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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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出於什麽原因,當晚我不是特別敢回府。
我一想到江尋望著我,咬牙切齒道:“外人?甚好。”我就一陣脊背發涼。
按照母後的話說就是,江尋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欲坐享齊人之福。
我偏不。
樓樓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果然答應江尋那般,一路送我回府,我很感激。
我牽著白柯的手,左側是樓樓,他搖了搖扇子,對我道:“方才那人,是戶部尚書江大人吧?”
其實天很冷,完全不用扇扇。他此舉不是貪涼,而是附庸風雅,就是臭美。
我出神許久,才反應過來他的話,答:“對,應該是吧?”
我不笨,從他的話中,我發現了幾個疑點。其一,平頭老百姓都不得窺見江尋顏,樓樓是如何知道他是江尋的?其二,他說這話時,半點眉頭不皺,語氣也無恭敬或敬畏,他是傻大膽還是無所畏懼?
“樓樓,你是誰?”我看了一眼他的臉,半張臉都被麵具遮住了,隻露出單薄的唇,唇形輪廓好看。
“問我是誰,不如江公子摘下麵具示人?”
我剛想說他卑鄙,隱藏身份,就被揭穿了——沒錯,我的麵具更可怕,把整張臉都遮住了。
我擺了擺手:“罷了,相逢何必曾相識,咱倆不看臉,隻交心。”
樓樓輕笑一聲,對我道:“江公子,你果然有趣。”
“嗯?”我剛想回話,樓樓就一下子竄跑了。
我抬頭一看,已經到了江府後門。
進,還是不進呢?
我往手上哈了一口熱氣,站在後門,就是不敢進去。
江尋的狠話都放出來了,潛台詞就是:回家你等著。
我不敢等,顫顫巍巍對白柯道:“我們今晚睡外頭吧?”
白柯搖搖頭,率先推門進去:“客棧的榻沒府裏的好睡。”
見利忘義的叛徒!
我摸了摸身上,還有幾個銅板,打算去買碗豆腐腦暖身子,一坐到天亮。
剛剛想走,就被門後的江尋拽住。他望著我,似笑非笑:“哦?夫人私會情郎,這麽晚才歸府?”
我歎一口氣:“夫君莫說我,咱倆半斤八兩。不如趁著這次開誠布公,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彼此識大體,豈不美哉?”
話剛說完,我就打了一個噴嚏。
江尋解下大氅,披在我身上,道:“回房,坐著好好談。”
我低著頭,悶聲不說話。他的大氅確實暖,裏頭暖洋洋的,還有江尋經久不散的體溫。待久了,心猿意馬。
江尋這手溫情牌打得不錯,我都不忍心跟他興師問罪了。實際上也沒什麽好問的,我心地善良,不會揪著不放。
唉。
不免感慨一聲,我被我母後養得太天真無邪了。
進屋,江尋讓人端上一盅甜湯,說:“夜裏看燈會,有尋些點心吃嗎?”
我掰了掰手指,道:“沒吃。”
他拿湯勺舀湯,吹涼,喂我:“吃點進去,省得脾胃受涼。”
我悶悶喝湯,這燕窩熬得好,甜津津的,一下子暖到心裏。身體一舒暢,人心就柔軟了。我苦著臉道:“江尋,你別對我這麽好。”
他聞言,放下湯盅。
“我有個脾氣,對我太好,我會哭的。”
江尋啞然失笑:“你這是什麽怪脾氣?”
“你是愧疚嗎?所以對我這麽好?我父皇寵新人的時候,有一兩個月沒來我母後那兒,他也是很愧疚,賞首飾賞衣服,什麽都給,人不回來。所以,你也要不回來了嗎?”
江尋坐著看我,手指在桌上敲了一敲,許久,道:“我如果不回來,你會想我嗎?”
“我母後說了,男人要是有了別的心思,尋死覓活找回來,心也不在我這兒。”
“別的心思?怎麽?夫人以為我生了外心,和你不是同一條心嗎?”江尋一說話就喜歡動手動腳,此時將我摟到懷裏,端坐在他腿上。
他捏起我下顎,與我對視。這樣近的距離,我都能看到他黑密分明的眼睫,蝶翼一般輕盈,轉瞬就能飛走。
他輕輕啟唇,對我道:“夫人是以為我和那名女子有染?此番,是要拋下你了?”
我皺眉:“不是嗎?”
“你見我與她肌膚相親,耳鬢廝磨嗎?”他話說得越來越曖昧,湊到我耳邊,輕啄一下,貼著我臉,道:“我隻對夫人這般。”
我臉頰燒紅,一下子沒搞明白江尋的路數,問:“那……那她是誰?”
“夫人不是常說,番邦女子生性熱辣,素愛露肩露腿的。她便是番邦來使,夜間想巡視一番皇城風光,了解市價與買賣,好做交易。聖上有命,讓為夫負責此事,不可怠慢,好好招待她,遂無奈隨行。她與我道,近日讀了《鮫人心,吾之淚》一話本,甚覺有趣,想將其譯成本國言語,發售番邦。我覺得不錯,倒沒阻攔,回去說與你聽,你定然歡喜。倒不曾想,我這辦的是公事,夫人那出了點私事,不如今夜給我解釋解釋?”
我很尷尬,還有這一出啊。
不過他說的私事是樓樓嗎?我立馬撇清關係:“我不認識那男子,都是他糾纏於我。”
“哦,那便將他腿打折吧。”
“還是算了,不能仗勢欺人。他也沒和我肌膚相親,更沒耳鬢廝磨。”
“答應夫人,倒也不是不行。那麽,夫人與我親香親香,可好?”
他這個親香,含義可多了。不止是原諒我的意思,還有接受我的吻,至此重歸於好的寓意在內。
我想了想,湊上去親了一口江尋。
他揪住我,嗓音嘶啞,道:“上次和夫人說的新婚之事,我想,今夜可以繼續。”
我幹咳一聲,很是難堪:“那個……夫君,上次至今,已足足一個月。”
“所以?”
“我……葵水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