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此事,便先壓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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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尚書趙文淵受命前去晉城查蘇毅然過關之物, 這一去,便是半個多月。
    可等他歸來之時,所帶回來的東西, 卻足以讓這京師原本便有些暗沉的天,變的風卷雲湧起來。
    蘇毅然此次要過晉城之物, 不是其他, 乃是他準備販賣出去的私鹽,以及妄圖運出晉城,藏往金州的鐵質兵器。
    此外, 護送這批貨物的,共有二十人,皆是訓練有素的死士,而據趙文淵所悉知, 這樣的死士,蘇毅然統共訓練了一百八十多個。
    身為朝廷命官, 販賣私鹽已是重罪。
    私購兵器乃至訓練死士更是力證他有謀逆之心。若是蘇毅然尚且活著,這便該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可就是那樣一個平日裏膽小怕事的人,又有誰會猜到他竟會有這般野心?
    換做是誰都會覺得,他定是受了何人命令方才如此。
    就如蕭慕容所預設的那般, 蕭承麟,恰好就是這麽想的。
    ……
    ……
    “反了!反了!反了!”
    盤龍殿裏,突然響起君王震怒的聲音。
    案桌上的奏折被盡數掃落在地, 藍田玉精雕而成的筆架“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毛筆散落一地, 最後,竟是連整個案桌都被掀翻到一側。
    “皇上,皇上息怒。”付和善見此情景,連忙快步上前,扶著蕭承麟坐下。
    “皇上息怒。”低垂下眼眸,看著滾落到他身前的一支狼毫,趙文淵連忙將之拾了,微微彎下身去,恭敬的把它送到蕭承麟身前。
    “蘇毅然不過一介尚書,有何膽量行這謀逆之事?”微微眯了眯眼睛,蕭承麟低眸看著正低著頭的趙文淵,卻並未去接那筆。
    付和善見此情況,隻偏眸與蕭承麟對視了一眼,連忙走上前去將那支狼毫接下,並帶人將那案桌扶好,歸為原位。
    “皇上的意思是?”等到手中狼毫被付和善接去,趙文淵這才收回手,有些誠惶誠恐的問道。
    “趙文淵,別給朕來這套。”伸手一拍桌子,蕭承麟的語氣中是滿是不容反抗的威嚴。
    趙文淵一聽蕭承麟這話,當下便沉默了,抬眸看了蕭承麟一眼,又沉思了許久之後,他方才試探道:“皇上的意思是,此事,涉及幾位皇子?”
    “……”蕭承麟低眸瞥了趙文淵一眼,並未作答。
    但趙文淵已經知曉蕭承麟的意思。
    抬手捋了捋胡子,趙文淵這次倒是未做過多猶豫:“即是如此,那微臣便班門弄斧一次,略做分析罷。”
    “朝堂上無人不知,蘇毅然乃太子一黨,縱觀他以往事跡,皆以擁護太子為主。”說到這兒,趙文淵抬眼看了看蕭承麟,見他臉色難看卻並未發作,微微頓了頓,便又繼續說道,“可陛下明察秋毫,定是知曉,蘇毅然明裏雖擁護太子,暗地裏卻與二皇子有所聯係,此事,自蘇毅然暗格中那封書信便可看出……”
    “至於裕王……”說到這兒,趙文淵微微頓了頓,似是在思考著什麽,片刻後,方才繼續道,“微臣卻是想不出來,是他的可能。”
    “哦?”低眸看著趙文淵低斂的眉眼,蕭承麟那雙龍目中情緒莫辨,“說說看,你將他排除在外的理由。”
    “微臣之所以未曾想過是裕王的可能,共有三點原因。”趙文淵想了想,道,“其一,裕王手上有能號令三萬大陵黑隱精銳的龍符鳳令,黑隱軍雖神出鬼沒,非主令不從,可還需私備兵器卻是多此一舉。其二,則是蘇毅然私備裕王私章。”
    “試想,若不是皇上辨出印章乃偽造,若不是梁大人謹慎,這批東西一旦查處,最後這謀逆罪名,當歸於誰人頭上?恕微臣直言,便是裕王再不擅謀略,亦不會冒著這般重罪,擇險路而行之。”
    “愛卿剛剛所言,不過兩點,這最後一點,是什麽?”斂下眼瞼,似是沉思了會兒,蕭承麟突然問道。
    抬眸看了蕭承麟一眼,隨後又恭敬的低下頭去,趙文淵緩聲道:“這最後一點,臣不敢說。”
    這老狐狸。
    微微眯了眯眼眸,蕭承麟深深的盯著趙文淵許久,隨後,方才沉聲道:“直言便是。”
    “微臣鬥膽,做個假設。”果然,隻等蕭承麟那話一出,趙文淵便道,“倘若裕王當真有謀逆之心,他便不會安於京師。更何況,他手下有三萬精銳,再加上捷戰三軍此前乃屬裕王麾下……”
    說到這兒,趙文淵隻覺得周身氣壓直降,抬頭見著蕭承麟臉色不對,他連忙止了聲,不再繼續。
    “繼續說。”蕭承麟深深的望著趙文淵的眼睛,周身所釋放出來的氣勢,冷的讓人膽寒。
