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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謙修隱忍不悅地出聲。
    顧媽媽昵了他一眼，“讓孩子自己選擇不好麽？她也是七歲的孩子了，有自主選擇的權力，我們作為長輩也必須尊重她的意願。”
    說著，她對顧笙招了招手，慈愛地笑道：“笙笙，到奶奶這邊來。”
    顧笙咬著唇瓣，小臉上掛著緊張不安的神色。
    這和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樣。
    好像先前的偽裝都一點點被卸下。
    她緊緊捏著裙角，朝顧媽媽這邊走來。
    顧謙修看著她時，眉頭越擰越深，臉色也並不是很好。
    林淺緊緊盯著顧笙，好像怕她會在自己麵前消失一樣，眸底劃過一絲惶恐不安。
    這到底是她的親生女兒。
    因為疏離那麽多年，哪來那麽多的把握顧笙會跟她走呢？
    更何況剛才顧笙的話已經表明態度……
    她怎麽能不慌？
    “笙笙，來告訴奶奶，你願不願意跟你媽媽走？”
    顧媽媽沒有再對顧笙多費口舌，而是單刀直入地讓她做出決定。
    顧笙看了看顧謙修。
    顧謙修擰著眉、冷著臉的樣子，在她的眼裏或許沒有半點的變化。
    她似乎有些失望地撇開了臉，朝我看了過來。
    那一眼就是許久。
    好像在求我幫幫她。
    “就算要離開，我也不想跟那個女人走。喬阿姨，你能送我去孤兒院嗎？”
    腦子裏浮現這個七歲的女孩滿是請求地對我說過的話。
    我不知道這樣的選擇對她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那是顧笙自己的選擇。
    就算她隻是個七歲的孩子，那也是一個有自己想法的孩子。
    她冷靜聰慧、明白自己是怎麽樣的一種處境。
    或許在知道自己不是顧謙修的親生女兒後，她那一刻是解脫的。
    不是親生父親，就不需要再在他的身上渴求本就不應該有的慈父之情。
    顧笙，比我們這些大人想的都要更通透。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動搖了。
    為了她，我伸手拉住了顧謙修的胳膊，低聲說：“聽聽笙笙自己的想法吧。”
    顧謙修看著我的目光裏帶著一絲質疑，但也沒有多說什麽，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林淺，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林淺一愣，直勾勾地看著顧媽媽身邊的顧笙。
    母女對視之後，林淺先開了口。
    “笙笙……你不屬於這個家，跟媽媽走好嗎？”
    “你是屬於我的媽媽嗎？”
    顧笙一問。
    林淺幾乎一瞬間僵硬住了，臉上的笑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當然，我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媽媽，除了我，世界上再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所以，跟媽媽走好嗎？隻要你跟媽媽回去，你想要什麽媽媽都會給你。”
    顧笙沒有回答，而是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林淺。
    林淺見她不回複，也越來越著急，“笙笙，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跟你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這一點你要清楚！顧謙修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他冷落了你那麽多年，把你留在身邊養著，就是為了報複我的背叛！還有這個女人，你以為她是真心待你的？她也隻是把你當做沒爹媽的孩子，可憐可憐你罷了！”
    顧笙不動容，林淺就越心急，什麽話都往外蹦，不留餘地地抹黑我和顧謙修。
    但是那又如何呢？
    我和顧謙修到底怎麽樣，顧笙心裏比誰都清楚。
    最後要怎麽選擇，就看她自己了。
    該幫的，我已經幫了。
    “笙笙，為什麽不說話？”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想跟你走。”
    顧笙說完這句話，向後退了幾步，站在了顧媽媽的身邊。
    林淺幾乎怒喝出聲，“顧笙！你是我的女兒！不跟我走，你還想在這裏呆到什麽時候？”
    “那麽大聲幹什麽？會嚇到孩子的！”
    顧媽媽將顧笙護在了身後，臉色陰沉地看著林淺，說：“隻要她不願意離開，就還是我們顧家的孩子。林淺，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林淺漲紅了臉，像是要吃人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顧笙。
    她極其的憤怒，可卻又拿顧笙無可奈何。
    因為顧笙背後站著的是顧家。
    我不知道顧媽媽為什麽會突然改變態度，先前還覺得顧笙如果不是顧謙修的女兒，就最好趕緊把人送走。
    現在不就是個很好的機會麽？
    但是她並沒有這麽做……
    帶不走顧笙，林淺幾乎帶著憤怒和不甘離開了這個家。
    在她出門的那一刻，顧笙抱著顧媽媽嚎啕大哭起來。
    顧媽媽滿臉心疼地安撫著她，好一會兒才讓方姨把人帶回樓上休息。
    “笙笙乖，別哭了，隻要奶奶在，就沒人能把你從這個家帶走，知道嗎？”
    顧笙點了點頭，擦著眼淚，乖順地跟方姨上了樓。
