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歸來的憤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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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病房,陳勝低聲向王晨交代了幾句,並沒有驚動房間內的孫二娘,王晨微微點頭應承著,陳勝帶著田生,領著孫大山走出了醫院大門!
重新坐回那輛這輩子連想都不敢想的奔馳商務,仍舊顯得很緊張的孫大山,時不時偷看著身邊的陳勝,從對方那算不上成熟的臉頰中,孫大山不難發現眼前這個小青年年齡算不上很大,但其身上散發出的煞氣,著實讓孫大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在孫大山的指引下,田生再次返回那‘山路十八彎’的外郊,在幾經周折之後,汽車在一處街口的弄堂前停了下來!下了車的陳勝,看著門頭上那用廣告布噴刷的‘女人花’三個大字,嘴角不禁笑了起來,嘴裏嘀咕道:
“女人花?嗬嗬,直接說澡堂子不就行了嗎?”這片,用民宅組建而成的‘貧民’消費夜場,內部裝飾跟奢華根本就不搭邊,可以用‘市井’兩個字來形容,和大多‘桑拿’一樣,這裏沒有女澡堂,隻有男部,分普通浴池和桑拿室!
大廳顯得很擁擠,畢竟是有兩間民房客廳改建的!孫大山,應該是這裏的常客,或者說因為他老子是這裏的常客,從而帶動了他的名號!隨同孫大山剛一踏進大廳,原本懶散的坐在旁邊木凳上的一名禿頭大漢,就肆虐的說道:
“呦,大山,又來找孫老頭要錢?這次欠多少?我可告訴你,你家老頭子這段時間迷上了個從黑省來的小姑娘,一擲千金啊,這會兜裏也差不多了……”在這名大漢說這話的同時,已經注意到孫大山身邊那衣著頗為華麗的陳勝和田生,眼眸裏閃爍著幾分警惕之色!生怕是條子查案……
“他在幾樓?”
“這會應該是在二樓洗桑拿的吧,大山,這兩位是……”已經起身的大漢徑直的走了過來,緊盯著站在那裏,打量著四周的陳勝……
“我?債主,怎麽,拿錢來消費不歡迎?”淡笑的陳勝,接過田生遞過來的香煙,含在嘴中,田生徑直的為其點著……
“歡迎,隻要不是來找茬的,我們都歡迎,打開房門做生意,哪有跟錢過不去的……聽兄弟的口音不是徐市人吧……”
“港城人……”
“哦,我說呢,怎麽這小子欠你錢了?”
“他倒沒有,他老子欠了不少,這些年,他所有的開銷都是我給的,今天,來算算……”聽到這話,那名大漢舔了舔嘴唇!近些年,一項拮據的孫老頭,突然像暴發戶般,天天泡在這裏,就連吃飯都叫的外賣,而且出手也很大方,這事,自家劉哥也很納悶,但沒深究,畢竟有人天天來送錢,誰不願意,隻要你給錢,你就是大爺……現在看來,這事有蹊蹺啊……
“當然,行有行規,怎麽做,我都曉得,不會耽誤你做生意,今,我來隻是消費,洗澡搓背,按摩……”
“歡迎,歡迎至極啊……小紅,給這幾位老板拿三個澡牌,老板怎麽稱呼?”
“肖,小月肖……”
“肖老板,裏麵請,裏麵請……”邊說,這名大漢親自領著陳勝往樓上走去!看的出對方很警惕陳勝的身份,畢竟一個陌生的麵孔,還操著濃重的外地口音,怎麽也不讓人放心,不過,當陳勝褪去上衣,赤、裸著上體,站在那名禿頭大漢身邊的時候,那名大漢徹底打消了他的顧慮!
你見過警察身上有幾十道傷疤的嗎?還長短不一!能留有這些疤痕的漢子,哪一個不是刀口上添血的家夥……再配合著陳勝那黝黑健壯的身軀,那名禿驢徹底震撼了……
田生雖比不上陳勝那般‘猙獰‘,但也大小經曆過幾次打鬥,特別是翻車留下的傷痕,也是遍布全身,當這兩位金主赤、裸在眾人麵前的時候,在場的人,無不下意識的讓出一條道!比起那全身上下紋的龍飛鳳舞的小青年,這樣用事實說話的漢子,更讓人從心底發怵!
