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9 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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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哥……”
就在沈沉陷入沉思時,溫熱的呼吸突然撲灑在了他的臉頰,低醇的嗓音竟帶著些許勾人的意味。
沈沉麵無表情的抬起了一根食指抵住了對方湊過來的唇,又將另一串烤肉塞進了他的手裏,淡淡道:“吃這個。”
沒能搶到沈沉嘴裏肉的白荊:“……”
沈沉抬眼看著一臉委屈啃著烤肉的男人,目光從他微敞的鎖骨滑到了骨節分明的手指,眸色微暗。
之前因為一直都很混亂所以也沒怎麽注意,現在他發現這條人魚其實舉手投足間都帶著高貴優雅的味道,一看就知道絕非等閑之輩。
但他也確實並非人類,身上的謎團一個接一個,來曆,身世,目的,為了什麽,以及失去的記憶。
沈沉篤定這人魚並不真是條幼崽,充其量隻是暫時失去了記憶,因為如果真是不諳世事的幼崽的話,上岸後應當是好奇以及對新鮮事物的躍躍欲試,而不是這麽平靜無波從容不迫,臉上似乎永遠都是溫和的微笑,讓人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麽。
這分明就是久居上位者的,已經深入到骨子裏的習慣。
隻是……
他在自己麵前又是另當別論了。
沈沉垂眸喝了一口啤酒,思路清晰的不斷推測著。
“這個好喝嗎?”啃完烤肉的白荊姿態隨意的將一隻手搭在沈沉的椅背上,另一隻手則點了點冰涼的酒瓶。
“嚐嚐?”沈沉抬腕倒了一杯遞給了白荊。
於是,白荊便乖乖的喝了一口,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難喝。”麵容俊美的男人眼裏立即盈滿了霧氣,委屈巴巴的可憐樣讓沈沉莫名想笑。
“出息。”沈沉低垂著眼睫,用筷子往對方嘴裏塞了塊肉。
白荊頓時舒了一口氣。
而就在這時,街道的另一邊人群傳來了喧嚷。
“那邊什麽情況?”
“好像是開進來了一輛車……”
“天七街道不是禁止車輛進入的嗎?”
“嘖,那也要看看是什麽人開的車……”
“咦?竟然往這邊開過來了。”
……
沈沉漫不經心的用餘光掃了過去,繼而若有所思的想著:這輛車的車牌號,怎麽有點眼熟?
接著,車門被人從裏麵打開邁出了一條長腿,隨即,穿著醫院白大褂的男人大步向燒烤店走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散發出來的氣場極其攝人。
沈沉頓了頓,筷子夾的肉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
“喲,活的還挺滋潤嘛。”來人單手插兜站在沈沉的麵前,話語中似乎都蹦出了火星子。
沈沉嘴角輕扯,鎮定道:“也就一般滋潤吧……”
於是這句話徹底點燃了顧意壓抑著的怒火,但他並沒有當場發作,而是直接轉身向著停在不遠處的車走去,隻聲音冰冷的甩出一句話:“趕緊給老子滾過來!”
沈沉歎了口氣,無視周圍人的交頭接耳,在白荊耳邊輕聲道:“你有沒有辦法讓別人暫時忽略你的存在,然後變成小人魚的樣子?”
聽此,白荊也壓低了嗓音:“有,但這樣的話身上的衣服就……”
“沒事,我收著就好。”就在沈沉的話音剛落,白白軟軟的迷你小人魚便噗通一聲落到了他的大腿上。
沈沉定了定神,迅速將散落的衣服收拾到袋子裏。
小人魚揪著沈沉的衣服哼哧哼哧的爬到了對方t恤的口袋裏。
這期間,沒有一個人對此產生驚訝,因為在他們看來,那個小帥哥至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在吃東西。
沈沉慢吞吞的坐到了車裏。
“開車,直接去人民醫院。”顧意聲音低沉的命令道。
引擎發動,車窗外的場景在不停的倒退。
沈沉將一隻手塞進t恤下擺的口袋裏,隨即,手指便被某隻小家夥抱住了。
沈沉顫了顫眼睫,姿態隨意的靠在了椅背上。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從身側傳來,由此他可以推測在醫院加班的顧意肯定是接到消息後連衣服都來不及換便出來找他了。
這個男人,哪怕現在退伍了也還是改不了雷厲風行的作風。
“嗯,接到了。”顧意接起了電話,冷嗖嗖的瞥了身側人一眼,“他好的不得了,見到這小兔崽子的時候丫的還在吃烤串呢。”
沈沉眼觀鼻鼻觀心,不動如山安靜如雞。
“嗯,我先帶他到醫院檢查一下。”顧意手指動了動,終於還是忍不住狠狠給了沈沉後腦勺一巴掌。
沈沉麵無表情的瞅他。
“好的,檢查完我會送他回去。”顧意挑釁的瞅回去,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十足,“行,我們回去再說。”
電話掛斷後,車裏頓時便變得非常寂靜。
“來,說吧,怎麽回事。”顧意抬了抬下顎,“這關乎到你回去會不會被我,或者被你二叔收拾。”
“你們還想男男混合雙打不成。”
“打是不會打,但小黑屋就說不定了。”顧意拿出了一個打火機把玩著,火苗陡然冒起又消失,啪嗒啪嗒的響聲讓人聽的極其具有壓迫感。
