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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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家庭醫生過來, 量了體溫,的確是發燒了,便開了一些口服的退燒藥, 又靜脈輸液補充流失的水分。
“景先生,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先離開了。”醫生拎著箱子說道。
景橋點點頭,低頭看著開的口服藥的說明。
醫生立馬意會:“請景先生放心, 我開的藥都是比較溫性的,沒有太大的副作用,但都得在飯後吃, 空腹服用比較傷胃。”
景橋把藥放到床頭櫃上:“好了, 我知道了。”
張子裕很少生病, 這次感冒來勢洶洶,不把張子裕燒個意識模糊誓不罷手, 輸液的那隻手冰涼,渾身卻像被扔在火爐裏炙烤一樣, 輸進去的藥還未產生藥效, 張子裕臉色蒼白,也未出汗, 慢慢竟然還覺得冷起來。
景橋在旁邊隻有幹看著, 想到醫生說要多喝水又下樓去倒水。
許楓看見景橋下樓, 景橋的臉色不是太好看,許楓小聲問道:“剛才醫生下樓我問他怎麽樣, 醫生不說, 還好吧?”
景橋走到飲水機那邊倒了水:“沒事, 昨天淋雨發燒了。”
許楓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我昨天跑到萬青山,阿裕也不會淋雨了。”
景橋看了他一眼,端著水上樓,扔下一句:“知道就好。”
許楓:“……”
駱明之前和許楓說過,景橋這個人,隻會對自己人溫柔,他有幸見過景橋對阿裕的態度,感覺對旁人也不算很冷漠,現在看來是石頭沒砸在自己腳上不知道痛,景橋剛才的眼神雖說隻是餘光掃了他一眼,但許楓卻覺得遍體生寒。
蘇姨正好從廚房出來,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用紙巾擦了手,忙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許楓坐下道:“阿裕發燒了,躺床上呢。”
蘇姨“啊”了一聲,立馬就要上樓,許楓拉住她:“醫生剛才來過了,景橋在上麵看著,阿裕估計會睡一會兒,蘇姨您可以去做點好吃的。”
蘇姨想了一下也是,小少爺等會醒來肯定會餓,便轉身朝廚房走去,走到一半又扭頭問許楓:“許小少爺要不要吃點什麽?”
許楓本來想說想吃蘇姨您做的碳烤三文魚骨的,又想到早上出門的時候駱明對自己說的話,垂頭喪氣的拒絕了:“不用了蘇姨。我剛才得回家了,阿裕醒了你讓他給我發個消息,我好嘲笑一下他發燒發暈了。”
蘇姨樂得嗬嗬笑,送許楓到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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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橋端著水坐到床邊,張子裕難受,睡得不安分,打針的那隻手捆了約束帶,張子裕動不了,另一隻手一會掀開被子,一會伸手去碰床頭櫃,偶爾睜開眼睛,要起身去抓那輸液袋。
景橋沉下聲音,按下他的手:“睡好。”
張子裕感覺自己腦袋特別重,感覺那個輸液袋就在自己的臉上才伸手去抓的,扭頭看見景橋坐在床邊,手又去抓景橋。
景橋被他的手指碰到嘴唇,眉眼帶了笑意。
碰到了人,張子裕就有了感覺了,把手收到了被子下麵,碰過景橋嘴唇的食指和中指在床單上蹭了蹭,頭更加暈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呐呐低喊:“景哥?”
“起來喝水。”
張子裕舔了舔嘴唇,偏開頭,“我不渴。”
人發燒是會脫水的,景橋看著張子裕都幹的起皮的嘴唇,輕笑:“真的不喝?”
張子裕眨眨眼睛,抿緊嘴唇,他其實是頭昏腦脹不想起來。
“那我拿走了。”景橋說著就準備起身。
“喝。”張子裕忙道,看見景橋的眼神裏帶著笑,臉頰發燙,又低聲道,“我喝。”
張子裕靠在床頭,垂著眉眼一口一口的喝著水,應該是渴極了,一杯水幾口就喝完了,然後把杯子放到了床頭櫃,生病讓人看起來要脆弱許多,張子裕平時給人的漠然淡了許多,臉色蒼白,嘴唇剛才因為喝了水看起來比之前要紅潤了許多,軟軟的靠在床頭,低著頭,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
張子裕還穿著之前回來的衣服。
景橋看了一眼輸液袋,沒多少了,“自己一個人能洗澡?”
張子裕一愣,明白過來後頭垂得更低了,悶悶的嗯了一聲。
半晌,張子裕想起早上出門的時候景橋也發著燒,便問,“景哥你燒退了嗎?”
景橋點點頭,心裏都要軟化了,自己都還生著病打著針,還知道關心別人,果真沒怎麽變。
“哦,那就好。”張子裕隨口說道。
“好什麽?”
料是沒有想到景橋會繼續問下去,張子裕卡殼了,他也隻是隨口一句而已,好什麽?
看見張子裕有些窘迫,景橋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繞到床的另一邊,蹲下,輕聲問道:“怕不怕疼?”
