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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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趙安陵又發了一條微博,文字是:“聽說沒有照片的微博都是騙評論,所以配圖重發(賣萌笑臉)。”
    底下配的照片是自己身著明代皇帝明黃色的龍袍、林兮和一身墨藍色俠客勁裝、徐遙一身正紅色常服以及三人不穿戲服的合影。
    劇照選了耀眼的明黃色,是為了表現皇帝性格的乖張恣意。劇組經費足,服裝製作得很精美,有娛樂新聞專門介紹了龍袍上那條玉帶,上麵真金白銀也就算了,中間鑲的好大一塊兒玉竟然也是真的,妥妥的貴氣逼人。
    而林兮和的墨藍色則代表正義、保護和孤獨,尤其是他的發型,不同於常見的俠客披頭散發的形象,林兮和的扮相是束發、加冠,看上去一絲不苟。他還佩戴了明朝特有的網巾,外麵再加了帽子,當真是一根頭發絲都沒有掉出來。這與越皓林本是太傅之子、性格方正嚴肅、後又入朝為官的形象相符。
    而徐遙穿了一身大紅,袖口領口用白色鎖邊。顏色豔得有些離譜,寬大曳地的偏襟樣式也是誇張得厲害。但是他化了穀茗殷的妝、再穿上這身,真是美極了。
    趙安陵與林兮和都是長身而立,正視著鏡頭,衣冠嚴謹、神色肅然,隻有徐遙,微微低著頭看向別處,在發絲遮掩下若隱若現的側臉恬然寧靜,烏黑的墨發披散至臀部,充滿曖昧的神秘感。
    這條微博底下的評論幾乎多得要爆炸,多數是趙安陵的粉絲們哭喊“老公好帥!”,也有林兮和的粉絲過來蹭地方哭喊“老公好帥”的,還有不少人問那個眼生的小帥哥是誰,長得好生美麗。
    陳導自己的微博老氣橫秋,基本半年發一條,都是工作方麵不鹹不淡的通知。林兮和的微博像個僵屍微博,隻偶爾轉一下代言的廣告。徐遙這個年紀最小的,竟然比他倆還老氣,幹脆連微博都沒有。
    所以趙安陵的微博接起“炒作”的第一棒。之後為徐遙這個新人造勢的接力棒,就要在開拍以後循序漸進了。
    美方派來的監製和兩個燈光、兩個攝像也就位了,柳副導帶著他們在b組磨合了幾天,現在全組就等陳導把劇本改完。
    陳導一“出關”,就問林兮和,“你把小徐簽到你公司了?”
    “是啊,怎麽了?”
    陳導一笑:“奸詐,你可撿到寶了。”
    林兮和不掩得意:“近水樓台當然要先下手為強。小劉說,跟小徐談的時候,感覺他真挺缺錢的。”
    陳導露出些許同情:“這孩子高中的時候得過白血病,估計欠下不少錢。”
    見林兮和震驚地看著他,忙又說:“已經好了已經好了,做了手術了,骨髓移植手術,很成功,已經痊愈了。”
    林兮和皺緊眉頭,他曾經演過一個白血病患者,深入了解過這個群體的痛苦,“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拍的時候你注意著點兒,別累著他。”
    “知道,你怎麽這麽囉嗦。”
    開機儀式結束後,《江湖之遠》,英文名《heroes go far away》,正式開拍。
    陳導拍戲喜歡“順序”拍,他認為,這樣雖然會加大成本、延長拍攝時間,但是能讓演員更完美地體會劇中人物之間關係、情感的變化。
    所以第一場戲就是穀茗殷與越皓林相識。
    ——
    越皓林一身勁裝,風塵仆仆地趕到“鍾家莊”,卻依然晚了一步,從大門外到庭院,滿地都是屍體。
    突然屋內傳來打鬥聲,越皓林飛身衝進去。
    屋內,一個少年正被一個高個子男人一掌擊飛,高個男人正欲再下狠招,被越皓林一劍隔開。
    高個男人的的衣襟被劃破,露出裏衣的材質,一看便非江湖人裝扮,越皓林眼睛一眯,露出危險的神色,幾招便將高個男子壓製在劍下,劍鋒抵住其側頸:“東廠?西廠?還是內廠?”
    高個男子驚恐地開口:“你救了他定會後悔,他……”尖利的嗓音暴露了他太監的身份,越皓林沒等他說完便揮劍一抹,高個男子頓時血流如柱委頓在地。
    血跡賤到越皓林的眉眼上,他睫毛都沒有抖一下,卻隻見冷肅,不顯殘忍。
    越皓林緊接著奔至少年身側,少年已經昏迷,發髻散開鋪了一地,美麗的麵孔蒼白得毫無血色,嘴邊卻是殷紅一片,吐出的血跡沾滿衣襟。
    越皓林在少年身上點了幾個穴位,又喂進一顆丹藥,少年幽幽轉醒,越皓林忙問:“你是誰?鍾大俠呢?”
