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山村老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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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拾不知道楚人美為什麽要把她送到這裏來,也不知道楚人美此舉的用意是什麽。
    整個村子不算小,也許是現代化的進程還沒有到達這個寧靜的村莊,村子看起來很落後,同樣的,人口也很多。
    蘇拾抬頭看了看天,萬裏無雲,看日頭應該是晌午了。
    這要怎麽才能找到楚人美啊......蘇拾犯了難,別人又看不到自己,這樣挨家挨戶的找過去不知道要多久,還不知道天黑會發生什麽......
    蘇拾正一籌莫展地坐在村前的一塊大石上,不知道是不是楚人美故意安排的,這次從村裏走出來的婦人們嘰嘰喳喳的交談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唉,莫家大嫂,”略有些矮胖的婦人提著飯盒,像是要給做農活的男人送飯去的樣子,隻見她滴溜著米粒兒似的小眼睛,湊近了旁邊高出眾人一個頭來的婦人,“莫家大嫂,你聽說了嗎?咱們村的卜大先生,可巴結上那有錢人家的小姐了!”
    “就是就是,”還沒等那略矮胖婦人嘴裏的“莫家大嫂”出聲,一聽這話就在一旁偷笑的年輕婦人就趕緊插嘴,“我聽說啊,上次去集市,李家大伯還看見他倆在一起,坐在有名的好‘好又來’茶樓裏......”年輕婦人捂著已經勾起的嘴角,看樣子是不願意再說下去了。
    “哎呀,他倆在茶樓裏麵幹啥了,你說!”矮胖婦人跟那年輕婦人嬉鬧了一陣兒,年輕婦人才笑著開口,眼裏幸災樂禍的光芒揮之不去:
    “能幹啥啊,當然是親親我我,親小嘴兒唄~”
    “哎呀,他們這是......”矮胖婦人裝作可惜的樣子,實際上眼裏閃爍著跟年輕婦人一樣幸災樂禍的光芒,“真是可惜了那可憐的楚人美咯!”
    “楚人美那小浪蹄子有什麽好可惜的。”這話年輕婦人不愛聽,偷偷撇了撇嘴,一臉厭惡地說,“做什麽不好,非要去當戲子唱戲......哼,唱戲這種活計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說不定做出比卜萬田更過分的事情來呢,這人呢,誰知道是怎麽回事!”
    年輕婦人的話引起矮胖婦人的附和:“是啊,說不定還是這楚人美做這些事情在前呢!”
    “就是就是。”
    ......
    “好了!”莫家大嫂終於不耐煩地發了話,“你們就不能消停點,他們怎麽樣跟我們都沒關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話還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眼瞅著莫家大嫂不高興了,年輕婦人和那矮胖婦人對視一眼,都閉上了嘴。
    像是不耐煩跟她們一起走,莫家大嫂打頭先走了。她本來就生的高挑,步子也比這倆個婦人邁得大,不一會兒就離得遠了。
    看著她走遠了,年輕婦人才不服氣地抱怨:“得意什麽啊,不就是讀過幾年書,男人又比村裏這些男人們厲害嘛!嘁——還教育起我們來了!”
    “看她還能繼續得意個幾年,早晚男人都得落馬。”矮胖婦人也不服氣,隻是沒年輕婦人火氣這麽大罷了,隻是低聲咒罵了幾句就扯開了話題,“算了算了,人家脾氣大我們也沒轍,最多現在讓讓她唄!等她男人不行了,哼哼到時候就有她好果子吃了!我們還是趕緊送飯去吧......話說回來,這楚人美也是挺可憐的,還要自己下地幹活......”
    “誰說不是呢......哎喲,她男人不是教這些孩子嘛,有錢著呢,就是不給她花,都拿來去泡那千金小姐去了唄......”
    “誰說不是呢......”
    ......
    婦人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蘇拾耳尖地抓住了重點:楚人美還要下地做農活,而這幾個婦人正要去地裏送飯!
    可是,這真的是幻境嗎?為什麽楚人美會知道這幾個婦人說了什麽......
