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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天野走出病房的那一刹間，就已經後悔了，可是莫名的他就是不想回去。
    一個人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他突然想起第一場雪時，他們為了一隻與主人走失的金毛在雪中等了一個多小時的事情。
    那時候，他覺得她很美，很善良，根本就不是一個處心積慮的女人，然而，就在剛剛，她的倔強再次讓他想起了那個用玻璃杯碎片抵著自己脖頸逼迫他簽字的她。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時而隱忍，時而倔強，時而善良，時而執拗，時而嬌羞，時而狡黠……
    “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將自己的老婆置於不顧，你怎麽能夠做出這樣愚蠢的事情來？”黎耀輝腳步輕緩的來到他的身後，淡聲問道。
    慕天野歪頭睨了他一眼，“你特麽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
    黎耀輝聳了聳肩，“我是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不像你，與你傳過緋聞的女人不計其數，這回程念璟回來，你更是完全亂了方寸。”
    見慕天野的臉色明顯又黑了一層，他無所謂的繼續說道：“程念琛是個好女人，如果你是真的愛她，就不要一次次的去傷害她。女人的心很軟，軟到隻是你的一個眼神，一句溫柔的話就可以讓她們對你死心塌地，可是同樣的，女人的心一旦硬起來，就如同穿在身上的盔甲，你好自為之吧。”
    慕天野眼睛驀的瞪得很大，“那麽……你覺得她現在的心到底是怎樣的？”
    黎耀輝笑笑，“我不知道，畢竟我不是她，可是有一樣我卻無比的清楚，你老婆是程念琛，不是程念璟，你那方麵的問題隻有程念琛能解決，所以無論如何，你該關心的是你老婆，至於程念璟，你可以交給別人去照顧。”
    慕天野沉默了，他回眸看了一眼她病房的窗戶，然後攔了輛車回到別墅。
    甫一進去，便看到了牆上新拍的婚紗照，她笑得是那樣的幸福而美麗，忍不住的，他走到近前，伸手摸了摸照片中的她。
    手機再次響起，他看了一眼那號碼，想起黎耀輝跟他說過的那些話，咬牙掛斷。
    程念璟的腳已經上了藥，她望著自己的腳，眉頭一擰，天野不是說很快就會過來的麽，為什麽這麽久都沒有過來，甚至還掛斷她的電話？
    不死心的又一次打過去，依舊是響了一會兒掛斷，眼睛轉了轉，她很自然的想，一定是小琛不讓天野過來。
    想到景玉蘭的話，程念璟心裏無比的憎恨程念琛，甚至都忘記了當年是她逼著程念琛幫她隱瞞欺騙慕天野，並且也是她讓程念琛用死去的母親發毒誓，如果告訴了慕天野，她的母親將會永世不得安寧。
    快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然後她心情有些忐忑的等著手機提示音，然而，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過去後，她確信，慕天野不會給她回短信了。
    有些煩躁的躺在床上，她氣的用力攥緊被子，慕天野，你以為你不接我的電話，不回我的短信，我就會放棄糾纏你了嗎？
    你想錯了，我要讓景玉蘭看看，她的好兒子是如何因為我而與她反目成仇，景玉蘭不是說小琛是慕家認定的媳婦嗎？好，她就非要登堂入室。
    如今，她已經不需要楚郴再刺激她什麽，告訴她如何如何，被嫉妒心衝昏了腦袋的女人向來是沒有理智和思維的。
    慕天野見程念璟再也沒有打來，終於舒了口氣，目光慢慢落到茶幾上的那個粉色的盒子上。
    楊光說她去機場的時候手裏捧著一個盒子，難道就是這個麽？
    一步一步走上前，每邁出一步就好像有千斤重。他雙手有些顫抖的揭開盒蓋，當那一塊塊雙色的愛心餅幹映入眼中的時候，他的心登時一陣刺痛。
    原來這就是她為自己準備的禮物，用心製作的愛心餅幹，承載著她對他濃濃的愛。
    可是他卻在第二天才收到。
    手用力的握緊那塊餅幹，放在鼻子下邊深嗅了一下，真的很香，直到有碎屑從手心中掉落，他才驟然驚醒。
    他剛剛揉碎的不僅僅是一塊餅幹，也揉碎了她的心意。
    天，他究竟做了什麽？
    說好了不會再傷害她，可是卻害她再次住院。
    可笑，他還一直要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她是失憶的程念琛啊，在她的記憶之中，程念璟隻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親眼目睹了自己的丈夫抱著一個陌生的女人離開，她自然會傷心，會難過。
    所以，才會喝到酒精中毒，才會在天台上任由楚郴的擁抱，才會對他不理不睬。
    或許，她隻是想要讓他也品味一下這種錐心的痛，然而他非但沒有跟她好好談一談，反而還自以為是的以為可以用床上的那些小伎倆將這件事糊弄過去。
    煩躁的歎了口氣，他的手突然摸到了西裝口袋裏的兩樣東西，然後快速的衝出去。
