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兔子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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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梧闕前段日子還住的宅子, 如今封禹再踏進來竟覺得陌生的很, 仿佛她回京時連宅子裏居住過的痕跡都一並清理幹淨帶走了。
    除了空蕩蕩的宅院外, 什麽都沒留下。
    封禹鼻尖泛酸, 握緊手裏的那個紙團, 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才回到宅子,去拿她留下來的那本醫書。
    蔣梧闕剛走那幾天, 封禹幾乎不敢回到這個宅子, 生怕自己看不到那個站在廊下披裘圍爐朝他微笑的人,會繃不住情緒。
    那本醫書的確是烏笑笑的,上麵還有他的字跡。
    封禹不知道蔣梧闕給自己留下的東西會是什麽,但卻大概猜出來她讓自己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找烏笑笑的意圖。
    蔣梧闕怕他一個人過元宵,想找個人陪陪他。
    烏笑笑似乎在等著封禹過來, 見到他來秦府沒有絲毫驚訝,腳步歡快的走過來, 昂臉朝他彎起靈動的雙眼伸出右手, “封禹, 我的書呢?”
    蔣梧闕借書的時候,烏笑笑是真的有些不舍,怕她把書拿到京城就拿不回來,如今得知書在封禹那兒,心頓時妥帖的放回肚子裏。
    封禹將醫書從袖筒裏抽出來遞給他,眼神閃爍, 見烏笑笑光低頭看書不說話, 不由有些著急, 手指微動,最終憋不住的先出聲問他,“殿下說有東西放在你這兒,讓我今天來取。”
    烏笑笑垂眸遮住眼底狡黠的笑意,心道封禹跟秦楚當真是一種性子,不逼他都不知道主動開口。
    “來吧,我帶你去拿。”烏笑笑親昵的拉著封禹的手腕,帶他來到自己住的那屋門口,手搭在門上,說道:“八殿下走之前讓十五放在我這裏的,具體是什麽東西我也沒掀開看。”
    說著推開門,帶著封禹走到紅木圓桌旁,指著放在上麵的東西對他道:“就是這個。”
    桌上的東西臉盆大小,被紅紙和竹條編的橢圓罩子蓋住,隻留下頂尖一個提著的繩。
    封禹像是已經猜到裏麵的東西是什麽,整顆心跳的飛快,輕抿的嘴角不自覺的往兩旁揚起,上前一步掀開罩子。
    果真,裏麵是隻憨態可掬的兔子燈,比他在街上看到的任何一個都要漂亮。
    兔子骨架似乎是用她屋後那片竹林裏的竹子做的,削成細長的竹條,根根箍出兔子的形狀,長長的耳朵,逼真的四肢和短小的尾巴,隨後用軟透的上好宣紙細細糊上,用毛筆勾勒兔子身上細節以及紅色的那對兒眼睛。
    看著這麽精致好看的兔子燈烏笑笑眼睛都亮了,“殿下果真是什麽都懂什麽都會啊。”
    蔣梧闕的確不知道封禹想要什麽,但她那天說自己要走的時候,聽他提了一句正月十五,她便猜到封禹怕是想跟她一起逛燈節。
    過了年,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氣息漸漸逼近,街上燈籠鋪子已經往門口掛各種各樣的燈籠吸引目光招攬生意。
    蔣梧闕往街上走了一圈,大概猜到什麽燈籠最合封禹的心。
    不了解封禹的人,會覺得他清冷無欲,對什麽都是興趣乏乏,若是讓外人給他挑個燈籠,怕是會覺得普通的圓燈籠或是麵色嚴肅的老虎燈最符合封禹的性子。
    蔣梧闕不是外人,她能看到封禹清冷神色下獨屬於男兒家的害羞,能看到他有時候犯傻懵懂的反應。
    她就試探著,給封禹做了個兔子燈,交給烏笑笑保管,等正月十五那天再拿給他看。
    封禹提起兔子燈的把手,那是根被打磨光滑的木棍,上麵刻著封禹二字,被用金色的顏料加深,一眼就能看到。
    封禹眼眶慢慢發紅,輕輕吸了吸鼻子,將兔子燈整個虛抱在懷裏。他想蔣梧闕了,想的心都抽疼。
    正月十五那晚,烏笑笑提著個南瓜燈來找封禹,問他去不去逛燈會,畢竟他手裏頭有個那麽漂亮的兔子燈。
    封禹搖頭拒絕,讓他拉著秦楚去吧。
    封老見兒子興致不高,皺眉說道:“整日悶在府裏怎麽能行,多跟笑笑出去玩玩,聽說今個街上的燈籠什麽樣的都有,你要喜歡買幾個回來掛著也行。”
    封禹笑著讓母親等一下,他轉身腳步輕快的走到屋裏,將兔子燈提出來,小心翼翼的點亮裏麵的蠟燭,頗有幾分炫耀的意味拿給封老看,“她送的。”
    本該是白色的兔子,在點亮蠟燭後竟泛著淡淡的金色柔和光澤,亮光將兔子骨架映在紙上,和上麵的細節圖案想輝映,逼真生動好看極了。
    看著封禹提著隻肥碩的兔子燈站在自己麵前,臉上笑意單純幹淨,高興的像個孩子似得,封老眼裏多少染上些許笑意,打量了幾眼他手裏的燈,說道:“八殿下就知道用這些小玩意哄你開心。”
    除了這個兔子燈,封禹屋裏擱著的那幾個手爐封老又不是不知道。
