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千裏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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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酒店門口攔住林琴箏:“你這麽著急,要去哪裏?”
“雲平。”林琴箏抱歉,“對不起,真有急事,咱們改天再說好嗎。”
“改天?改到什麽時候,你要是去了加拿大,我還能有改天嗎?”
林琴箏憂心如焚,卻又無奈的看著他:“那你想怎麽樣。”
“告訴我,你現在到底出什麽事了?”
“對不起,我丈夫在山裏打獵的時候出了意外,我現在必須回加拿大去,ok?”她推開了他的手,見一輛出租車過來,立刻伸手攔住。
丈夫。
這兩個字深深刺激了談雲平。
林琴箏上車,吩咐司機去機場,結果談雲平跟著上了前麵的副駕駛座,她怔住:“你這是幹什麽。”
“我跟你一起回去,去看看你的丈夫!”他將最後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你開什麽玩笑,你不要你的工作了。快點下去吧。”
“沒關係,工作沒了可以再找。”老婆沒了,這輩子或許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司機見他們僵持不下,不下車又走不了,便有些焦急的催促道:“兩位,你們到底是走還是不走啊,別耽誤我做生意啊。”
“走。”這時候兩人倒是異口同聲的回答,又同時關上了車門。
司機嗬了一聲,踩了油門,平穩往前滑去。
林琴箏上車後就開始打電~話,但一直沒買到機票,她顯得很著急。
談雲平試圖安撫她說:“要不明天再走吧,國際長途本身就不多,你這麽著急走也來不及。”
“不行,我不能等了。”她試著去別的地方轉機,哪怕多花幾小時也不要緊,隻要能馬上走。
然而這對談雲平來說,不啻於一個沉重的打擊。
那邊的人,到底要有多重要,才能讓她如此念念不忘,心急如焚。
他放在腿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
見林琴箏始終沒有找到解決的法子,談雲平阻止她說:“你別打了,交給我吧,我試試。”
“你?”林琴箏的表情看來很驚訝。
“對,就是我。”談雲平道,“想麻煩你幫我個忙。”
也不知對方說了什麽,林琴箏聽到談雲平與對方寒暄了好一會兒,有輕微黯啞的女人笑聲傳來,她不著痕跡的抿了抿唇,目視前方,正襟危坐。
兩分鍾後,談雲平放下手機,對她說:“好了,我訂到最快的機票了,今天晚上八點能走。”談雲平抬起手腕,看著上麵的時間,“現在是北京時間下午一點十五分,距離飛機登記還有整整四個多小時的時間,林小姐,你有什麽安排嗎?”
林琴箏咬唇,她知道這個時候還能買到機票,已是萬幸,便說了謝謝。
談雲平聳肩:“不客氣,反正我買了兩張票,順便出國去看看。”
“其實你不必如此的。”林琴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談雲平表現的很坦然:“我說過,這是我的事情了,師傅,暫時先不去機場路,送我們回市區吧,要是你有心情的話,我們可以繼續回陸飛揚的酒席去。”
林琴箏搖頭,並且麵露倦容。
她說:“我得回酒店去拿行李,師傅,先送我回博爾曼吧。”
司機毫無疑義的在前方路口調轉車頭。
而後林琴箏閉目養神,談雲平隻盯著她柔和的側臉,沉默不語。
他跟著她上了酒店,不過林琴箏打開門,卻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她扶著門框,頷首:“今天謝謝你,雲平,不過我有點累,我要休息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可是我也很累。”談雲平打了個哈欠,“你讓我休息下再走吧。”
林琴箏嗬嗬笑了下:“要不我再去幫你開個房間,讓你休息。”
“不用,我就睡這裏。”他不顧她的阻攔,擅自進入這個房間,朝房內的大床走去。
林琴箏欲言又止,但看他脫了外套斜靠在床上,隻好妥協:“那好吧,你休息吧。”
“那你呢。”談雲平見她打開衣櫃,便猜到了她的用意,“你要走?你就這麽不願意跟我呆在一起?哪怕隻是短短的幾小時?”
“不是,雲平,你別誤會,我是想既然必須得等上幾小時,那先把房退了,然後去買點東西,直接去機場了,你好好休息吧,沒人會來打擾你的。”
她將衣服一件一件收好,身體卻被人突然從後麵抱住,束縛了她的雙手,她手上拿著內衣,怔怔站在那裏,耳邊是談雲平低沉的嗓音:“琴箏,我好想你,琴箏。”
他這一聲聲充滿感情的呼喚,就像那一夜,求著她別走一樣,如鋒利的刀子一般,一下下紮在她的心上。
她是女人,心房柔軟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但卻不能回應他,她輕微的掙紮了一下,懇求道:“雲平,你別這樣,你先放開我,咱們有話好好說不行嗎?”
“琴箏,我開始真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我生氣過,迷茫過,但那都是因為你的不辭而別,對於你到底能不能生孩子我根本就不在意,要是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過二人世界,難道這不好嗎?”
