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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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際的戈壁, 蒼茫遼闊的荒蕪。
東邊天際隱約有乳白色的線條,晨曦將要來臨……
經過一夜的奔跑, 無論是人還是馬都已經疲乏到了極點。因為短短的一截斜插在沙土裏的枯根,阿寶和九郎以及那匹千裏黑鬃馬都被齊齊摔倒在了地上。
半響, 無論是人還是馬都沒有緩過勁兒來。
“阿寶……”
過了好久,九郎扯了扯比他摔得更遠更狠的阿寶的裙擺。阿寶臉朝下地趴在地上, 一動也不動。
“阿寶?”
九郎微微有些急切,他艱難地撐起仿佛已經被摔得四分五裂的身子跪爬到阿寶身邊。
他小心翼翼地將阿寶翻轉過身, 扶起來半倚在他的懷裏。
阿寶並沒有被摔得太慘,相反比九郎身上的慘狀要好上許多。長期騎馬的人, 在身體被甩下馬背的瞬間,本能的就會做出一些防護。
她的眼睛甚至是睜開的,隻是經過了一夜的煎熬此時紅血絲密布, 一直都在無聲地落淚……
臉髒得不能再髒, 黑黑白白, 還有些烏青色。
九郎又喊了幾聲‘阿寶’, 阿寶仿佛都沉浸在自己封閉的世界裏, 什麽也沒有聽見。
這個時候九郎才發現阿寶的精神狀態怕是有些不正常。
她的牙齒一直都在上下打顫,渾身又僵又冷, 眼神也迷離……
這十年來阿寶都被保護的太好,已經很久很久不知道恐懼為何物?
“阿寶,你相信我, 這個時候, 西涼駐軍以及謝家的玄衣騎衛都已經到達晃惚城, 大石頭和謝史他們,以及無辜的龜茲僧人、舞姬、奴從們甚至城中的百姓,他們都會沒事的。”無奈之下,九郎隻得將阿寶的臉掰過來,正對著他,然後一字一頓的說著甚是清晰。
好一會兒,阿寶終於反應過來,她抬眼極真切的盯著九郎,問道:
“真的都會沒事嗎?”
說完又覺得怎麽會都沒事呢?昨夜她可是眼睜睜的看過那些窮凶極惡的胡人如何舉刀,如何殘忍地砍向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耄耋老人和懷中幼兒都不放過……
就在阿寶黯然垂淚的時候,九郎一遍一遍地撫摸她的眼睛,一遍一遍的重申:
“阿寶,你信我,無辜百姓受的苦,我會替他們討回來,那些龜茲財物也不會丟,都會沒事的,都會好的。”
這是阿寶第一次看到九郎失態,往日裏自信從容的狹長瑞風眼中如今滿滿的都是焦急和擔憂。
可是他在擔憂什麽呢?
擔憂她不信他的話嗎?
阿寶無聲地點點頭,表示她是信他的。即便他們才認識不過幾個月,並不曾深入了解過,可是他的身上總隱隱透出一種熟悉的感覺,讓她覺得安心又可靠。
見阿寶的眼中終於又恢複了神采,九郎的一顆心才算落到了實處。
他突然一把將阿寶緊緊按進懷裏,嚴絲合縫地貼著,他的精實擠著她的柔軟,擠得阿寶又脹又痛,幾乎出不了氣……
“你……你鬆開……”阿寶嬌*喘*微微道。
“阿寶?”
其實一開始九郎並沒有什麽不好的心思,他不過是在極度的疲乏和極度的隱憂過後,突然想要阿寶一個擁抱,僅僅隻是抱一下而已。
誰知‘寶刀未老’力氣使過了頭,或者說他的阿寶真的長大了,長得太好了,僅僅隔著厚厚的衣物他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那份柔膩和充盈,還有那起伏的,弱弱地推拒著他的力量……
如果說那時他還有微乎其微的幾分理智尚存。
直到阿寶在他的懷裏輕輕扭動,一個頂點與另一個頂點的相遇又錯開,阿寶不耐的嚶*嚀……
她不知她有多甜有多美……
她更不知道摟著她的九郎本身就不是什麽聖人,即便是聖人也能被她勾得墮落,心甘情願的墜入凡*欲的魔道。
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什麽的,他們突然同時將對方一推,然後兩個本來就虛弱無力的身體瞬間都仰倒在地,九郎的腦袋還被磕得嗵的一聲,聽得阿寶一抖。
九郎疼的臉歪,然後不可抑止的長嘯一聲,接著朗聲大笑起來……
東邊大半個天際都已經變成橘紅色,今天是個大晴天,真美。
當年那胖乎乎的小娃娃還哭著鬧著要給他做童養媳呢,他真是白撿了個大寶貝,大便宜……
同樣仰躺在地上的阿寶被九郎突如其來的大笑聲給驚到了。
‘他不會是被磕傻了吧?’
阿寶如此想著,然後一骨碌翻身起來,然後來到九郎身邊,她看見九郎一邊笑得俊逸風流,一邊用他那雙狹長的瑞鳳眼曖昧的對她眨了一下眼……
其間光華流而不動,比初生朝陽更絢麗,比星辰更璀璨。
阿寶突然背過了身,半響埋著頭,用腳踢地,嘀嘀咕咕地埋怨道:
“你別用美色迷惑我,我阿母說了,用美色迷惑他人的都是妖*豔*賤*貨……”
“咳咳咳……”
九郎被阿寶的話激得一下子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艱忍而無奈地對阿寶說道:
“阿寶,你知道嗎?我後悔了,後悔讓你阿母將你帶到龜茲撫養長大。”
“嗯?”
九郎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由不得阿寶不奇怪。她轉過身來用大大的灰中帶藍的眸子疑惑的盯著九郎。
誰知九郎卻傲嬌的把臉側向了另一邊,擺出他要欣賞這旭日東升的樣子。
“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好的記憶。”他道。
然後阿寶就更覺奇怪了。
突然,阿寶發現他兩邊衣袖上的顏色有些不一樣,一邊深一些,一邊淺一些。
九郎昨夜匆忙起身穿的是一襲青衣,不管是沾了水,還是沾了血,都會顏色加深。
不過阿寶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那是血浸過後的樣子。
“你受傷了?”阿寶小心問。
九郎略帶委屈道:
“全身都是傷,反正阿寶也不在意,就讓它傷著好了……”
阿寶望天,天沒變啊,為什麽氣質高華的太子少師謝九郎他就變了呢?
不遠處,終於恢複一些體力的黑鬃馬瘸著腿重新站立起來,蓬鬆的馬尾甩呀甩,表示‘它也不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