待到陳勝三人進入桑拿房後,回過神的禿頭大漢,趕緊撥通了自家劉哥的電話,出來混,身上有一兩道傷疤那是正常,但身上有那麽多,就隻能說明一件事,這樣的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幹得都是大事,說不定哪一個人身上都背負著幾條人命!自己這些混底層的馬仔,和他們這些人相比,簡直就是太渺小了!
雖然這裏的設備不咋滴,但勝在水麵清澈,而且澡堂子也大,很久沒有紮堆洗澡的陳勝,一屁股坐在了澡堂內,感受著水溫灼熱……
戰戰兢兢的坐在陳勝身邊的孫大山,這會是徹底的沒了脾氣,作為一個賭徒他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勢,每每目光看到陳勝身上那縱橫交叉的傷疤時,孫大山雙腿都不禁打顫……
“哪個是你老子……”因為水蒸氣的緣故,使得這裏能見度很低,泡在水池內的陳勝,大致掃視了下四周,輕聲的問道……從水池裏鑽出來的孫大山,側眼一個個辨認,最終在蒸氣房內,瞅到了自家老頭子的身影!
“肖,肖,肖老板,那個就是我爸……”順著孫大山的指引,陳勝看到一名五十出頭的老人,笑容滿麵的從蒸房裏走了出來,最顯眼的是掛在他脖子上的那條大粗鏈子,不管真假,到是為他增添了幾分氣勢,看到他,你怎麽也和孫母那副樣子聯係在一起,村婦幾十年的執著,就是守著這種人狗不如的畜生……
從水池裏站了起來,接過田生遞過來的浴巾,裹在身上的陳勝,赤腳走了過去!孫父沒有在意到有人過來,就當他,準備進桑拿池裏麵的‘小黑屋’之際,碎步走上去的陳勝把他攔住……
孫父扭頭看到兩個陌生的男子攔住自己的去處,本想囂張的吆喝兩聲,可當他看到對方身上那些傷疤後,頓時氣短幾分……
“大山?他們是誰?”
“債主……”
“債主?我沒錢,他欠你多少,你找他去……”
“你錯了,是你欠我的錢……”
“我?開什麽玩笑,你看,我這可都是……”
“這些年,二花打給她母親的錢是不是都是你花的?”聽到這話,孫父徹底愣在了原地,回過神的他,結巴的說道:
“我,我哪花了,你別胡說啊……”陳勝懶得跟這種畜生費口舌,單手掐著對方的脖頸,走進了那所謂的‘小黑屋’內,此時裏麵燈光昏暗,不少按摩女,正激情的為自己的顧客,做著全套……
“殺人啦,趕緊去叫劉哥……”就在他說完這句話,陳勝一把把對方按在了裝滿溫水以供客人洗手的水池內,悶的對方手舞足蹈的掙紮著,但此時想起孫母那單薄身軀的陳勝,臉上布滿了猙獰,絲毫不問對方死活,就這樣徑直的把他壓在了水池內,陳勝這一番作派著實嚇壞了來這裏消費的眾人,就在有些按摩女尖叫之際,小黑屋正門走進來一名大漢,這名大漢的出現穩住了眾人提起來的心……
“這位兄弟,再這樣按下去,就出人命了……”側頭看向碎步向自己走來的那名大漢,微微鬆手的陳勝,站直了身子,重新得到氧氣的孫父,貪婪的呼吸著空氣,嗆的兩眼都是淚的他,連滾帶爬的緊抱住身邊這名大漢的腿,帶有哭腔的說道:
“劉哥,救我,救我……”舔了舔嘴角的陳勝,看著仍不知悔改的孫父,輕輕的搖了搖頭,對那個所謂的劉哥說道:
“今天這裏的損失,都是我的,家務事。咱就別參合了……”聽到陳勝這話,那名大漢,摸了摸自己近乎光著的頭,笑著說道:
“這位兄弟,看到出,你也是混社會的,如果有人在你場子裏拿人,你會願意嗎?這是規矩,他來我這裏消費,那我就要給他提供安全的保證,出了這個澡堂的門,是殺,是刮,我不問……”
“那成,這人我帶走,你做你的生意……”
“劉哥,劉哥……”
“客人不走,我不會強製趕走的,這也會壞了規矩……”聽到這,陳勝笑了,笑的很燦爛,笑的讓對方心裏沒底……
“那我要是非要帶他走呢?”就在陳勝說完這句話,原本空闊的小黑屋裏湧出來十多名大漢,各個凶神惡煞……
劍拔弩張的現場氣氛,使得原本來這裏消費的‘客人’屏住了呼吸,自己的衣物還在旁邊的櫃子裏,這會走,總不能赤、裸著身子裹著浴巾吧!