沈沉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猶疑的說道:“在落入海裏的時候,我失去了意識。”
顧意沒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看著他。
沈沉垂眸緩聲道:“而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天七沙灘上躺著。”
說完這句話後,沈沉神情淡定的看著等著下文的顧意,“我說完了。”
顧意:“……”
在一分鍾的死寂後——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扯了扯領口,動作放蕩不羈,帶著種野性,而他的目光幽深,令人窒息的氣場鋪天蓋地的衝著沈沉壓了過去。
所以氣場是個很玄的東西,你看不見摸不到,但卻能感受的非常清晰。
“崽子,你知道我在大學裏學的最好的課程是什麽麽?”顧意眯了眯眼,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沈沉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隨口道:“神經病學。”
而顧意這下直接被氣笑了,迫人的壓迫感頓時盡數散去,“沈沉,你真是好的很。”
沈沉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我還ok。”
“o幾把k。”顧意掏出了一根煙銜在唇邊,但卻沒有點燃,“你不願說實話可以,但這個神經病學……”
顧意額角冒出了根青筋,“那是我學的最差的。”
沈沉一臉嫌棄道:“原來還真有這門學科?”
“小王八蛋你果然還是欠收拾。”
***
白海大學二公寓233寢。
賀之瀾拿著一個將近一千塊錢的口紅對著鏡子塗塗抹抹,手機則開著視頻放到了一邊。
深棕色的長發披散於□□的肩頭,眉眼間淡粉色的眼影襯的他的臉龐愈發白皙。
“這麽一想,我覺得無人配得上老子。”雌雄莫辯的嗓音從他的唇邊溢出,“配得上老子的,都他媽浪不拉幾的。”
“快拉倒吧,你自己也浪的一逼好麽?”手機那頭傳來了女人的一聲嗤笑,“話說你們寢室的人呢?”
賀之瀾對著鏡子抿了抿唇,黑色的眼線勾起了惑人的弧度,“一個去食堂吃飯了,兩個請假回家了。”
“這樣啊。”
“我今天的妝容打扮如何?”
“美美美,不愧是女裝大佬,我這個女人都自行慚愧。”
“那你說的,男人騷起來就沒女人什麽事了。”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女人翻了個白眼,“不跟你瞎逼逼了,我還有事,先掛了。”
“拜~”賀之瀾眨了眨纖長的假眼睫毛,極其自戀道:“很好,我最美。”
視頻掛斷後,寢室變得安靜下來。
賀之瀾放下手中的口紅,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將手機拿了過來,然後第n次撥打了沈沉的手機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請稍後再撥。”
“嘖,這孫子到底什麽情況……”賀之瀾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站起身,眉頭微微皺起,接著,他又撥打了步桓的號碼,在嘟了五六聲後,對方終於接了起來。
賀之瀾頓時破口大罵:“幹李良!你和沈沉其實是私奔去了吧!?你倆究竟還記不記得明天上午考四級啊!?”
那邊沉默了會兒,然後張嘴就是一聲操,“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頓了頓,步桓又安慰道:“沒事,我六級單詞都背完了……”
“誰管你背沒背完,我是想問你能聯係上沈沉那小子嗎?”賀之瀾一臉冷漠。
“呃,他啊……”步桓卡殼了一下,“沒事,他明天一定能來。”
“……你倆果然有□□。”
“奸個屁。”步桓那邊似乎挺忙,釘鈴咣當的,不知道在折騰什麽幺蛾子,“我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明天幫我和沈沉拿下抽屜裏的四級耳機,謝了啊!”
說完,電話便被幹淨利落的掛斷了,徒留賀之瀾對著手機屏幕幹瞪眼。
——這一個二個怎麽都有事,一起相約去投胎嗎?
***
貴野別墅區。
趴在地毯上的步桓將手機隨手扔到一邊,身體一滾就滾到了正在翻看文件的溫顏毓腿邊,然後將下巴搭在了對方的腿上。
溫顏毓抬起一隻手輕輕撫了撫步桓柔軟的發頂,眼睛沒有離開文件,隻聲音低啞道:“別擔心,他們應該就快回來了。”
聽此,步桓閉上了眼,嘟囔道:“我有時候可討厭沈沉那個波瀾不驚的死樣子了,感覺什麽都沒放在眼裏……”
“感情也好,生命也好,總是那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總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說是無欲無求豁達淡然,但在我看來他隻不過是對人生沒有任何期待。”
步桓緩緩睜開了眼,“這樣的話,真的還算活著嗎?”
聞言,溫顏毓放下了手裏的文件,目光幽深,聲音低緩:“他不是沒放在心上……”
“而是藏的太深,心思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