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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天野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程念琛對這個沈樂會這樣的寬容，監控清清楚楚的記錄著沈樂是如何進入設計部盜取圖紙的，為什麽她還是不同意報警。
    “天野……”程念琛目光充滿乞求的看著他。
    慕天野是真的無法拒絕她這樣的眼神，凝眉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對保安部長說道：“保持現場。”
    楊光首先不讚同：“慕總，現在圖紙失竊，記者發布會即將召開，萬一圖紙被沈樂賣給其他公司怎麽辦？”
    “聯係費南，做好危機公關。”慕天野說完，帶著程念琛進了專用電梯。
    袁冰已經將沈樂的住址發到了程念琛的手機上，兩人去了沈樂住的地方，慕天野按了門鈴，房間裏靜悄悄的。
    慕天野看了一眼程念琛，“她不在家，看樣子如楊光說的那樣，將圖紙賣給了別的公司，而且，沈樂也很有可能是別的公司派來的間諜。”
    程念琛難以置信，眼睛瞪得滾圓，“天野，說什麽我都不相信沈樂是這樣的人。”
    慕天野用力將她擁入懷中，“琛，你冷靜一點兒，我知道當初你把沈樂招進公司是看中她的設計天賦，可是她畢竟偷了圖紙，如今她不在家，為了公司利益，我必須報警。”
    程念琛臉色微變，“天野，千萬不要報警，萬一她有什麽苦衷呢？而且，第一期的圖紙遠比第二期的要重要很多，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她會在這時候偷圖紙。”
    慕天野拍著她的後背，“別動氣，也別激動，我們還有孩子。”
    程念琛反複深呼吸，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傳來一條信息。
    顫抖著手點開，是沈樂。
    她看了一眼慕天野，慕天野搶過手機，緩緩讀出短信的內容，“程總，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是非拉鑽石的崔總安排的間諜，為的就是要在適當的時候偷圖紙，現在我已經去了機場，你可以報警，我不會怪你。”
    聽著這些，程念琛臉色越來越白，她說什麽也不相信，搶過手機，回撥回去，電話已經關機。
    她身子踉蹌了一下，隻覺得腦子裏好像炸開了一道雷，慕天野不耐的將手機揣到衣兜裏，將她抱起進了電梯。
    程念琛偎在慕天野懷裏，一直呢喃著，“怎麽會這樣？”
    她是那樣的重視沈樂，以為她是一顆蒙塵的珍珠，就像當年剛剛畢業的自己，隻要有人可以幫她拂去上邊的塵埃，她會變成一顆亮麗的珍珠。
    可是沈樂竟然如此踐踏她的信任，她不在意圖紙是否被偷，偷了還可以再畫，她在意的是，她白天那樣問沈樂，沈樂竟然還是絕口不提。
    不，她好像提了的，是被慕天野的電話打斷了。
    腦子裏亂糟糟的，她抬手按著額角。
    慕天野望入她怔怔的眼眸，十分擔心，“人心難測，你不要自責了，要相信費南的危機公關。”
    程念琛點了點頭。
    回老宅的路上，程念琛不知何時睡了，然而，即便是睡了，眉頭也緊緊的擰在一起。
    慕天野伸手撫平她眉間的褶皺，重重歎了口氣，將她抱到房裏，景玉蘭得了消息讓張媽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這麽晚回來。
    慕天野幫她換好衣服，掖好被子，準備跟張媽去景玉蘭的房間，卻被慕樂山叫去了書房。
    慕樂山已經得到了消息，問慕天野這件事情如何處理，慕天野想到程念琛那哀傷的眼神，神色異常篤定的說道：“爸，我不打算報警。”
    慕樂山眼眸微眯，“為什麽？”
    慕天野深吸了口氣，“小琛為這件事很自責，她從來沒有這樣看中一個設計師，可是沈樂卻辜負了她的信任，她心裏難受，我已經讓費南啟動危機公關了，相信可以度過這次難關。”
    慕樂山臉色越發陰沉，“天野，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你如果不報警，那麽對方還會故計重施，一次，慕氏可以啟動危機公關，兩次，還可以選擇報警，可是三次四次呢？”
    慕天野也知道選擇不報警，那麽就等於白送給非拉一個可以賺的盆滿缽滿的商機，可是如果報警，那麽傷心的隻能是程念琛。
    就讓非拉得逞一次，隻要她不自責。
    “爸，既然你將公司交給我，那麽就要相信我可以應付處理一切。”慕天野語氣鄭重，帶著一股不容商量的口氣。