    等人走了，顧媽媽就讓我們都坐下。
    “謙修，你老實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要造假親子鑒定書？”
    顧媽媽質問顧謙修。
    顧謙修沉著臉，說：“林淺有一個五歲大的兒子。”
    他的回答，讓我們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顧媽媽更是大驚不已，“你什麽意思？”
    “當初我留下顧笙，是出於顧家臉麵的考慮，但在兩年前，她回到g市，試圖把顧笙帶走後，我找人調查過她。”
    “她跟我離婚之後就出了國，跟國外一個混黑幫的小頭目在一起生了個兒子。但是那個小兒子兩歲時就被查出來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就算養的好，也可能活不過二十歲。林淺選擇那個時候回來想要把顧笙帶走，是想要她給那孩子做配型，如果配型成功……”
    接下來的話讓我們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笙笙可是她的親生女兒！”
    顧大嫂不敢置信地驚呼。
    “那配型成功了沒有？”
    顧謙修沉聲道：“應該成功了，不然林淺不會再回來找顧笙。”
    “這女人怎麽這麽狠毒！虎毒不食子，她為了自己的孩子，居然想要另一個孩子的命！”
    顧爸爸氣憤不已，“這樣的女人，怎麽配為人母？”
    “太可怕了！絕對不能讓林淺再靠近笙笙了。好歹是咱們顧家養了那麽久的孩子，就算不是謙修的親生女兒，從現在起也是我們顧家的養女。我今天就把話撂在這裏了，隻要笙笙自己不開口，誰也不能把人從我這裏帶走！”
    這個結局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到底是好的。
    聽到顧媽媽的話，我也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然而此刻的我並不知道，顧笙的事情，竟然會對我造成那麽大的影響……
    回到家後，顧謙修就質問我，親子鑒定書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就算顧笙的頭發林淺拿得到，但他的頭發呢？
    除了日夜同床共枕的我，還有誰有這個本事取到他的頭發？
    顧謙修的質問來淬不及防。
    我慌了。
    我一慌，他不需要我的回答，就明白了所有。
    顧謙修沉著臉，語氣冰冷地說：“同樣的事情，我希望不要有第二次。”
    那冷漠如霜的目光，將我從頭冰凍到腳心。
    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跟顧謙修之間，仿佛再一次加固了一層屏障。
    他的心，讓我越來越摸不透。
    這個男人到底想要做什麽？
    而我，又奢望在他身上得到什麽？
    ……
    “喬靜！”
    心緒被猛地拉回。
    許玥的臉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她擺了擺手，疑惑地看著我，“你是不是孕傻了？這幾天狀態那麽差，看看你現在什麽個鬼樣子，臉色慘白，雙眼無神，一副遊離的模樣，魂被哪個男人給勾走了？”
    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自從那晚上被顧謙修質問之後，第二天他倒是能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但我不行。
    隻要一想起他說的那些話，我就心亂不已。
    再加上孕早期身體的不適，這幾天的狀態可以說是十分差了。
    連顧子簫我都很少去哄抱，一直都是小月在照顧著。
    今天要不是許玥喊我出來，我也沒那個心情。
    “有什麽事情嗎？”
    渾身乏力的我現在隻想趕緊回去多睡幾覺。
    “沒事會找你出來嘮嗑嗎？喬靜，不是我說你，你老公出軌這件事情，你打算什麽時候處理？”
    她的話讓我腦子一懵，頓時一片空白，神情恍惚地看著她。
    “顧謙修……出軌？”
    “是啊！昨晚上我可又看見他出現在夜色酒吧門口了，同一個場景，同一個女人。昨晚他是不是沒回家？”
    “……”
    我捂著頭，仔細思索著昨晚的事情。
    因為懷孕的緣故，身體嗜睡，在顧子簫還沒睡著的時候，我就先睡過去了，睡的也沉，壓根就不知道顧謙修有沒有回來過。
    早上又起的晚，沒看見人，也沒有去問小月……
    “喏，給你看我拍的視頻，別說我沒證據又來嚇唬你。”
    許玥把手機遞了過來。
    裏頭播放的視頻，像是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了我的心頭。
    顧謙修和肖瀟居然站在酒吧門口忘情地擁吻！
    肖瀟像隻粘人的小貓，摟著他撒嬌不放。
    顧謙修褪去了平日裏的清冷神色，難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這個男人，好像我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他也是對我笑過的，但並不是這種深沉又玩味的笑。
    然而，看到他低頭吻住肖瀟的那一刻，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作嘔地起身朝廁所跑了過去……
    顧謙修和肖瀟……
    這男人先前是怎麽跟我說的？
    這就是他想好的解決辦法？
    “我不是丁文柏。”
    兩年前信誓旦旦的諾言，再一次變得可笑、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