張子裕搖頭,“不怕。”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景橋眼裏的笑意更加明顯,張子裕倒沒想那麽多,答應之後便睜著眼睛看景橋給自己拔針,手法不算嫻熟,但動作很輕,張子裕自己按住了針眼,說了聲謝謝。
景橋拿著輸液袋和輸液器站起來,看見張子裕的姿勢後,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怎麽能好玩成這樣?
張子裕本來是規規矩矩的靠在床上的,因為要按住針眼,便歪著身子,另一隻手放到了右邊按住針眼,大氣不敢出的樣子,表情嚴肅的看著自己的手,整個人僵硬得不行,似乎一鬆手就要飆出血來。
景橋手放到了張子裕的肩膀上,把他姿勢掰正,“坐好。”
張子裕還是看著自己的手。
人一生病,反應能力就會降低,這真的沒說錯,平時張子裕不是這麽傻乎乎的。
出去前,景橋讓張子裕等會記得去洗個澡,免得盜汗了感冒更加嚴重。
接著蘇姨就上來放了水。
看著小少爺發燒發得有氣無力的樣子,蘇姨心疼死了,“怎麽就發燒了?我聽許小少爺說昨天下雨你騎馬跑出去淋雨了,小少爺還不長大,我怎麽放心啊?”
說完眼睛都紅了。
張子裕心裏也不是滋味,他不想讓蘇姨他們擔心。
低著頭,張子裕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蘇姨。
蘇姨抹了一把眼睛,“如果小姐在就好了,她是你的母親怎麽就不管你呢,再怎麽說,小少爺你也是她生的,小姐怎麽就能為了張海程那個狗東西而把你拋下呢?!”
蘇姨說的臉通紅,她從來沒有說過戈婷的一句壞話,即使知道她做得不對。
可這一次,蘇姨還是把張子裕生病遷怒到了戈婷身上,蘇姨看著張子裕長大,沒辦法不心疼。
張子裕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咽下去了。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自己欺騙自己母親就算丟下自己也是有苦衷的,母親是愛他的,可被蘇姨這麽直接的撕開傷口,戳穿真相,張子裕隻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
是啊,如果母親愛自己,又怎麽會把自己丟在豺狼環伺的張家呢,明知陳浣紗進門他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到哪裏去,母親還是因為父親的背叛而把自己丟下了,眼不見為淨嗎?
張子裕一直都知道,可母親的做法雖是自私,卻還是把能給他的都給了。
起碼沒有把他送到那個更加恐怖的戈家不是嗎?
“蘇姨……”張子裕啞著聲音說,“我餓了。”
蘇姨一愣,然後連聲答應,擦了擦快要流下來的眼淚跑到了樓下廚房。
張子裕心裏難受,生病總是會變得格外脆弱,還喜歡傷春悲秋。兩口把東西吃了,張子裕拿了睡衣走到了浴室裏。
浴室與外麵的洗漱間隔開,中間是一層毛玻璃,從外麵可以看見裏麵的人影,不算清楚,但能看清是什麽顏色,在做什麽動作。
張子裕一直想跟景橋說把這個設計給改了,太讓人羞恥了。
躺在浴缸裏,張子裕想了很多,從陳浣紗進門的那一天想到與母親一起吃最後一頓飯的那一天;從與景橋互戴戒指的那一天想到今天他坐在自己床邊溫柔至極的模樣,這些都不在張子裕的意料之中。
至少景橋對他的態度,他摸不準。
也不明白自己看見他就緊張是為什麽,更被景橋對別人冷漠疏離而對他關心備至的行為搞糊塗了。
應該不是喜歡。
不是說好,聯姻嗎?
聯姻,也能喜歡?
想了半天,張子裕得出一個結論:既然他和景橋已經組建了一個家庭,那麽他對自己的關心都是他必須做出的樣子,相反,他自己也應該做到。況且,景橋大他好幾歲,可能是把自己放在兄長的位置上了。
這個結論,除去bug,堪稱完美答案。
對母親的事情也想通了,景橋的事也想通了,張子裕心理上放鬆了許多,從浴缸裏出來準備擦幹了穿衣服。
“叩叩。”洗漱間的木門被敲響了。
張子裕動作一頓,麻利的套上了睡衣,拉開浴室的玻璃門,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看見是景橋,低聲問:“景哥你有事嗎?”
景橋微微一笑,搖了搖手中的藥,“吃飯了?”
張子裕眉頭一皺,知道是該吃藥了,下意識的說道:“沒有。”
“把頭發吹幹,過來吃藥。”景橋不聽小朋友撒謊,張子裕不會撒謊,耳朵都紅了,濕漉漉的眼神裏也充斥著不情願。
景橋轉身走向沙發,坐下,聽著洗漱間裏吹風機的聲音,在空調房裏竟然意外的感覺到了燥熱,張子裕膽子小,他本來想再說兩句別的,比如……
你穿衣服動作挺好看的。
景橋想起剛才看到的場景。
毛玻璃外麵,景橋靠在門框上,看著裏麵模糊的人影,彎腰、撅臀、抬手,細腰長腿,即使模糊,也能看出來這副身體的主人年輕,且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