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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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有默契的, 阿寶和九郎迅速彈離開去。
九郎甚至幾步走到窗邊書案前,清清嗓子, 脊背挺直,雙手負於身後, 好一副世卿公侯家的泱泱風範。
瑞王夏侯息走進來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至少從表麵上看不出絲毫破綻。
隻可惜還坐在榻邊的阿寶, 低著頭,咬著唇, 緋色的小臉上熱氣未散,大大的灰中帶藍的眸子裏滿是水意……
更何況胸前緊緊交握的一雙小手更是顯示了她的緊張和不安。
有一百多個姬妾的瑞王夏侯息他都不用細看, 頓時一股無名火燒在心頭,衝上顱頂,直氣得他一佛出世, 二佛升天……
他的阿寶, 長到十五六歲, 他今天才見著, 他到現在都沒有親耳聽到過阿寶叫他一聲‘父王’, 可是現在竟然有人敢爬上他家牆頭覬覦他失而複得的寶貝?
豎子!膽大包天,狂妄至極的豎子!
可是這個可惡的豎子他不是尋常人, 他是一代大儒謝彥手把手教出來的嫡親孫兒,是整個陳郡謝氏未來的掌舵人,就連他兄長大旭皇帝夏侯詹見了麵都不得不禮遇幾分……
他一個手中無權的富貴閑王, 他能拿他怎麽辦?
夏侯息忍了又忍, 憋屈了又憋屈, 最後咬著後槽牙和謝九郎互相拱手施禮。
“寶寶,你過來。”
夏侯息的聲音柔得都能滴出水來。
阿寶飛快地瞅了一眼九郎,然後乖乖巧巧地移步到夏侯息身邊。
夏侯息拉著阿寶的手,指著九郎道:
“阿寶,這是你長兄(黎太子)的東宮少師,也是你其他幾位兄長和阿貝的老師,算是你的叔輩,來,拜見謝九叔。”
“啊?”阿寶驚訝的張大了嘴。
九郎一直端著的高雅和從容片片龜裂……
“不……不用了。”九郎道。
夏侯息風流倜儻地擺擺手,一本正經地做苦心慈父狀:
“想必賢弟已經有所了解,我這孩兒自小長在龜茲,也不通曉咱們漢地的禮數。以前倒還好,可若是回到洛陽後依舊如此,難免遭至世人笑話我們皇家之人乃是粗蠻之輩。所以從現在起,我這不合格的父親當從尋常一言一行中開始慢慢引導她。賢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夏侯息話雖如此,卻絲毫不等九郎回答,反而轉身對著阿寶豎起他那修長秀致的眉。
“寶寶?”再沒有更親昵的稱呼了,語氣卻微微加重,隱含父威。
阿寶微驚,隻得往前走上兩步,別別扭扭地一福:
“謝九叔。”
阿寶的聲音本就清靈甜美,又因為心虛忐忑又羞又窘,反而多了幾分閨室內的媚和顫……
九郎的心口仿佛過電,修長堅實的雙腿發軟,幾欲站立不穩。
投向阿寶的目光自然再難做到像剛剛那樣的‘無動於衷’。
於是夏侯息更氣了,恨不得當場扇自己兩耳光。
女色上身經百戰的他比誰都更淒楚男人有時候的惡趣味……他這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跳啊。
“阿寶你先回去,父王和你謝……少師還有要事相商。”
夏侯息走到阿寶身前,徹底擋住了九郎的視線,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九郎從容淺笑,既不挑釁也不示弱。
“哦。”
此時的情形早已超出了阿寶的能力解決範圍,隻得乖乖退走。
反正兩人都是謙謙文士,總不至於動手吧?
阿寶慢吞吞地往屋外走去,可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忍不住地想要回頭瞅一眼。
可是腦袋才轉了一半不到,夏侯息就跟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似的,抬聲就是一句:
“阿寶?”