    一路上他開的非常快，連續闖了幾個紅燈，終於來到了醫院。
    她依舊很安靜的在看著窗外的飛雪，他的心，莫名一揪，很自然的去猜測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麽，是不是也想起了第一場雪……
    站在房門外看了她良久，他才推門走進去。
    劉媽看到他進來，悄無聲息的離開。
    熟悉的氣息隨著呼吸湧入肺腑間，程念琛脊背一僵，不是摔門離開了麽，為什麽還要回來？
    慕天野慢慢走到床前，脫了鞋子，掀開被子一角，躺在她身邊，動作很自然的將她擁入懷中。
    程念琛沒有掙紮，任由他的擁抱，可是眼底卻閃過戒備的神色。
    “琛！那個人是念璟……”他歎息一聲，聲音低沉的說道。
    程念琛心裏無聲的笑了一下，如果那個人不是念璟，他還會那般失去理智嗎？又或者他抱著的是其他的任何一個女人，她也不會如此心痛，可他偏偏抱著的是念璟。
    那個他曾經深深愛著，因為她的不辭離別而性情大變的女人。
    “念璟是你的姐姐，所以，昨天我……”慕天野以為他說到這裏，她會給他些許反應，然，沒有。
    “我幫助的是你的姐姐，也是我的姐姐，我與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慕天野貼著她的耳畔，“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介懷，我可以不去看她，真的。”
    程念琛可以感受到他話語之中的真誠，可是她該相信嗎？
    畢竟曾經他因為念璟羞辱過她，冷酷無情的對待過她，當念璟再次出現的時候，他真的能夠做到心無波瀾嗎？
    倘若真的心無波瀾，那麽又怎麽會看不到她，徹夜未歸？
    慕天野有些忐忑的等著她的回答，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依舊沒有出聲。
    慕天野苦澀的笑笑，“我昨晚一夜沒睡，真的有些累了，就這樣睡一會兒，行嗎？”
    程念琛其實很想說外邊有沙發，可是她現在不想跟他說話。
    “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慕天野嘴角翹了一下。
    程念琛心裏冷嗤一笑，還真是感覺良好，不要臉！
    “餅幹很香。”言罷，慕天野閉上眼睛。
    程念琛回頭看著他，抿了抿唇，“那盒餅幹是做給我自己的，你憑什麽吃。”
    聞言，慕天野笑著睜開了眼睛，“我都已經吃了，那就是給我做的。”
    “無聊！”程念琛惡狠狠的吐出兩個字，又不發一言的閉上了眼睛。
    慕天野對著她的背影挑了下眉，“我是挺無聊的，因為慕太太不理我。”言罷，他親吻了下她的臉頰。
    程念琛惱恨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覺得自己真的是腦子進水了，他隻是三言兩語就成功讓她開口說話，長此下去，她豈不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慕天野也不著急，她沒有趕他去外麵沙發，就說明她還是關心著他的。雖然她隻是說了幾句話，可是他相信隻要他堅持，她就一定會徹底消氣。
    夜，再次降臨，程念琛不知道自己何時竟然沉沉睡去，自他離開濱城，她幾乎徹夜失眠，此刻被他擁在懷中，竟然難得的安心。
    “醒了？”慕天野凝著她，溫聲問道。
    程念琛將目光移到別處，心裏揣測著她明明給他的是自己的後背，怎麽就變成了臉對臉？
    慕天野發出一陣輕笑聲，“慕太太，你的睡相可真是難看。”
    程念琛眉頭一擰，嫌她睡相難看，可以去睡沙發。
    慕天野輕咳一聲，指著自己的西裝胸口上的一大片水漬，“知道這是什麽嗎？”
    程念琛皺眉看著他。
    “慕太太的口水。”慕天野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幾許。
    程念琛的臉驀然一紅，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果然是濕的，難道她真的流口水了？
    看著她的窘態，慕天野幾乎就要繃不住了，那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口水，不過是他趁著她睡沉後，抹的水。
    程念琛又摸了摸嘴角，忽然就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她的口水竟然會打濕這麽一大片？
    臉色一沉，伸手就去扯他的西裝。
    這一扯，她便摸到了他西裝內袋裏的兩樣東西。
    她看他一眼，那意思很明顯，這裏藏著什麽？
    慕天野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哎呀，買給我的心肝寶貝的禮物竟然被慕太太給發現了，怎麽辦？慕太太會不會讓我跪搓板？”
    程念琛真的很想甩他一句“無恥的男人”，可是她就是鐵了心不想跟他說話。
    慕天野抿了抿唇，“慕太太想知道是什麽，就直接問唄，難道說句話就這麽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