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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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子裕想不通。
    “我要是不願意呢?”張子裕看似乖順的低著頭,說出的話卻讓張海程愣住。
    愣住過後反應過來,張海程胸腔內充斥的就是一家之主的權威被挑戰的氣憤。這隻是景家的一個隨口一題,隨是隨口一提,卻也是給了他們希望,景家豈是隨隨便便可以聯姻的,張海程想都沒想就說找個時間讓他們張子裕和聯姻對象見個麵,他根本就沒想到張子裕會不同意,會反抗。
    陳浣紗笑意盈盈的看著張子裕,手指一圈圈繞著外套上的流蘇。
    頭頂歐式吊燈反射在乳白色茶幾上,倒映出幾個人的神色各異。
    張海程忽然站起來,一隻手扶著額頭,氣急敗壞的模樣,不是張子裕說不同意讓他氣急敗壞,而且張子裕神似戈婷的態度,一副看清了所有人的麵目,永遠高高在上的看著你的模樣,仿佛自己是一隻螻蟻的模樣。
    “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張海程看著坐著一臉淡然的張子裕,眼睛發紅,難道張子裕就沒有一點像自己的?渾身上下都寫著他是戈家人,而不是他張子裕的兒子。
    丟下不再作聲的張子裕,張海程冷哼一聲,甩手上了樓。
    陳浣紗沒穿鞋子,半躺在一邊的沙發上,看了張子裕半天,然後說道:“聯姻對你又沒有壞處,你不必為了讓我們不開心而拒絕?”
    張子裕這才抬頭看她。
    “你太高估你們在我這兒的重要性了。”張子裕像一隻蓄勢待發時刻準備攻擊的刺蝟,在家裏,他毫不掩飾自己對陳浣紗的厭惡,介於男生和男人之間的臉龐,沒有任何放鬆的神情,麵對他們,他不由自主的繃緊了所有的神經。
    陳浣紗嗬嗬的笑了兩聲,手指上的流蘇纏繞在一起,不小心掉了一條,布滿著碎鑽的流蘇就被她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不出意外,這件衣服,她也不會要了。
    張子裕沒有那麽成熟,還是感到不平,陳浣紗有什麽資格浪費和糟蹋他爸他媽打拚下來的東西?!憑什麽?
    他忽的站起來,倒讓陳浣紗愣了一下。
    “怎麽了?”陳浣紗漫不經心的問道。
    也是第一次,陳浣紗被張子裕看得渾身發毛,她不自在的擺弄著衣服上的流蘇,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那個抱著她叫姐姐的人長大了啊,終於要學會咬人了啊。
    張子裕以前也是喜歡過陳浣紗的,姐姐的那種喜歡。
    以前父母忙,他又超級黏人,一放學就被司機接到公司,一定要在有父母的地方,剛好又是初三,作業又多,戈婷張海程照顧不了,就讓當時在那裏實習的陳浣紗幫忙看著他點。陳浣紗那時候大四,也是個漂亮善良的姑娘,特別喜歡話多黏人的小少年。
    張子裕那時候在公司的時間,都是陳浣紗陪著自己,不會的題目也是她教,她跟自己說男生要有擔當,人要有責任心,要提高自己的情商,說她也有個跟自己差不多的弟弟,但話很少,也不喜歡她這個姐姐。
    張子裕那時候甚至還說那以後你就是我姐姐了。
    然而在看到陳浣紗從父親辦公室衣衫不整的跑出來的時候,張子裕被狠狠的扇了一耳光,頭皮發麻,頭暈目眩。
    他聽見父母在辦公室說話。
    戈婷依舊那麽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離婚。”
    張海程也受夠了她,沒有任何挽留的讓母親離開,門被忽然拉開,張子裕連忙閃到一邊,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他分明看見了母親落淚,母親是愛父親的。
    看清了張海程的忘恩負義和狼心狗肺,戈婷離開之前,把她名下所有的股份和財產全部轉到了張子裕名下,幸好張子裕在這些事情發生的前一個星期已經成年,那時候,張子裕高三,是正入冬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問過他難不難過,沒有一個人,考慮過他的感受。
    戈婷迅速辦理好了所有的事情,離開之前,帶張子裕去吃了個飯。
    張子裕啞著聲音問她能不能帶自己走?他明白他不能阻止他們離婚,也異常清楚母親有多驕傲。
    戈婷猶豫了很久,然後說:“不能。”
    一個大男生,在飯店大廳,哭得泣不成聲,戈婷優雅的起身,不再看他一眼,離開了這裏。張子裕攥緊了手裏的刀叉,用力的整個人都在發抖。
    “你好,請問……”服務員看他情緒不好,過來關懷的問。
    “我沒事。”
    張子裕看著現在變得越來越妖媚的陳浣紗,她早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陳浣紗了,他又何必給她忠告,冷笑一聲,張子裕轉身上樓。
    蘇姨緊跟著就端了一盤水果和一杯牛奶上去。
    看著陳浣紗作威作福,她實在心裏不舒服,本就是厲害的人,忍不住說道:“陳小姐,您畢竟隻是一個後進來的,您沒資格對我們少爺擺譜。”
    陳浣紗的表情僵住,冷聲道:“你就是這麽對你的老板說話的?”