阿寶一驚,加快了步子迅速逃離這‘是非之地’。
阿寶剛剛走後不久,夏侯息和九郎正處於劍拔弩張的時候,每日來送宵夜的老婢又來了。
壓抑了一個晚上的九郎終於炸了毛。
他恭恭敬敬地朝黑臉的夏侯息拱了下手,然後走出書房,對守在外麵的謝史如此說道:
“給我連人帶東西‘送’到尚蒙大人處。”
“是。”
謝史轉身,不顧那老婢的驚惶尖叫,一手提人,一手托盤,大闊步朝院外走去。
很快,那人那東西就都到了涼州刺史尚蒙的議事閣中。
待尚蒙弄清緣由後,便不動聲色的遣走閣內的所有幕僚和文書,並著人將尚家嫡長子尚淵叫了過去。
等到尚淵急匆匆趕來,可人還沒踏進正堂大門,一小碟梅花形髓餅便砸得尚淵一頭一臉。
“父親?”尚淵不解,但還是跪了下來,一頭一臉的餅渣擦也不敢擦。
“三娘派人給謝少師送了半個月的宵夜你可知?”尚蒙問。
尚淵一愣,並不敢有所隱瞞,老實回答道:
“兒子知道。”
說完抬頭見尚蒙臉黑如鍋底,一雙虎目幾乎噴出火來。他知道這是父親氣極了。
他急急補充道:
“三娘心思不同於尋常閨閣女兒,當初謝少師剛剛住進咱們刺史府時,三娘便來找過兒子。三娘說,謝少師出生顯貴,無論是從品性才能,還是名望來說都是上上等的佳婿之選。
三娘正值妙齡,少師也未娶妻,無論緣分如何,三娘都想要一試。
若成了,無論是尚家還是父親皆在朝中多一份助力,若是不成,少師乃君子,也沒有什麽損失。
兒子想了想,便同意了三娘用送宵夜的形式傳達情意。”
其實,不說嫡長子尚淵,就是尚蒙他自己曾經不也是這樣想的?
不然,以尚蒙之精明,又事關九郎,如何能瞞得了他這麽久?
從始至終尚蒙不過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他真正生氣的是,除夕夜後府中眾人皆知謝九郎對那龜茲郡主有意。這種時候,三娘自該知情識趣地退出,如此便當作什麽事也不曾發生過,對誰也沒有損失。可是三娘卻偏偏在別人已經明確表明態度時,仍不放手,那便成了騷擾,反遭人厭煩。
更何況今天是什麽日子?
是那龜茲郡主的生父瑞王爺親自來接女兒回家的日子。
謝九郎若真心想要和夏侯嘉寶好,討夏侯息的歡心還來不及。這種時候三娘再派人送去宵夜,這已經不僅僅是騷擾,更是挑釁和陷害了。
結親不成反成仇。
更何況這裏麵還牽扯到當今聖人的唯一胞弟,三娘這是想要害他永遠呆在這涼州苦寒之地嗎?
尚蒙沒想到自己最看好的兒子和女兒竟然如此不知進退?
“蠢鈍之極,可惡之極。”尚蒙罵道。
直到這個時候,尚淵才真正開始有了懼意。他知道定是三娘那邊出了事:
“除夕夜時,兒子窺得謝少師心思,便勸三娘住手。三娘也答應了兒子。”
“她答應住手?那我剛才摔在你臉上的是什麽?”
尚淵伸手摸摸半邊臉上腫起的地方,氣弱道:
“兒子實在不知,三娘之心未死。”
“嗬嗬……”尚蒙對尚淵今夜的表現可謂失望至極,反而被氣得笑了。
半響,他冷冰冰斥責兒子:
“一個後院的小姑子都搞不定,此為無能。事後不先想著補救,反而推脫到女眷身上,此為無義。我竟生了個無能無義的嫡長子。”
“父親?”尚淵驚懼。
可是尚蒙卻背過身去,再不想看他。
一時間,尚淵急得眸子亂轉。尚家的嫡子遠不止他一個,尚蒙隨時都可能改換繼承人。
慌亂中,尚淵又道:
“父親,明日一早孩兒親自上門去跟謝少師致歉。”
尚蒙點頭。
尚淵便鼓起勇氣再接再厲:
“至於三娘,既然三娘誌存高遠,那我們便將三娘送到那至高之處。往常我們顧忌至高之人年歲頗大,不忍家中女郎受苦,如今觀那瑞王超乎尋常的年輕俊美,想必聖人也不會差太遠。三娘定會願意的。”
說完,兩父子都陷入短暫的沉默中,可那沉默之下又有多少瘋狂,誰也不知。
突然,尚蒙轉過身來,然後狠狠地甩了尚淵一個巴掌,喝道:
“記住,我尚家永遠不用自己的女兒去蠅營狗苟。”
“是,是。”尚淵隻得忍痛稱是。可是他還是遠遠猜錯了他的父親。
隻見他父親放緩了語氣,說了今夜最重要的一句話:
“把莞娘送進宮吧,那才真正能在宮裏活下去的人。”
後麵還有半句話隱去未說,那就是‘若莞娘能成,則是尚家的助力;若不能成,非尚家人,棄了便是。’
“父親?父親?”尚淵膝行上前,一臉惶急。
尚蒙挑眉:
“怎麽,我兒舍不得?還是我兒自己去問問莞娘的選擇?”
尚淵與莞娘之間,尚蒙早知,一個好色,一個有心攀附,僅此而已。
“兒子不問了,兒子謹遵父意。”大概是尚淵自己心裏亦有杆秤,他‘嗵’的一聲以額觸地,磕得極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