧的回憶，終究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他們終究還是被生活與歲月磨去了棱角，磨滅了耐心，讓他們變得更加現實，也看清了真正的對方和自己。
    季子瑤在回憶的潮水中起起伏伏，她曾經深愛過的那個少年，就要從她的生命中抹去，她心痛得無以複加。
    因為真愛過，才更難以承受他的傷害與背叛。
    眼淚洶湧而出，季子瑤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
    售樓處。
    售樓小姐熱情地為顧南城介紹著最新的樓盤信息，從內到外，格局到周邊，甚至連左鄰右舍都給介紹上了。
    顧南城默默聽著，視線落在靠南的一棟別墅上。
    這是市中心地段最好環境最好的別墅區，鬧中取靜，周邊配套設施比任何地方都更方便更齊全。
    售樓小姐眼力好，連忙誇讚顧南城好眼光，然後又滔滔不絕一通介紹。
    去看房的路上，顧正陽忍不住問：“爸爸，為什麽突然要買房子？”
    “不喜歡？”
    “嗯。”顧正陽老實回答，“房子太大，你又不能經常陪我，我不喜歡總是一個人。”
    漂亮的小臉上蒙上一片落寞。
    顧南城摸摸他的頭。
    “那如果瑤瑤來跟你一起住呢，你也不喜歡？”
    顧正陽眼睛一亮：“瑤瑤跟我們一起住？”
    “嗯。”
    “真的嗎？”
    “真的。”
    “哇，太棒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天天看到瑤瑤了？”
    顧南城點頭，顧正陽興高采烈道：“那爸爸你一定要挑最好的房子。”
    ……
    季子瑤搬走了，離開了北苑，離開了顧家。
    顧非凡失魂落魄地坐在輪椅上，呆呆地看著房間的牆壁上，自己和季子瑤的婚紗照。
    漫天溫暖的陽光下，他攬著她纖細的腰肢，她仰著頭，藕臂攀在他的脖頸上，兩人鼻尖碰著鼻尖，唇角高高揚起，站在花叢中，像個花仙子，連鮮花都失了顏色，整個畫麵中，滿滿的都是幸福的味道。
    可是這樣的幸福，如今缺了一人。
    顧非凡癡癡地望著照片裏季子瑤的臉，低喃：“子瑤，別走，子瑤，子瑤，不要離開我，不要……”
    突然，喃喃低語變成一聲怒吼。
    “不準走，我不準你走，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裏都不準去！”
    “回來，回來！”
    “季子瑤，你會後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顧非凡越吼越激動，雙手胡亂地揮舞著，將身邊櫃子上的東西全都砸到地上，接著又朝著床頭過去，想要站起來去砸牆上的照片。
    無法動彈的雙腿限製了他的行動，他氣惱地對著腿又是一頓猛捶。
    “都是你，沒用，廢物！”
    他把所有的氣全都發泄到了雙腿上，最後甚至一怒之下，把石膏和紗布全拆了，地上亂七八糟全是東西，一片狼藉。
    過來看他的薑小鳳，剛到樓下就聽到動靜，急急忙忙上樓來到他的房間。
    房間裏的景象驚得她半天說不出話，直到顧非凡又開始捶腿，她才慌慌張張回過神來。
    她大叫著上前拉住顧非凡的手：“非凡，非凡，你幹什麽，你冷靜點，冷靜點好不好。”
    “我還要冷靜什麽，子瑤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現在就是個廢人，你們都嫌棄我，都在背地裏笑話我是不是？”
    “不是不是，沒有，沒有人笑話你，你別胡思亂想，好嗎？咱們先去醫院，把腿固一下，有什麽事，我們回頭再說。”
    “我還要這雙腿做什麽，啊，有什麽用，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別管我，誰都別管我！”
    “非凡，你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樣讓媽好心疼。媽真的害怕看到你這樣。沒有了季子瑤，你還有媽呀，媽會好好照顧你，讓你好起來的。”
    薑小鳳握住他的手，幾近乞求：“非凡，先跟媽去醫院，啊，聽媽的話。“
    顧非凡不耐煩地甩掉她的手，朝她怒吼：“還有什麽好說的，都是你，如果不是你一心想要孫子，暗地跟蘇安雅勾結，子瑤怎麽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