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千金小姐還是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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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筱北看著厲昊南臉上那如同要殺人的表情,捂著嘴,嚇得幾乎要哭出來了,但卻隻是大睜著眼睛,忍著,看著麵色鐵青的厲昊南。
    厲昊南盯著顧筱北,怒極反笑,“顧筱北,你一定是故意的!”
    “不是,嗝,我真不是,嗝。。。”
    “夠了,你還嫌不夠煩是不是!”厲昊南煩躁的打斷她。
    厲昊南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雙拳緊握,看著顧筱北的眼神,如同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這個臭丫頭如此不知道死活,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他咬緊了牙關,下樓的動作僵硬地像個機器人。
    他走了,深沉內斂的厲昊南,泰山崩於麵前而色不變的厲昊南,關門的聲音重得讓窗戶的玻璃嗡嗡作響。
    顧筱北嚇得渾身一抖,她真的有理由懷疑,厲昊南下一步是掐死她。
    厲昊南的心裏如同燃起一團憤怒的火,他睥睨天下,二十餘年來都是予取予求,無往不利。可是在顧筱北這裏,他竟然第一次感到一種無能為力。他強勢了這麽多年,什麽樣的場麵沒經曆過,什麽樣的人沒應付過,他不知道怎麽忽然戲碼就不按著他設想的往下走了!
    他這人一路走來,無論遇到多少的艱難險阻,心裏都總是有辦法的,總是無懼無怕的,所以他相信,自己對付顧筱北,也一定會有辦法的。
    厲昊南可不是有耐心的人,尤其對著的人是顧筱北。
    在很多天後,他又回來跟顧筱北試了幾次,但是最後都是以失敗告終。
    他並不是非顧筱北不可,他並不缺‘情’、無論是一夜的,一個月的,一年的,各種形式的,每天都有主動送上門的品種繁多的女人,他想要的一切隨手可得。
    對方用不著他費心征服,甚至對她們連話都不用多說,然後用對她們來說更實際的東西作最後的買單。他心裏從來不留這些女人的影子,過後見麵連多瞧一眼都不會。
    此時他對著顧筱北的心態,除了最初的羞辱折磨,已經帶著征服的意味,如同對著一座頑固的堡壘,隻有征服了才感覺到身心舒暢,才會有成就感。
    厲昊南洞悉世事,通過幾次接觸,就知道顧筱北這個樣子不是裝的。他叫吳闖帶著顧筱北去看了醫生,吳闖帶回了有關方麵權威醫生的話,顧筱北這個樣子是因為神經高度緊張造成的,想要治療她這個病,最後帶她去旅遊啊,療養啊,讓她精神放鬆下來。
    靠,厲昊南氣的都想罵娘。
    帶著她去旅遊,療養,他們誰是誰的債主啊!他可沒有興趣哄著她,這個遊戲他做主,如果想了,就對她下藥。
    當然,顧筱北現在已經無條件的屈從了這件事情,誰讓自己是人家簽了合約的情人!她現在唯一隻盼望厲昊南快點發現新的樂趣,趕緊的放過她。她實在不想在做什麽無謂的掙紮,來吸引厲昊南更多的關注。
    *****
    厲昊南站在讓自己最有激情的土地上,這裏的空氣跟別處都不同,熱烈而濕潤。
    陽光太好了,無數金色的細塵在空氣中打著旋。厲昊南站起身,走到窗子邊點燃了一根煙,靜靜地看著腳下繁華的街景,這個剛剛開放不久的城市,除了新建起的高樓大廈,遠遠的還可以看見大量殖民遺跡的城區,都被掩映在綠色的植物柔軟的藤蔓裏。
    厲昊南看著因為經濟的迅速複蘇,而人潮湧繞車水馬龍的街道,隔著密閉玻璃,無聲無息,如同一部啞劇,壓抑的一如他的心髒。
    這次回來,是他的幾個‘繁榮村’需要治理一下,本來不需要他親自回來,但是這裏新冒頭的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然存了一統江湖的心思。
    厲昊南心中好笑,這個地方植被繁茂,到處隱藏著一股股不同的勢力,連政府軍都無可奈何,他們竟然想一統江湖?