很美好的設想。
她聽了很心動。可是她不能這麽自私,傳宗接代本來就是一個男人應盡的義務。
“雲平,你先放開我。”
“我不放。”他說到做到,非但不放,反而更加收攏了手上的力量,勒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琴箏,不要對我這麽殘忍,我不舍得。”他哭了,這個堂堂七尺男兒,在她的頰邊落下了哀求的淚水。
她又不是鐵石心腸,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察覺到她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談雲平的心也慢慢落回肚子裏:“琴箏,再給我們一次機會,你相信我,時間會證明一切。”
他親吻著她圓潤的耳垂,引得她身體起了陣陣戰栗,
隨後他的吻便鋪天蓋地而來,沿著她的脖子,肩膀,再然後是脊柱——一寸一寸往下,最後在她背上,心髒的位置停了許久,像是要將自己的感情吻進那個地方去一樣。
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力氣,將自己的手心掐得有多痛,才忍住沒有轉過身去擁抱他。
他說的話,她聽到了。
他說,時間會證明一切。
她相信。
可是時間並不是一道可以逆轉的命題。
如果最後時間給的答案是否,到時候她要如何麵對他?
天倫之樂大於人倫,愛情是調味品,親情是必需品。
十年以後,他不後悔,
二十年以後,他也不後悔,
可當他七老八十的時候,看到人家子孫環繞,盡享天倫的時候,他依舊不後悔嗎?
不,這不是她林琴箏要的。
夢想中的老年生活,應該是像歌裏唱的那樣,坐在搖椅上,慢慢變老,哪怕牙齒掉光,頭發花白,哪裏都不能去了,也依舊是對方手心裏的寶。
而不是他的幡然醒悟,發現她沒能給他最珍貴的東西,而相互怨懟。
她凝注心神,一字一頓地說,“我在加拿大,已經結婚了,你確定,要和我過去看嗎?”
談雲平倒是從容起來,似是根本沒有聽見她說的話,緩緩從她身後站直,將她擁得更緊,“聽說那邊風景宜人,十分美麗,又有佳人相伴,我自然是要去的。”
結婚了?
外國人最注重情趣與忠貞,如是結婚了,怎麽她的手上還是空空如也,連個指環都沒有?
真是個不會撒謊的丫頭。
他低低一笑,“如果你收拾好了,就跟我回去一趟,把我的東西也收拾收拾吧。家當總是要帶一些的,不然怎麽在那邊陪你看日升日落,看雲卷雲舒。”
這樣的情話,由最愛的男人口中說出。
她不可能不動心。
不可能,卻不能。
談雲平快速地合上她的行李箱,然後不由分說,拖著她便往酒店樓下走去。
兩個人很快到了以前住的地方。
林琴箏沒想到他還住在這裏,沒有搬走。
愣愣地跟著他上樓。
他的房裏,布置依舊,幹淨而又整潔。
下意識地看向原本將兩邊相同的那扇門邊,卻突然讓她呆在原地,不能自已。
原本的牆壁已經完全被敲掉,原本的石灰水泥,已經變成了整麵的玻璃。
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對麵的房間完全沒有任何改變,跟她走的時候,一模一樣。
談雲平上前來,再次將她納進自己的臂彎,“琴箏,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下班準時回家,因為我知道,你隻是太忙了,所以沒回來。我把牆改成這樣,你還喜歡嗎?”
喜歡,可不能說。
她知道,他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在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罷了。
愛慘了她,才會做這樣的事。
她終是動了容,伸手輕輕觸了觸他的臉,“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是啊,她該拿他怎麽辦才好?
好不容易相愛,卻不能相守。
凝了畢生的力氣,好不容易轉身,卻發現竟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罷了。
所有的逃離,隻是自欺欺人。
她以為她可以忘記,可以放下,可以當成是一場鏡花水月,海市蜃樓,可在回國的時候,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才知道,自己竟是徹頭徹尾的錯了。
他早已成為她心底深深的烙印,任憑她狠心,都是無法抹去的。
正當林琴箏陷入進退兩難之際,一直安靜的手機又不安分的響了起來,打擾了他們之間的靜謐安然。
林琴箏趁機脫身:“抱歉,我接個電~話。”
電~話仍舊來自大洋彼岸。
“什麽?”林琴箏接完電~話以後,臉色變得越加難看,但是現在,她隻能說,“馬修鎮長,十分感謝你,我會盡量趕回去的,請您一定要照顧好他們,好,謝謝。”
放下手機,林琴箏麵色煞白,身體還有些搖搖欲墜。
談雲平擔憂的扶著她的腰:“琴箏,出什麽事了?”
“雲平,我不瞞你,我有個朋友在加拿大出了很嚴重的意外,受了槍傷,我必須馬上趕回去。”
“你朋友?”
“是。”林琴箏也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跟約瑟夫這複雜的關係,幹脆選擇沉默。
“是你丈夫?”
“是。”
“我知道了。”談雲平又到一邊打電~話,林琴箏隻好等。
五分鍾後,談雲平說:“我們要去轉機,不過可以比預計早到一個小時,要走嗎?”
當然走!
與其這樣漫無目的的等下去,她寧願用忙碌的奔波而淡化心中的憂慮與不安。
本來她跟約瑟夫約了一起去打獵的,誰知她回來了,又是覆盆子成熟的季節,約瑟夫便一人上山去了,誰知道會在山上遇到一批逃犯,他是警察,為了追捕他們,最後受了很嚴重的傷,如今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
談雲平還是堅持要跟林琴箏回去,她妥協了,任由他跟著,也多虧了他,這一路林琴箏才不至於顯得那麽手忙腳亂。
他跟著她,千裏追尋。
加拿大的天和空氣都異常美好,可惜談雲平來不及欣賞,就坐上了林琴箏原本停在機場的車,趕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