    眼見著幾人真的要走遠了,蘇拾來不及再多想,趕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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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們要去的地方離得不算遠,一到地裏,她們就四散開來,各自尋找自家男人(或者親人)去了。
    蘇拾爬上了稍高一些的坡上,眺望著田裏,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楚人美帶著草帽,正在專心致誌地在自家地裏除草。偶爾看一眼旁邊的人,看到小倆口親昵地互相喂飯的時候,露出羨慕的目光,緊接著又低下頭繼續做著自己手裏的工作......
    一個麵容姣好的小美人兒。
    蘇拾跳下了山坡,朝著剛剛看見楚人美的地方走了過去。
    可真的等她走到剛剛看到楚人美位置的時候,蘇拾驚訝地發現,楚人美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不見?!蘇拾環顧四周才發現,周圍的人也都不見了......這幻境太過於真實,蘇拾都忘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麽活人,而是楚人美她憑空弄出來的而已!
    幾乎就在一瞬間,天黑了。
    蘇拾的心“砰砰”直跳,仿佛天地間隻剩下蘇拾自己的心跳聲了一樣——周圍,寂靜的可怕,明明是夜間的田野,卻連一絲蟲鳴都沒有。
    蘇拾不停地轉換著方向,做出防守的姿態,警惕地退到了剛剛她眺望田野的山坡上。
    四周的寂靜被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低聲交談的聲音打破:
    “你到時候就這樣做......我去抓奸......”
    “放心吧,沒問題。老哥,事成之後......這......”
    “你小子,老哥少不了你好處!”
    “老哥你說笑了,還希望你以後高升了......能提拔提拔小弟我啊!”
    “那自然是一定......”
    ......
    蘇拾看不到人,隻能聽見聲音,可怕的是她還不知道聲音來自哪裏,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迫聽完了楚人美的丈夫卜萬田陷害妻子的陰謀。
    蘇拾不解地皺起了眉頭——她當然知道楚人美是被陷害的,可是問題是楚人美怎麽知道這麽詳細的情況的......她知道的,不就是自己被陷害的事實嗎?
    事情真的是越來越詭異了......
    蘇拾正想著,場景又變化了:這次蘇拾站在旁邊,看著他們一群大漢把楚人美由一個人,變成了一具毫無生氣的屍體。
    蘇拾無數次伸出手,想要阻止這慘劇的發生,隻是無數次都撲了個空,最終也隻能不忍地別過頭去,堵上了耳朵,不去看那慘絕人寰的一幕。
    等到他們將楚人美用草席一裹,就隨便地扔在了這裏之後。沒一會兒,遠處就一跌一撞地跑來了一個小蘿卜頭。
    “楚姨,楚姨......”小蘿卜頭邁著小短腿兒,哭哭啼啼地撲在了裹著楚人美屍身的草席旁,訴說了導致楚人美死亡的真相——根本就是男人利益熏心,覺得發妻是他成功路上的絆腳石罷了!為了娶富家千金,為了利益,卜萬田下定決定要除去在他心裏已經毫無意義的發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仿佛像是按了快進鍵一般:楚人美知道真相後的暴走——村裏人幾天之內無緣無故的暴斃——小強知道真相後的安慰——楚人美暫時平息的怨氣,塵埃落定。
    直到......埋葬著楚人美的這塊地方的寧靜被施工的工人所打破......
    楚人美的屍骨順著施工掉落的泥土,悄悄地沉到了旁邊小潭的潭底,包裹著楚人美屍骨怨氣的潭水,順著抽水管道,流向不知名的地方......
    蘇拾就站在被席子裹著的楚人美旁邊,旁觀了這一切——自從楚人美被打死,她的屍體任憑場景變化,都在蘇拾的腳邊不遠處。就仿佛那些隨著場景變化的,隻不過是眼前楚人美真正屍骨的一個分.身罷了。
    現在,她動了。
    裹著楚人美屍體的草席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撕裂聲,一雙布滿著幹涸血跡的手,從草席裏伸了出來......
    “他也配教‘人之初性本善’?就憑他哈哈哈哈哈哈......”聲音不似人類,更像是野獸受傷之後的咆哮,讓人心神一震,“我有什麽對不起他的,都得死,都得死!他們都得死!!!”
    楚人美吼著,兩隻手的手指直直插入地麵,扒著鬆軟的泥土緩緩地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