    他閑庭信步般向以往各組織頭目腦聚會的地方走去,身後的冼誌明和阮文正興奮的比比劃劃,他們兩個就是這樣,一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就會熱血沸騰,如同打了興奮劑一樣,在他們身後,荷槍實彈的跟著兩隊武裝兵,在四周的密林裏,又隱藏著無數暗人。
    金三角就是這樣個地方,不是你逞匹夫之勇之地,六七歲的孩子就會殺人。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些半大孩子,有時候比多年的老江湖更可怕,因為他們的眼裏沒有規矩,無所懼怕。自己和文以墨在十一歲的時候,不就莽莽撞撞的殺了個大毒梟。
    在坐的每個人都手裏夾著香煙,腰裏別著最新型的武器,身後站著若幹膀大腰圓的保鏢,拿出職業老大的範,吵吵嚷嚷。
    厲昊南吃了份騰衝炒餌塊,用繡著絹花的白色方帕擦了擦嘴,輕輕放下。他隨意的靠在藤椅上,右手地搭在鏤空的椅背上,右腿曲起踩在上好的軟墊上,就如同將整個天下都踩在腳下一般。
    屋裏剛才叫嚷的人都靜了下來,如同剛剛發威耍橫的紙老虎一般,一下子見到比自己更強大的,立刻,便黔之驢了。
    “我想過了,與其這樣耗費精力,時刻堤防著自己人的反水,還不如把這些精力用到別的上麵。”厲昊南的嗓音既淡且冷,他的目光好似從每個人臉上掠過,如同一柄鋒利無雙的兵刃,即將無聲的穿透骨肉,插入對方最緊要的心脈。
    眾人麵麵相覷,現場鴉雀無聲。
    連厲昊南身後的阮文正和冼誌明都臉色愕然微變,瞪著厲昊南的背影不敢說話。
    隨後,所有人都開始變得惶惶然,以厲昊南今天的人脈和能量,無疑成了這些人的保護傘,而以他對金三角地形的熟悉和有仇必報的陰狠性子......
    隨後,所有人紛紛來勸說厲昊南,最後的結果,厲昊南借著別人召開的大會,完美的一統江湖。
    厲昊南完全清楚自己的價值所在,由此在這次會談中再不給這些對手半分機會,他的離開毋庸置疑是釜底抽薪,以退為進的險招,而這些江湖莽漢隻能節節敗退。
    雖然成了這裏名副其實的老大,但是厲昊南並沒有對這些人實施什麽霹靂雷霆的手段,反而又放寬了一些路子,讓這些人如同終於找到明主一樣,喜不自禁。
    摸爬滾打多年的厲昊南早就混成了人精,他早就熟識奴役人的辦法,打個巴掌給個甜棗,連拍帶哄,這看似最簡單的套路,卻可以輕鬆搞定很多事情。
    最重要的是水至清則無魚,如同想壟斷別人的一切,那也是在絕自己的後路。
    一場漂亮的戰役,輕鬆獲勝,阮文正和冼誌明欣喜若狂的打電話回家報信,又張羅著安排吃喝。
    厲昊南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心情卻沉鬱,因為他想起了媽媽.....
    南國的春天,亞熱帶的樹木生長的矯健茁壯,開出豔麗的花朵。焰熱的太陽雖然還未直照,但路上的沙土仿佛已是閃爍地生光,酷熱夾雜在空氣裏,到處發揮著它的威力。
    簡陋的醫院裏條件極差,白熾的陽光穿過百葉窗投射進昏暗的病房裏,小小的厲昊南原本汗濕的衣裳,此時又被烈日漸漸蒸幹,結成一層汗堿,刺在背上又痛又癢。
    媽媽病得一日重過一日,已經起不了床,他陪在媽媽床前。媽媽被病疼折磨的昏昏沉沉,偶爾有清醒的時候,聽著窗外隱約的蟬鳴,喃喃的說:“昊南,去把紗窗放下,免得蟬跑進屋裏來,你爸爸這幾天睡的不好!”
    厲昊南心中一陣難過,他知道重病的媽媽恍惚中又把這裏當成了從前的家,以為爸爸還活著。
    從前他們一家三口生活的太平順遂,爸爸生意做的很大,媽媽是個很漂亮的女子,每天在家裏照顧他們父子的衣食起居,其樂融融。後來為了一宗大買賣,爸爸被幾個大人物聯合起來逼死了。媽媽找到了一些證據,他們竟然要殺人滅口。
    媽媽知道這些人權勢滔天,無奈之下,隻有帶著幼小的厲昊南偷渡到這三不管的地方。
    孤零零的母子二人在異國他鄉倍受欺淩,生活淒苦。
    生活的艱辛,內心的苦楚,對愛侶的思念,心力憔悴的媽媽終於病倒了。
    而此時,媽媽曾經如神女般絕色的臉上,如同照了一層死灰,曾經顧盼流轉的眸子,也隻是一片黯然,她伸出手,摸了摸厲昊南的臉,囈語般喃喃道:“昊南,我可憐的孩子,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可怕的世界裏可怎麽辦!”
    “媽媽,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的活下去,一直,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昊南,你這個孩子心思太重,凡是不要太計較,要不然生活是會失去很多樂趣的!”
    厲昊南知道媽媽說得是什麽意思,他點點頭,心裏卻暗下決心,那些害了爸爸媽媽的人,他要讓他們把歉他們的,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媽媽死的時候,是年僅七歲的他親手撥的氧氣管,他不忍心看她在病痛的折磨下苟延殘喘。他的媽媽,和他在異國他鄉相依為命的媽媽,臨死前還在念念不忘魂歸故裏。
    他的眼淚洶湧而出,沒有人知道幼小的他心裏是什麽滋味,沒有人知道眼睜睜看著爸爸媽媽被人害死是什麽滋味,沒人知道親手撥掉媽媽氧氣管是什麽滋味,那一刹那,他就發誓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