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暗影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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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獨有的冷風順著竹簾上的縫隙吹了進來, 帶著一股淡水水草的清淡氣味,其中,還夾雜著一絲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外麵可是發生了什麽?”蘇景被蕭慕容護在懷裏, 坐在船艙一側,目光越過護在他們身前的鳴琮去看了眼那被風掀的揚起一些的竹簾。片刻後,似是實在有些困倦, 止不住的打了個哈欠之後, 他便又靠回了蕭慕容的懷裏。
“無事。阿景若是累了……”低垂下眼眸, 遮去眸中那抹亮芒, 蕭慕容看著懷中已經閉上雙眼,呼吸均勻的蘇景,止住後麵還未說完的話, 忍不住輕輕揚了揚唇角。
阿景今日, 確然是太累了。
伸手將遮在蘇景臉側的頭發撥開,蕭慕容低眸看著蘇景好看的睡顏, 片刻之後,俯身吻上他那淡粉如山櫻般的唇瓣。
“公子。”這時候,船艙的竹簾被人“唰!”的一聲從外麵掀開。
但很快,掀開簾子的那個人就消了聲。
因為自身原因而蒼白著臉色的鳴瑛此刻正一手掀著簾子,一手扶著船架, 呆愣愣的站在簾外。
看著蕭慕容從蘇景唇上離開,隨後轉頭望向這邊, 鳴瑛不知道為什麽, 突然有種針芒刺背的感覺。
周身的空氣就仿佛突然凍結了一般, 整個船艙在這一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鳴瑛有些尷尬的倒退兩步,回頭看了看身後跟著他一齊往裏邊看的王府眾侍從,愣怔片刻之後,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僵硬了。
睜圓了眼睛,抿住下唇,他再不敢多說些什麽。“唰!”的一聲將手中的竹簾放下,轉身就往船頭走,全然忘了自己為什麽要找蕭慕容的事情。
暗鴉轉頭看著跟木偶一般木然自他身邊經過的鳴瑛,連忙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
“鳴瑛。”
鳴瑛轉過身來,一見是暗鴉,嚇了一跳,但經過這麽一拉一扯的,他總算是從那夢境一般的自我逃避中恢複了過來。
“我完了。”伸出手去,一把抓住暗鴉的衣角,鳴瑛一臉的欲哭無淚,“那麽多人都看到公子偷襲夫人,我完了,我一定死定了……”
“鳴瑛。”抬手握住鳴瑛抓住他衣角的手腕,暗鴉再次沉聲喊了他的名字,“你站在這兒等我。”
“嗯?”抬起頭去看向暗鴉,鳴瑛有些疑惑。可等他對上暗鴉的眼眸之後,他便鬆開了手。
是了。
耳邊尚且還有箭矢破風而去的聲音響起,解陣之事刻不容緩,這最後一處最為關鍵,需得問過公子方才可行。
剛剛,是他太浮躁了。
黑暗與水,果然容易讓他迷失自我。
低垂下眼眸,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腳底有些濕的木板,鳴瑛穩了穩呼吸,讓自己平穩了下來:“那你快去。”
鳴瑛隻有心性不穩或是做錯事情的時候,方才會這般聽話。
“這裏雖有光亮,卻依舊太暗,若是害怕,可先回側艙休息。”收回目光,暗鴉猶豫片刻之後,終是抬手摸了摸鳴瑛微微低垂著的腦袋。
……
……
懷中的蘇景似乎是被驚動到了,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起了些。
抬手輕輕拍了拍蘇景的肩膀,蕭慕容抬眸望向從外邊進來的暗鴉,伸手捂住了蘇景的耳朵。
許是耳朵被捂上,有些不舒服,蘇景嚶嚀一聲,側了側頭,又往蕭慕容懷中鑽了鑽。
“公子。”暗鴉見蕭慕容看向自己,便上前一步,恭敬道,“已到最後一步。”
“嗯。”蕭慕容應了聲,低眸望了眼懷中蘇景,沉默片刻後,方又抬眸,對暗鴉道,“讓大師兄進來。”
……
……
永京河上這一次對弈,最終以對方全盤覆滅為結尾。
蕭慕容抱著蘇景走下船,轉過身去,借著月光看著那在水麵上擴散開來的鮮紅血跡,那雙狹長的眼眸裏,不知是劃過什麽情緒,深邃的有些可怕。
“王爺,此處雖隱蔽,卻也並非人跡罕至。”暗鴉跟在蕭慕容身後,轉頭望向不遠處的密林,沉聲問道,“可需屬下派人清理?”