神色淡然的看著這數十名大漢,嘴角掛起玩味笑容的陳勝,伸出手指,數了數這些大漢,談笑風生般對身邊的田生說道:
“連上那個主事的總共十三個人,七,六分,弄死一個夠本,多弄一個賺了……”聽到自家狗勝哥的這句話,握緊拳頭的田生,笑著點了點頭,絲毫不畏懼眼前這個狀況,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
“兄弟,非要走到那一步嗎?”劉姓大佬已經撂底了,大家各退一步,別把事情鬧的不可收場了……
“欠債還錢,在哪都是天經地義,我來要錢,你卻阻攔,你不也壞了規矩嗎?我說了,今天所有的損失都是我的,這人,我一定帶走,大家都是明白人,我想不想多說什麽,說實話,這十幾個漢子,看起來確實挺生猛的,但死裏逃生,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港城離徐市真的不遠,劉哥,我是帶著誠意和你談規矩……”
“多少錢,讓你連命都敢搭上……”
“劉哥,那錢都是俺閨女打給俺的,憑什麽說是他的……”
“你還要臉嗎?摸著自己的良心,那錢是打給你的?那是打給二花她娘用來看腿的,結果呢?你倒是逍遙了這些年,可伯母現在卻被抬進了醫院,截肢……一個跟了你那麽多年的女人,被你糟蹋的要截肢,知道嗎,伯母本不用受罪,在二花起家後,就曾來接過她一次,但被她拒絕了,原因,嗬嗬,就是放不下你這個老不死的,你倒好,變本加厲!那行,今天我就連本帶利的都收回來。劉哥,我這個解釋不知道你滿不滿意,如果你還要執意阻攔的話,那就抱歉了……”在陳勝說完這句話,田生抄起地上原本按摩女用來修腳的凳子,雙眸血紅,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正如陳勝所說,這是家務事!道上雖然有道上的規矩,但人家,就是按照這個規矩來了,這個孫老頭,也他嗎的太不是東西了,連給媳婦治病的錢,都出來鬼混,但話有說回來了,他不鬼混,自己哪裏的收入!一時之間,對方主事人陷入了左右為難之色,很顯然,陳勝不是個善茬,看看他身上的傷疤,就能猜到,那得經曆過多少場事啊,但孫老頭又是自己的常客,在自己的場子,連自己的常客都保護不了,以後誰還來呢?
然而,就在氣氛凝固在這一刻時,原本爬在地上的孫父,突然駛出全力朝著身邊不遠的暗門竄去,五十好幾的老人了,竄起來速度還很快,隻是片刻時間,就已經行至門口,憤然轉過身的劉姓大佬,還沒吆喝出口,就聽到‘咣當’一聲,原本緊握在田生手中的木凳子,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孫父的頭上,霎時,稍顯老邁的孫父,因為這一重擊,摔在了地上……
孫父的這一番作派,給予了劉姓主事人一個下台的機會,本就不知如何圓場的他,在看到倒地的孫父後,‘憤然’的謾罵著什麽,隨後大手一揮,手下的馬仔,紛紛散去!一場鬧劇,就這樣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