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一百二十一天.為什麽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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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陣的刀劍回程的路上下起雨來,一出傳送陣就趕上春雷當空。
    “快點!今劍!”藥研在最前麵, 一手搭在頭頂, 回頭招呼最後出傳送陣的小天狗。
    今劍高高的單齒木屐一走出來就打了個滑, 顧不得穩住身子趕緊抬腳向前跑,沒跑出幾步向前猛地一撲, 連人帶刀摔倒在地上。
    淤泥沾了一身, 雨點打在身上,黏糊糊的好討厭。
    今劍趕緊抬起頭想要向誰求救一聲。
    前麵的人都已經跑遠了,大家都覺得憑今劍的速度立刻就可以趕上來。
    “唔......”小天狗一個人趴在地上。他趴了一會兒,雨水打在背上鈍鈍地痛, 他於是抽抽鼻子埋頭爬起來,用力抿唇,坐在地上把飛出去的鞋子撈回來套在腳上。
    想起他那天早上任性地要阿咲抱著自己, 欺負小狐丸給自己穿鞋子。
    明明就是這個春天的事啊。
    他站起身,發現手肘磕在石子上擦破了,血絲混著泥水淌下來。
    “唔?”小天狗趕緊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甲。還是很新,沒有磕到。於是放下心來。他顧不得拍拍身上的汙泥, 趕緊又衝向前。
    我拿了譽喔......很厲害吧, 阿咲~
    今劍抱著本體在雨裏用力跑, 想著這是阿咲來之後第一次上戰場呢,頭一次上戰場就拿了譽。會被誇獎吧~
    會被喜歡的!好厲害的今劍呢!
    雨簾密而重, 有個狼狽的短刀在樹林間奔跑, 精疲力竭的樣子突然飄起花來。他白頭發白衣服, 雨水讓他的腳步有點笨重, 嫩粉色點亮了昏暗的樹林。
    “主人。”
    “清光,藥研。”女孩子坐在走廊下托腮望向門口,看見門口閃進兩個身影,立刻站起身開心地揮揮手。
    “大將。”藥研擰了一把濕透的衣襟,濕噠噠地走過去。“任務完成。”肯定的語氣,遊刃有餘。
    “知道了。”女孩隨口應了一句,一手藥研一手加州清光往房裏趕。“快去洗個熱水澡,不要著涼。”
    “不會不會~大將放心~”藥研笑著應,拖長著聲音被推著往房間裏走。
    “主人小心滑呀,地板上有水!”加州清光被拉著向前走,眼睛緊緊盯著女孩腳下,隨時準備著反手接人。
    “我們也來了!”
    “亂,包丁和鯰尾藤四郎!快進來!”
    “是鯰尾哦鯰尾~”
    “大將~”藥研從屋裏探出一個腦袋,“聞到了麵點的香氣呢~”
    “是什麽是什麽?點心嗎?”包丁跳著腳,悄悄擦擦手上的水珠,牽起了女孩子的手。
    “啊!”女孩張大了眼睛,“小狐丸先生,照顧好今劍,叫他不要著涼。”草草交代了一聲仰臉看她的小狐丸就匆匆朝著廚房走去。
    “阿咲!我回......”今劍歡喜地衝進門,帶著寒氣和雨水撲進廊下,迎接他的隻有女孩匆匆離去的背影。“我......我回來了。”
    “今劍,受傷了嗎?”小狐丸皺眉看看順著孩童小臂流淌而下的血水。
    “我拿了譽......”
    “快去手入室吧。”
    “我拿了譽......”
    “今劍,快去手入室吧,不要讓主擔心。”小狐丸兜頭一張浴巾罩下來,小天狗被嚴嚴實實蒙住,然後一手拎起被裹住的小孩一手撐傘往手入室走。
    “我拿了譽!”小天狗憋著一股氣,在浴巾下瘋狂撲騰,“阿咲!阿咲!我拿了譽!嗚...阿咲...我拿了譽...”浴巾太大人太小,折騰了半天也沒能掙脫。小狐丸看著浴巾下那個圓圓的凸起,那裏是今劍的腦袋,慢慢低垂下去。
    “今劍,”小姑娘揭開鍋子,水汽帶著麵點特有的香味兒爭先恐後地撲出來,隻有丁點兒大的小包子白白胖胖,喜氣洋洋地端坐在蒸籠裏,她向後稍微躲了躲,偏頭問一邊的端著盤子的一期一振。
    “嗯。”
    “他怎麽樣了?”