    蘇姨輕蔑一笑:“不好意思,我的老板是戈婷。”
    蘇姨是戈婷的人,戈婷從娘家帶過來的人,蘇姨原先在戈家也是一把手,能在戈家那樣複雜的人家裏當一把手,蘇姨自然也是不可小覷的,戈家兒女眾多,有好有壞,也有一些三兒上門,蘇姨早就司空見慣,也是最看不慣這種人的。
    張海程在這件事裏自知理虧,戈婷的大部分要求他都答應了,其中就有:無論如何,蘇姨得留在張子裕身邊,隻需要給張子裕做事。
    也就是說,張海程和陳浣紗沒資格對蘇姨大呼小叫,蘇姨也沒義務伺候他們。
    陳浣紗在麵對張子裕時的遊刃有餘全然消失,氣惱的瞪著蘇姨的背影,然後憤然的坐下。
    ****
    路過主臥時,張子裕聽見裏麵有說話的聲音,不經意的停了下來,在聽到裏麵的談話內容後,麵沉如水。
    “好的好的,就明天,我們子裕沒意見。”
    “中午?好的,就中午,我一定帶著子裕準時來。”
    ……
    “小少爺……”蘇姨在他身後心疼的小聲喊道。
    張子裕眨眨眼睛,擺了擺手,轉身接過蘇姨手裏的水果和牛奶,啞著嗓子說道:“我沒事,蘇姨早些去休息。”
    蘇姨歎了口氣:“小少爺,如果聯姻能讓你脫離這個家,不妨考慮考慮,脫離了這裏,再想辦法處理其他的事情。”
    張子裕低頭不語。
    蘇姨瞧著自家小少爺這副樣子心肝都在疼:“小少爺受委屈了,總會好的。”
    “謝謝蘇姨。”
    轉身的瞬間,牛奶被一滴猝不及防掉落下來的淚水攪亂了平靜。
    第二天。
    張子裕下樓就看見張海程和陳浣紗已經穿戴好了,陳浣紗穿著簡單,但也提現了對景家人的重視,身材麵容姣好的她自然是穿什麽都好看的。
    張海程看著張子裕下樓,昨晚的怨氣總算是消了些,隻要他聽話,不管怎樣,他都是自己的兒子,張海程雖說厭惡極了戈婷的態度,可卻還是分外看重這個兒子,這樣的聯姻,對張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張子裕穿著休閑的襯衣,領口上還有一個白色的蝴蝶結,蝴蝶結的兩頭軟軟的垂著,尾巴長至胸骨。穿著黑色的略寬鬆的六分牛仔褲,黑色的淺口靴。天生的氣質讓他看起來像一個優雅得貴族王子,如果能夠忽略他渾身生人勿近的氣息的話。
    他也是找了很久,才找了這麽一套衣服,他的衣服都是偏向休閑款,他也不想在景橋他們一家人麵前表現得有多年成熟,他也並沒有到那個年齡,大家都知道。
    飯店坐落在一個山林公園中央,在門口就由服務生領著到包廂,大廳如同幽幽流水般的鋼琴聲也無法讓張子裕平靜下來,昨天他剛與景橋見麵,景橋於他,他連自己都說不清楚那是個什麽存在,或許景橋對自己有吸引力,可這麽不明不白的就在一起了,他……
    進到包廂的時候,景家的人還沒來,服務生先給他們每個人倒個水,問需不需要點菜,張海程說還有人沒來,服務生就轉身出去在門口等候了。
    看著張子裕沉默,張海程還是忍不住囑咐:“等會記得叫人,景阿姨,景叔叔,知道嗎?”
    張子裕扭頭看向落地窗外,像沒聽見似的。
    張海程剩下的話被噎住,剛要出口教訓他兩句,陳浣紗扯了扯張海程的衣袖,用口型讓他現在不要說,有什麽事情回家說。
    張海程想想也是,別讓景家的人一來就看見他們一家人個個都喪著臉,收回要聯姻的意思,可就得不償失了。
    張海程壓下自己的火氣,喝了口水,剛放下杯子就聽見張子裕冷笑了一聲說道:“那我叫那位為先生嗎?”
    話音剛落,就見一位麵容英俊,氣質出眾,氣息銳利的男人走了進來,是景橋。
    景橋進來後,先是喊了張海程一聲伯父,然後說自己父母稍後就到,遇到朋友了,最後,淡淡的掃了張子裕一眼,卻略帶深意。
    他聽見了,張子裕想,頓時羞得耳朵又紅又燙,扭頭看著外麵風景,眼睛都忘記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