    慕樂山用力拍了下桌子，“胡鬧！”
    慕天野毫不畏懼的望入慕樂山盈滿憤怒的眸子，“爸，放別人一條生路，有時候也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慕樂山隻覺得頭轟的一下，有些陳年舊事迅速在腦海裏浮上。
    二十五年前的慕氏舊樓。
    “樂山，我就是一時糊塗，心梅身體虛的厲害，我實在是沒了辦法，才會想著借高利貸，現在利滾利，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如果我還不上，那些人就會對心梅和孩子動手。”當年跟著他的鑽石切割師馮遠山滿臉淚痕的乞求著。
    年輕的慕樂山一臉怒其不爭，“遠山，你有困難可以跟我說，為什麽要以次充好？慕氏鑽石最重視的就是口碑，你用這些次鑽替換品質好的鑽石，是在砸慕氏的牌子！”
    “我知道，樂山，隻要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以後做牛做馬一定報答你！”馮遠山跪在地上，連連衝著慕樂山磕頭。
    慕樂山閉上眼睛，緩緩開口，“遠山，這件事你既然做了，就必須要承擔。為了慕氏的口碑，也算是給那些購買了我們慕氏鑽石的消費者一個交代，我已經報警了，你放心，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心梅跟孩子的。”
    馮遠山完全驚住了，他突然發了瘋似的站了起來，“樂山，我跟你可算是朋友，你不能這麽心狠啊！”
    慕樂山目光冰冷的看向他，“如果在警察進來之前，你走出去自首的話，會少判幾年。”
    馮遠山發出一陣蒼涼的大笑，“慕樂山，你還真的是狠心無情！我為了慕氏勞心勞力，現在隻是用一些次鑽替換了上好的鑽石，你就這樣不放過我，是嗎？你一定會後悔的！”
    慕樂山搖了搖頭，按下內線，準備讓秘書帶警察進來。
    馮遠山突然推開他，然後衝了出去，直接上了頂樓。
    慕樂山追了上去，“遠山，你別做傻事！”
    馮遠山滿臉絕望，“別過來！這件事情總要有人來承擔，好，我來承擔！隻是你要記住你說過的話，好好照顧心梅跟兩個孩子！”
    慕樂山心裏升起一抹不安，他試圖向前走去，可才邁了一步，馮遠山便已經縱身躍了下去。
    慕樂山衝上去，眼睜睜看著馮遠山宛若斷線的風箏重重跌落在地上……
    慕天野看著眼神渙散的慕樂山，試著喚了聲：“爸……”
    慕樂山匆匆收回飄遠的思緒，這麽多年，每每想起馮遠山跳下去的那一幕，血濺當場，腦漿迸裂……他就覺得呼吸困難。
    怦然跌坐在椅子裏，額頭上布滿了汗水。
    慕天野有些擔憂的走上前，“爸，你怎麽了？”
    慕樂山擺了擺手，有些無力的說道：“你先出去吧，一會兒把偷圖紙的員工資料發給我一份。”
    或許天野說的對，留給別人一條生路，也是留一條路給自己，假如當年他給馮遠山留一條生路，那麽現在或許他也不會飽受心裏的折磨，而心梅跟兩個孩子也不會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
    伸手按了按發脹的額角，也不知道心梅領完了馮遠山留下的那筆保險賠償金之後去了哪裏。
    這麽多年他從沒有放棄過尋找，可是心梅跟兩個孩子就仿佛人間蒸發一樣，慕氏從舊樓搬到了現在的大廈裏，成為了國內首屈一指的珠寶鑽石公司，可是他對遠山的愧疚卻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減半分。
    很快，慕天野便讓楊光將沈樂的資料發到郵箱，敲門進來，“爸，這就是偷圖紙的員工，沈樂。”
    慕樂山眉頭一攏，“姓沈？”
    慕天野點頭，打開郵箱，當沈樂的資料闖入眼簾時，慕樂山再次愣了一下。
    簡直跟沈心梅一個模子刻下來，出生年份也對得上！
    慕樂山的目光牢牢鎖定在沈樂的照片上，良久，有些急切的對慕天野道：“天野，一定要找到她的下落。”
    隻要能夠找到這個人，那麽就有可能找到心梅，如此他也可以少受一些良心的譴責。
    慕天野並不知道慕樂山一定要找到沈樂的原因，更加不知道沈樂有可能就是那個爸念叨了這麽多年，當年因為以次充好而跳樓自殺的鑽石切割師傅馮遠山的女兒。
    “爸，你放心，我已經讓人跟機場確認了，並沒有她的登機記錄。”
    慕樂山點了點頭，“這件事，你的決定是對的。”
    慕天野有些不解的看著他，剛剛明明態度那麽堅定的，怎麽就突然鬆動了。
    “對了，再查查她是否還有什麽家人，我要更詳盡的資料。”慕著這些的時候，目光始終沒有從沈樂的照片上移開。
    慕天野怔了怔，良久才吐出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