    “在手入室呢。”老爺爺的聲音打斷了對話,小姑娘回頭看,三日月宗近站在門前,手裏拎著滴滴答答滴水的雨傘。
    “受傷了嗎?”少女喃喃著皺了皺眉,小今劍算得上是這個本丸裏最小的幾個孩子之一了。走神間指尖不小心碰觸到鍋子邊緣,被燙地回過神來。
    “一點小傷,無礙哈哈哈。”
    一期一振沉默著拉過女孩的手指在涼水下衝洗。言希咲垂眸看了一會兒奔流的水,抽回手繼續把白白胖胖的小包子從鍋裏夾出來。
    “小姑娘做了點心呢。”三日月沒有離開的意思,慢慢晃進廚房,這裏摸摸那裏看看,華麗的衣袍與周遭十分不相襯。
    “算不上。”女孩恢複了很久之前的波瀾不驚,她夾起兩個漂亮的,擱在碟子裏往外走。“我去手入室看看。”她回頭對一期一振打了個招呼,三日月宗近拉住她的袖口,笑眯眯將傘交在她手裏。
    “三日月殿下,來廚房有事情嗎?”一期一振笑眯眯地低著頭,小心翼翼把女孩撿出來的小包子擱在藤編盤裏隔開它們,生怕粘起來。
    “來送傘給小姑娘。”並且告知今劍的狀況。三日月舉起手,苦惱地看看自己的手甲,又看看一期一振手裏的小包子。“一期,看上去很好吃啊。”把問題丟給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瞥了一眼耍無賴的三日月宗近,無奈地伸手撿了雙筷子遞到他手裏。示意他自己動手。
    “一期,利用小姑娘的依賴為弟弟們謀福利,是不允許的哦。”女孩子記不得他們了,唯獨因為睜眼看到的就是一期一振而對他頗依賴,連帶著藤四郎們也因為是一期一振的弟弟們而被格外親近。
    “聽不懂您的意思呢。”
    “哦?那大概是老爺子糊塗了吧。”三日月宗近咬著鬆軟的表皮,看一期一振忙忙碌碌,“況且,小姑娘不是說,禦守少了五個嗎?他們……”
    聞言倒水的手一抖,滾燙的開水就著手背澆下來,一期一振眼淚嘩地落下來。
    ”哎?一期這是怎麽了?”
    一期一振想扯平嘴角,卻發現根本做不到。於是他一邊笑一邊靠著流理台蹲下來,抱著手埋頭,眼淚怎麽也止不住。
    ”痛呢。”
    粟田口的兄長捧著紅腫的手,邊哭邊笑著,後來捂著臉癱坐在搖晃的燈下,他死命咬住自己的手背不敢出聲,壓抑的哭腔在廚房裏回蕩。
    另一邊,今劍在手入室的靈力籠罩下昏昏沉沉地剛要睡著,迷迷糊糊間覺得阿咲來了,正溫柔地摸摸他的頭。窗外春雷驟然響起,小天狗一個激靈被驚醒。張開雙眼看見身邊有個身影。
    “阿咲......”今劍從毯子裏鑽出來,揉揉眼睛小聲叫道。
    “什麽?”小狐丸無聊地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簾。被今劍喚回神。
    “嗚......”今劍一看是小狐丸,小臉一下子垮下來,“怎麽是你啦......”元氣滿滿聲音軟下來,他委屈巴巴地抱著毯子坐在原地抱怨。
    “我怎麽啦?”小狐丸皺眉看窗外,小姑娘一手撐傘一手拎著食盒,紅的衣裙像一朵小小的花在雨裏搖晃。
    “我......阿咲為什麽,為什麽不來看我。”今劍抹了一把眼睛,拖著哭腔頹廢下來。
    “你哭什麽?”小狐丸不懂今劍的心思,好奇地湊過來,“傷口痛嗎?”不至於吧,一點點擦傷而已。
    “才不是呢!阿咲隻喜歡......忘記我了...”
