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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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昏迷了,不等她醒來夏葉禾是肯定不能走,她是她的親兒媳婦兒,得在她身邊伺候。
    昏睡中的大夫人也不得安生,臉色發白,額頭一直冒冷汗,嘴裏還喃喃著二少爺的乳名。
    夏葉禾坐在床邊,為她擦汗。
    三更站在一邊幹著急,不知道該不該趕回去,可一屋的主子都沒不出聲,他不敢去問夏葉禾。
    直到幾個院的人全走了,夏葉禾起身相送,在外麵的那一會兒功夫,三更才來得及說,“少夫人,等夫人醒來,恐怕要明早了,這要一直不回去給少爺稟告,少爺該多著急啊。”
    夏葉禾沉默了會兒,才低聲道,“你回去吧,找夫人身邊的丫頭問清楚二少爺離開的始末,別讓他問起你卻沒話說。”
    三更連連點頭。
    夏葉禾讓翠芝也跟著去,給自己帶件厚衣服過來,今晚得留在這裏過夜了,仲秋夜涼,她穿的卻單薄,靠這一身薄衫如何也熬不了一晚上。
    大夫人昏迷,陸瑾堯又半癱在床上,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有事了。
    ……
    三更出去問了。
    據說二少爺是領著一千兵馬突圍,死在戰場上的。
    京都內一片安詳不見戰事,但邊疆卻一直有蠻夷來犯,二少爺雖是丞相之子,可對文官之事一直不感興趣,說什麽也要從戎,還為這事和丞相鬧過。
    丞相孩子多,當時並不是很在意這個叛逆的兒子,說讓他走了就別回來,畢竟文官之首有個握兵權的兒子對他而言太過危險。
    二少爺還是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沒想到一語成箴,果真再沒回來。
    也不能說沒再回來,他的屍體被戰友千方百計的帶回,現在正在歸京途中。
    可憐至今膝下無子。
    夏葉禾靜靜地坐在大夫人的病床前,不時的為她擦拭臉臉上手上起的虛汗,在她驚著時低聲幾句安慰的話。
    餘下的便是發呆。
    不知道該說二少爺可憐還是二少夫人可憐。
    過門多年,守了活寡守死寡,待丞相百年之後相府分家,都沒個能照顧她的人。
    外頭淋淋淅淅下起小雨,倚靠在椅背上能看見窗外,夏葉禾微蜷著看向還沒開的寒梅樹,一時覺得消沉的可怕。
    眼一錯開,發現一個微瘸的身影被攙著朝這邊走來。
    夏葉禾回過神,趕緊站起身,緊步朝門口走去。
    陸瑾堯的身影出現在門前,身上都濕透了。
    夏葉禾忍不住責備他,“你怎麽過來啦!傷還沒有好,也不打把傘。”
    陸瑾堯抬起頭,臉上也有水珠。
    夏葉禾皺眉,歎一聲氣,拿出袖間的帕子為他擦拭。陸瑾堯怔怔的,連躲都沒躲。
    等夏葉禾將手收回,陸瑾堯才開口,“母親呢?”聲音比仲秋滴落的雨滴涼意更甚。
    夏葉禾朝內間抬頜示意,“昏睡過去了,還沒醒來。”
    陸瑾堯由三更攙著,一瘸一拐的向內室走去。
    夏葉禾跟在他身後,也進了內室。
    陸瑾堯不能坐,隻站在一旁看著,衣服還浸著水,說不出的狼狽,大夫人跟前的丫鬟嬤嬤看著眼圈都一紅。
    誰也沒說話,在屋裏站著,翠芝為夏葉禾拿過來的厚衣裳也沒敢給夏葉禾披上。
    大夫人又囈語,夏葉禾想上前,卻見陸瑾堯先有了動作,便又退回。
    陸瑾堯步子慢很多,到大夫人窗前直愣愣跪下,雙手握住大夫人的手,緩緩的將臉擱在了她手上。
    夏葉禾抬手,示意大家都出去,隻留三更在這裏照顧。
    ……
    陸瑾堯在裏麵待了很久,直到天暗的快看不見一絲光亮,夏葉禾不得不走進去喊他出來。