“無需清理。”收回目光,轉身往林外走去,蕭慕容對暗鴉說道,“對方即是試探,必定會派人前來查探。善後之事,推給他們便可。”
說著,蕭慕容又轉眸看了眼暗鴉,見他似是有些顧慮,沉默片刻,猜到他心中所想,蕭慕容又道:“解陣所用箭羽皆出自他們自己之手,補上的那些也定然查不出來頭,即使到時對方不準備善後,也扯不到裕王府身上。”
原來準備解陣之時讓侍從將射在船架上的箭羽拔下來是為了這一步所做的鋪墊。
心中震驚隻一閃而過,低垂下眼眸,暗鴉似是已經對自家王爺這步步深算習以為常,當下很快便收了心中顧慮,恭敬道:“屬下明白。”
“嗯。”回過頭繼續往外走去,蕭慕容對暗鴉說道,“你先留下,帶人隱在暗處,守株待兔。待得對方來人之時,莫要打草驚蛇,隻查明具體是哪邊人馬便可。”
“是。”
……
……
長夜未央,京師內一片漆黑,萬籟俱寂。
可若是仔細探尋,可發現,黑暗之下,這夜裏無眠之人,也有不少。
一陣冷風劃過,帶的半開的木窗稍稍往外轉動了一下。
未名自窗口處輕聲躍下,隨後慢慢來到床前。整個過程中靜默無聲,並未弄出任何響動。
“來了?”這時,從床內突然傳來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語氣平淡,就好似早就料到未名會來一般。
眸中快速劃過一抹驚異,未名未曾抬眸,連忙抬起手來,恭敬行禮:“裕王殿下。”
“不必多禮。”透過紗簾看著床前站著的未名,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之後,蕭慕容方才抬手掀開床簾,走下床去,“說罷,什麽事。”
“主子讓屬下帶話給殿下。”未名微微低垂著眼眸,借著點點月光,看著身前人那紋著暗色蟒紋的錦袍,暗自壓下心中震驚,恭敬道,“今夜殿下所遇之事,許是與萬花樓裏那位沈姑娘有關。”
蟒袍乃王爺平日正裝。
這個人,當真早就料到今夜會有人前來。
“替本王回謝你家主子。”看著未名那一直低垂著的眼眸,想到他剛剛行禮之時,那雖被掩飾的很好,卻還是透出些許抗拒的動作。狹長的眼眸中快速劃過一抹幽光,蕭慕容忽然挑了挑唇角,“便說為表謝意,明日夜裏,萬花樓一聚,到時,皇兄自然知道怎麽做。”
未名抬眸看了蕭慕容一眼,當下不疑有他,恭敬應聲道:“是。”
唇角那抹笑容隻一瞬間便變換了寓意,蕭慕容低眸看著身前的未名,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情緒未明。
……
……
“王爺,可是有什麽問題?”眼見著未名走遠之後,暗涯方才從暗處走了出來,來到蕭慕容身後。
“未名已不是未名。”長眸中劃過一抹陰鷙,想到剛剛自己說要讓皇兄去萬花樓一聚時未名的反應,蕭慕容的唇角挑起一抹冷笑,“這個人,須得查一查。”
未名向來不喜萬花樓,身為皇兄的貼身暗衛,對於此事又怎會無甚反應?
“王爺。”這時候,門外有人輕輕敲門。
收了眸中陰鷙,蕭慕容轉頭往床上看了一眼,見這動靜並未驚動蘇景,示意暗涯守在這處之後,這才徑直往門外走去。
門外侯著的是多日不見的暗影。
而暗影回來所帶來的那些消息,卻是他不想讓阿景知道的秘密。
……
……
“王爺。”暗影跟在蕭慕容身後走進書房,等到關上房門之後,方才來到蕭慕容身前,行了個簡禮,“王爺說的不錯,蘇毅然死後,果然有人傳書與蘇秦,讓他中途折返。”
“不過,屬下已遵照王爺吩咐,暗中除去蘇秦,並以他之名,將蘇毅然那信送到晉城太守梁永辰手中。歸來之時,也按照王爺吩咐,派人暗中護在梁永辰身側。”
“嗯。”沉默片刻,蕭慕容抬眸看著書桌一角放置著的一本雜記,沉聲道,“你既已回來,想來明日,梁永辰也該到了。”
“隻是屬下有一事未明。”暗影抬眼望著自家王爺的側臉,沉默片刻之後,終是忍不住出聲問道,“王爺如何知道,會有人中途通知蘇秦折返?”
“不過是步下棋局,引君入甕。”伸手將那本雜記拿了過來,左右翻看了一番,蕭慕容看著那雜記的封麵,突然想到,這是蘇景之前看過的那本。
“印章之事必定會讓皇上心生疑慮,從而堅定派人徹查蘇毅然之心。蘇劉氏不蠢,自是知道蘇毅然死後,尚書府便再禁不得打擊。而蘇毅然雖明裏是擁戴太子之人,暗地裏卻與二皇子有所牽連。晉城之事非同小可,一旦被人查出,以皇上那多疑的性子,不論是二皇子還是太子,皆會受其牽連,所以,這時候,不論選哪一方求助,對方都會幫她。”這時候,書房的門被人推開,林言渟從外邊走了進來,手上還拿著一本厚重陳舊的破書。
踱步來到蕭慕容身側,林言渟笑著將手中的書遞給蕭慕容,揶揄道:“我說的可對?”
“這是什麽?”沒回答林言渟的問題,蕭慕容伸手接過那本破舊的書。
“萬草集。”林言渟低眸看了眼那書,撇了撇嘴,“我前日不是傳書問過師父行櫻草的功用麽?師父覺得我頗為愚鈍,他解釋起來太過麻煩,就托大白把萬草集背來了,讓我自己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