    “八殿下手藝瞧著不錯,日後不做皇女,當個手藝人也餓不著。”封老示意封禹不如把燈提出去,“你光在府裏點亮它能有幾個人看見?不去出去逛逛,外麵更熱鬧。”
    封禹搖頭,手指摸著兔子細長的耳朵,寶貝的很,“外麵人多,別再給擠壞了。”
    “……”
    蔣梧闕隨著李驕一同回京的消息,蔣梧雍都是正月十五晚上才收到。
    小侍們正一左一右低眉順眼的彎腰給蔣梧雍整理身上華服,等會兒太女要攜主君一同出席元宵宮宴。
    今年礙眼的人不在京中,蔣梧雍覺得這個年過得都比往年舒服,直到聽下人說蔣梧闕已經從邊疆啟程回來。
    “不止如此,”侍衛低頭說道:“屬下們還打探到八殿下這次回來,似乎是想跟皇上說要娶封少將軍的事。”
    “什麽!”蔣梧雍臉色扭曲了一瞬,抬手揮開身邊的小侍,不耐煩的皺眉說道:“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蔣梧闕都要娶封禹了,她這個太女哪裏還有原先的好心情整理衣服。
    蔣梧雍往身後太師椅上一坐,指尖抓著把手臉色陰沉,冷嗬道:“老八真是好本事,去了趟邊疆就把封家的寶貝兒勾到手了。”
    封老那種性子,竟信了蔣梧闕的花言巧語把兒子嫁給她?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更稀奇。
    “以蔣梧闕病雞的身體,可能消受的起封禹?”蔣梧雍嘲諷道:“她也不怕封禹嫁過來就守寡。”
    現在這話說再多都沒用,絲毫緩解不了蔣梧雍心裏的煩躁不安。如果蔣梧闕真娶了封禹,那麽她這個東宮太女的位子,怕是不能向以前那樣坐的穩當了。
    蔣梧闕可是君後所出的嫡女,她比蔣梧闕就隻多在一個長字上,若是母皇有個三長兩短,蔣梧闕帶著封家軍封鎖京城都是有可能的,甚至她坐上皇位都是名正言順,到時候自己這個太女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不能讓蔣梧闕娶封禹,更不能讓她對自己的太女之位有任何威脅。
    蔣梧雍掌心撐著椅子站起來,抬手整理身前衣襟,說道:“先去父君那裏一趟。”
    皇上正在太女生父榕貴君這裏,兩人瞧見女兒過來,都是一臉笑意。
    榕貴君邊伺候皇上更衣,邊笑著問蔣梧雍,“你怎麽先過來這裏了?”
    蔣梧雍抬手撓頭,臉上帶了些不好意思,“想您跟母皇了。”
    皇上聞言嗤笑,睨了她一眼,“哪裏是想朕了?分明是想你父君了。”
    榕主君忙抬手撒嬌似得輕輕推了一把皇上的胳膊,嗔道:“皇上。”
    三人在殿內有說有笑,仿佛是尋常百姓人家的一家三口,惹得外麵的下人羨慕不已,覺得皇上和貴君感情真好,榮寵多年不是沒道理的。
    等榕貴君去後麵內殿換衣服,蔣錕鈞才問蔣梧雍,“趁著你父君不在快說吧,來找朕是什麽事?”
    蔣梧雍陪著笑,“真是什麽都瞞不住母皇。”
    “其實女兒也沒什麽事,”蔣梧雍說道:“就是元宵節老八還沒回來有些掛念的慌。”
    蔣錕鈞像是聽了笑話,斜眼瞥向她,“平時老八在京城,你倆鬥得不可開交,如今她不在你指不定多高興呢,朕才不信你是想她了。”
    蔣梧雍厚著臉皮說道:“再怎麽樣都是我的八妹,過節就該一家人才熱鬧。”
    說話間榕貴君從殿內換完衣服出來,聽見兩人討論的話,又看到女兒的暗示不由心裏一動,挽著蔣錕鈞的胳膊說道:“提起老八,我想起來一件事,前幾日我父親入宮,身邊跟著個家裏的小輩,模樣好看性子溫順,識文斷字懂規矩,我就想著老八還沒成親,這麽好的男孩兒不如說給她好了。”
    蔣錕鈞聽完這話若有所思,“左相家裏的小輩身份自然不會多低,等老八回來讓她看看,若是滿意,就順著你的心成了這樁親事。”
    蔣梧雍等了這麽一會兒,終於等到好時機,皺眉搖頭,“母皇和父君的好心怕是要落空了。”
    蔣錕鈞眉頭微皺,“嗯?”
    蔣梧雍小聲說道:“孩兒聽說老八在邊疆看上了封禹,兩人私定終身,要回京求您賜婚呢。”
    “什麽?”蔣錕鈞將手裏的茶盞往桌子上一磕,“此事當真?”
    老八可是皇女,她娶的可以是文臣之子,但不能是武將之後,這會危及東宮太女,甚至會讓她生出別的不該有的想法。
    蔣錕鈞睨了一眼蔣梧雍,怪不得她會在宮宴前跑過來。
    因為蔣梧雍的話,這個宮宴母女兩人麵上瞧著與平日無異,該笑的笑,該賞的賞,可心裏始終想著封禹和蔣梧闕的事。
    宮宴結束後,皇上派人喊住蔣梧雍,“太女殿下,陛下請您去一趟禦書房。”
    蔣梧雍知道所謂何事,立馬扭頭過去。
    禦書房裏就母女兩人,殿中省等蔣梧雍來了之後,躬身退出去,抬手將門關上。
    蔣錕鈞坐在龍椅上皺眉沉吟,神色在一旁燈台的映照下晦暗不明,她問蔣梧雍,“封家位高權重,若是老八執意如此,你看如何?”
    蔣梧雍心裏突的一跳,忙垂眸低頭問道:“母皇覺得該如何?”
    蔣錕鈞側對著光仰靠在椅背上,半張臉隱在暗處,眼神微眯,聲音裏聽不出情緒,“老八也是朕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