    本以為還要好說歹說的勸幾句,誰知並沒有,隻是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天暗了,快回去吧,雨越下越大,再晚了路不好走。
    他就真站起,默不作聲的由三更攙著,往回走。
    夏葉禾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旁,想起他來的時候沒打傘,趕緊拿起一把追過去,剛伸手要遞給三更,三更揚了揚手,“少夫人,奴才手裏有一把了。”
    來的時候匆匆,顧不上找傘,回去的時候他怎能還讓少爺淋著。
    夏葉禾彎了下嘴角,笑裏有些尷尬,隻道:“今夜轉涼了,我不回去,你可要照顧好你家少爺,給他的傷處清理了再上藥,恐怕感染。”
    三更趕緊點了點頭,“奴才都記下了,那奴才先扶少爺回去了。”
    “回去吧。”
    ……
    昨晚為照顧陸瑾堯,沒睡好,今夜又來照顧大夫人,又是一個難眠夜,耐不住實在是困,夏葉禾坐在椅子上打了兩個小盹,這夜才過去。
    第二日清晨,丞相來看過,彼時大夫人還沒醒,夏葉禾還在。
    不愧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眉目間的淩厲讓人不敢與之對視,夏葉禾也隻瞧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來。
    見過禮之後就把位置給他讓開,自己出了裏間。到外頭一看,院子裏隻留了些積水。
    原來雨半夜就停了。
    這一會兒又該有一波人來了,夏葉禾對大夫人院裏的下人吩咐,“等會兒有人過來就攔下,說大夫人還在昏迷,不可打擾,若是二嫂來了,就直接讓她進來就好。”
    丞相大人待了會兒還要走,臨走前對夏葉禾囑咐兩句,“這些天辛苦你了。”
    “這是兒媳該盡的本分,談不上辛苦。”
    丞相:“瑾堯那小子的事我都知道了,日後爹會為你做主。”
    夏葉禾一怔,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能搖頭。
    丞相又道:“成了家的人怎能再任意妄為,日後,他就麻煩你了。夏太師為人剛直,有禮有節,識大義,我相信他教出的孫女定是不凡。”
    說完也不等夏葉禾回複,背手離去。
    夏葉禾本也沒什麽可回複的,但是從某方麵而言,她的想法是和丞相大人不謀而合的。
    陸瑾堯是她的丈夫,她比誰都希望他能混出出息來,那她比誰都臉上有光。
    大早上果然來了好些人,這裏除了二嫂外,還有個不能攔的——陸瑾堯的親姐姐,陸梓君。也是大夫人所出,陸瑾堯成親時,她已經出嫁了。
    陸梓君在這裏照看,夏葉禾才得以抽空回去一趟。
    ……
    陸瑾堯睜著眼趴著,不知是剛醒還是一夜沒睡,夏葉禾問三更他早飯吃了嗎,說是沒吃。
    又讓廚房送了飯,端到他跟前。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哪怕沒什麽胃口,多少也吃點,你若倒再倒下,豈不讓我分身乏術?”
    陸瑾堯就著夏葉禾的勺子喝了幾口白粥。
    那幾日,照顧大夫人回來,夏葉禾隻見陸瑾堯沉默的趴著,後來能坐起了,也隻是坐在窗邊發愣,一句話也沒說過。
    直到二少爺屍身運送回來的前一晚,他坐在床頭,看見夏葉禾走來,一下將她抱住,把頭埋在了她的懷裏。
    夏葉禾詫異,卻也慢慢將他環住,感覺到他肩頭一陣陣顫動。
    那麽久沒哭過,突然就哭了出來,像個孩子一樣,什麽話也不說,甚至連嗚咽都拚命壓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