    “這是好事。”一切都能重新開始,彌補曾經的過錯。小狐丸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就不再開口。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小天狗氣呼呼地張開毯子結界把自己關起來,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我拿了譽!我明明拿了譽!”小朋友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委屈才好,隻好不停地重複自己拿了譽這件事。小天狗在毯子下亂蹬小腿。小狐丸無奈地看著毯子裹著一個亂撲騰的團子。
    “什麽嘛.....”不是傷口痛的話...哭什麽嘛...小狐丸正想用暴力製服今劍,推門進來的小姑娘腳步輕輕來到他身邊,在唇前豎起了食指。
    “主......”他張張口。看看少女,又看看蒙著毯子撲騰了一陣子無力躺平的小天狗。
    少女點點頭,示意交給我了。伸手拍拍毯子下鼓起的包。
    “嗚......小狐丸不要理我,我現在很不開心。(′へ`、)”今劍悶悶的聲音從毯子下傳來。
    “不開心嗎?”女孩的聲音有點擔心有點軟。
    “!”毯子下的小身體僵硬了一下,手忙腳亂抹幹淨眼淚,捏捏自己的小臉,想拉開毯子又覺得這樣很吃虧。短刀的直覺已經讓他敏銳的感受到女孩軟化的態度。
    “今劍張開了結界,”小狐丸無奈地攤攤手,“其他人都進不去的。”說著朝女孩眨眨眼。
    “對!誰都不能進來......”今劍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
    言希咲一愣,眼前這位高大的先生笑起來露出兩顆小小的犬齒,像野獸溫順地伏下了身。這就是麵對主人的刀劍嗎?收起凜冽和刀鋒,真實的樣子是這樣啊。她眨眨眼,慢慢牽起嘴角點點頭。
    “那麽......今劍可以從結界裏暫時出來嗎?”小姑娘有點苦惱地接話。“有很重要的事情呢。”
    毯子下的小腦袋焦躁地拱了拱。
    “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呢?”小狐丸配合地發問。
    “聽說今劍是很可愛的短刀,我之前很喜歡很喜歡他呢。”
    “這倒是沒錯。”
    “所以,今劍是受傷了吧,我來看他。”
    “喜歡什麽的,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小狐丸瞥了一眼今劍,小孩開始在毯子下不安地扭動。“現在的今劍並不想和主講話呢。”
    “唉......那麽我隻好離開了。”小姑娘捂住嘴巴,笑的眼睛彎起來。任誰隻要聽一聽就能聽得出滿滿笑意。
    “那怎麽可以!”小天狗終於忍不住了,嘩啦一聲掀開自己的毯子,濕衣服換成了白色小褂,水當當的兔子眼,發絲軟軟披在肩上。“都說喜歡我,怎麽可以這樣輕易就放棄了!”氣呼呼地抱著毯子吼。
    “噗......”小姑娘忍不住笑出聲。今劍一愣,馬上就知道自己被騙了,瞪了一眼小狐丸,抱著結界吭哧吭哧打算背過身去表示自己的憤怒。“嗨呀!”猝不及防被女孩子一把摟進懷裏。
    “哎......”今劍並不是驕縱的孩子,故作的生氣馬上癟下來,無措地愣了愣,小心翼翼地紅著臉把小胳膊摟在女孩脖頸上。“阿咲......”
    “我在我在。”
    “阿咲不記得我了對吧。”
    “抱歉。”
    “沒有關係,既然我能夠讓阿咲喜歡我,那麽這一次,我就重新讓阿咲喜歡上我吧。”
    “那就麻煩你啦。”
    “不...不客氣。”
    今劍縮回身子,捧著小姑娘一隻手,小手摩挲著女孩小指上的戒指。“是我送的喔......”
    “哎?是嗎?”女孩頗詫異地看著今劍柔軟的發頂,還以為會是什麽關係好的異性送的呢......
    “嗯,戴我的戒指就是我的人啦!”小今劍豪氣萬丈地叉腰,“以...以後都不能不喜歡我!”有點心虛。
    “剛才可不是這麽說的。”小姑娘打趣著今劍,一隻手揭開了食盒上的蓋子。“甜甜的豆沙包,今劍要吃嗎?”
    “要!”
    女孩抿唇笑了笑,挪到今劍身後,慢慢給小孩子紮上丸子頭。
    “以前阿咲也會像這樣幫我紮頭發呢。”
    “嗯。”心不在焉地應著,悄悄把小天狗軟滑的發絲握在手裏摸啊摸。
    “以前...”今劍咽下一口甜甜的餡兒,咧嘴笑起來,“阿咲也會像這樣趁機偷偷摸我的頭發呢(〃\"▽\"〃)”
    “哎?”
    “小狐丸不要偷吃!是我的!Σ(゜ロ゜;)”
    “嗨嗨~有兩個,今劍自己吃不完的吧。”
    “我吃的完!╭(╯^╰)╮”
    “哦?是嗎?今劍剛剛哭了呢,為什麽呢;)”
    “小狐丸不許說!(|| Д)”
    “哎?哭了?”
    “沒......隻...一小下而已。(/\)”
    “為什麽?”
    “因為...因為痛啊!”
    “哦?是嗎?”
    “小狐丸快吃快吃!不要講話啦!”小天狗紅著臉推了推小狐丸舉著包子的手,悄悄向後縮縮身子,感受背後的體溫。
    對不起。
    這一次會一直喜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