    趙文淵被蕭承麟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給震的說不出話來,沉默許久後方才反應過來,彎身俯首道:“臣隻鬥膽做出假設,還望皇上恕罪。”
    ……
    ……
    吏部尚書趙文淵已從晉城歸來,許是在晉城查到了什麽,一回來便急急進宮麵聖,直到現在還未出盤龍殿。
    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蕭慕容正在陪蘇景看書。
    見蘇景正低垂著的眼瞼微微動了動,蕭慕容攬住他腰身的手卻是緊了緊。
    挑起蘇景垂落在肩側的一撮長發把玩著,蕭慕容漫不經心的道:“不過是意料之中之事,且隨他去。”
    “是。”鳴瑛抬眸看了眼將頭壓的越來越低的蘇景,再看了眼自家王爺唇角那抹邪肆的弧度,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劃過,垂的他寒毛直豎。
    於是,他又道:“即是如此,屬下便先行告退。”說完,還未等蕭慕容有所回應,鳴瑛便逃之夭夭。
    “你做什麽?”放置在他裏側腰間的那隻手頗有些不安分的上下滑動著。蘇景忍不住笑意,終是低下頭去,將臉埋進書裏,“別弄了,慕容。”
    “那阿景告訴我,你剛剛又在想些什麽?”俯下身去,讓胸膛緊貼著蘇景後背,將頭挨近蘇景,蕭慕容低聲在他耳邊問道。
    “在想……”
    “嗯……慕容,你正經些……”耳朵被人含住,蘇景一時忍不住輕吟出聲,抬手抓住蕭慕容故意在他身上點火的那隻手,蘇景輕聲道,“且聽我說完。”
    “嗯。”停下手,蕭慕容終於放過蘇景那紅透的耳朵,“還請夫人直言。”
    “那些事情,其實……慕容不用刻意讓我知曉……”那人雖說停了手,可嘴唇卻不安分,隻輕輕劃過他頸項,便讓他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正吻上蘇景臉側的蕭慕容似是微微頓了頓,低垂下眼瞼,斂去眸中暗沉,他將蘇景橫抱起來,沉聲道:“我偏要讓你知道。”
    順從的伸出手去摟住蕭慕容脖子,蘇景低眸看著掉落在地上的書本,片刻後,方才輕聲道:“這是慕容的秘密。”
    “為夫的,自然也是夫人的。夫人當知道這些。”蕭慕容提步跨過門檻,語氣雲淡風輕。
    蘇景偏眸看了蕭慕容一眼,見他神色認真,好看的眉毛忍不住微微蹙起,心中卻是又擔憂又欣喜。
    蘇景所擔憂的是,如今情況下,這等關乎權謀的重要之事當愈少人知道愈好,可慕容卻執意要讓他知曉,這其實並不是一項明智之舉。
    而讓他欣喜的是,慕容不避諱他,願將這關乎安危之事說與他知道,這其中蘊意,便不是一句信任那般簡單。
    ……
    ……
    “和善。”眼見著趙文淵退出殿外,蕭承麟又獨自沉默了會兒,方才喚了付和善過來。
    “誒,奴才在。”知曉皇上是有話要與自己說,付和善連忙示意殿下伺候的那幾個小太監心腹退下。
    “朕是不是,真的老了?”見著付和善過來,蕭承麟方才悵然問道。
    付和善一聽蕭承麟這話,心下雖有猜測,卻不敢直言,連忙道:“皇上不老,皇上乃真龍之軀,當長命百歲。”
    “你便別安慰朕了。其實……朕都知曉。”偏眸看了付和善一眼,蕭承麟長出了口氣,似是有些感慨,“你老了,和善。”
    “朕也老了。”
    “若是朕還如當年一般,他們又如何敢做這忤逆之事。”
    心下一跳,付和善知道,皇上是要同他說起剛剛趙大人提及的那件事了。
    可皇室奪嫡,自是不顧親情,風起暗湧,這等事,是任何一位君王都避不過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
    “此事……”抬眸望向遠處的盤龍玉柱,蕭承麟似是在想些什麽,突然便消了聲。
    付和善也再未出聲,隻在一旁安靜的侯著。
    不過片刻,果然聽得蕭承麟一聲長歎。
    “此事,便先壓著罷。”
    “具體之事,朕會讓人去查。你且先去告知趙文淵,不論事實如何,讓他莫要多言。”
    付和善聽得此言,忍不住微微頓了頓身子,抬眸望向蕭承麟,見他臉上神情惆悵,他身為人臣,自是不敢多言,連忙應聲道:“是。”
    隻是……
    存有謀逆之心,乃大罪。
    以皇上以往的作風,不論此次在蘇毅然身後之人是誰,與此有關之人都將受到牽連。
    君王一怒,必有人要承擔這後果。
    是以一旦查出,那人必定是會受貶,從而一落千丈。
    可如今皇上卻要將此事壓下,暗中調查……
    如此一來,卻當真是令人費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