    少年費力地抬起一隻手,越皓林忙一把握住,從少年手中接過一個玉牌,頓時臉色一變:“敏之?”
    少年虛弱地點點頭,然後指了一個方向,越皓林忙起身看去,卻看見恩人鍾信義的屍體。
    此地不宜久留,悲痛必須先放身後,越皓林迅速在鍾家莊找了匹駿馬,帶“鍾敏之”迅速離開此地。
    穀茗殷胸口受了一掌難以坐直,越皓林隻能一手將穀茗殷攬在懷裏,一手執韁策馬。烏黑壯碩的駿馬載著二人疾馳,在夕陽下留下斜長的背影。
    “哢!”
    這段騎馬奔馳,兩個人都沒有用替身,林兮和身形高大,攬著隻有一米七多的徐遙在夕陽下縱馬飛奔,畫麵自然瀟灑。
    他們已經出了拍攝範圍,林兮和猛地一拉韁繩,真像電影裏的俠客一樣,將奔馳的駿馬勒得前蹄抬了起來。
    這一下把徐遙嚇到了,他本來就是整個後背都與林兮和緊緊貼合著,這下更是整個人都窩進了林兮和懷裏,後背大麵積地傳來身後之人的體溫。
    林兮和向後仰了一下,企圖別讓兩人之間貼那麽嚴密,可是兩人拉開距離後,徐遙衣領下的脖頸便更加一覽無餘。
    林兮和橫在徐遙腰上的那條手臂不由一緊,隨即飛快地鬆開,在徐遙頭頂上方說:“不好意思,”他聲音有些啞,不得不清了下嗓子,“剛拉得急了。”然後身形利落地翻身下馬。
    他們已經在一起拍了幾天戲,但是陳導不喜歡演員有拍戲和對台詞以外的接觸,他希望演員看到彼此時第一想到的都是劇中的形象。所以每次“哢”完,林兮和與徐遙就會迅速疏遠。
    此時鏡頭一結束,二人便完全沒有話說。
    他們這段策馬飛奔拍地是遠景,工作人員還沒趕過來。
    為了拍攝好看,劇組挑的是高頭大馬,正襯林兮和的身高,但是徐遙個子很矮,馬還一直在動,往下看就有些眼暈。
    林兮和察覺到他的恐懼,但依然遲疑了一瞬才抬手架起徐遙的胳膊:“我扶你下來。”
    徐遙趕緊說“謝謝”,隱秘而飛快地瞟了林兮和一眼。
    他在林兮和的幫助下跳下馬,還沒站穩,林兮和就好像被燙到手一樣將他的胳膊鬆開,“可以嗎?我先過去了。”
    徐遙又是飛快地抬頭看他一眼,乖巧地朝他鞠了一躬:“您先忙。”
    林兮和轉身大步離去,手不自然地在戲服下擺那裏拽了拽,幸而上衣誇大,不會被人看出來……
    美方過來的監製伊沃.貝克忍不住朝著林兮和拍手叫好,連說好幾個“good”。陳導的英語是個渣渣,但是能聽懂這個詞,不由放了心。
    他之前最擔心的就是和美方過來的工作人員磨合不好,他對這個空降的監製態度是很微妙的,既想聽他的意見,又怕他手伸太長,幹擾他的想法。畢竟雙方的文化背景差太多,市場需求也大相徑庭。
    所幸這位“貝殼”先生很尊重中方的工作人員,之前與導演和製片人交流的時候,就隻提出疑問或建議,從不指手畫腳。
    尤其他和陳導之間還隔了個翻譯,就算陳導脾氣古怪、說話不講究,隻要翻譯長點兒心,兩人就吵不起來。
    陳導主動問“貝殼”先生,有沒有什麽不好理解的地方。畢竟是武打戲,許多中國人約定俗成的東西,對西方人來講可能極難理解,比如說那個點穴止血。
    “貝殼”先生卻說,沒有問題,現在美國人也都知道“經絡”的概念了。但是那個小藥丸的作用,可能會比較難懂。
    陳導大手一揮:“這個好辦,下一場讓演員解釋一句就行。”
    “貝殼”先生又感歎道,這幾場武打動作真是漂亮,中國的演員果然厲害,在威亞上都能做出這樣瀟灑自若的動作。
    陳導一笑,不由帶了幾分得意,“你說兮和啊,他本身有武術功底,是真功夫,他從來不用替身。”
    “另一個演員也很好!造型非常漂亮!我看過中國的一個老電影,《東方不敗》,徐的表演讓我想起那部電影裏麵的主角。”
    陳導不由笑意滿麵,覺得這部戲的各方麵都極為順遂,從演員到投資方,無一不令他順心。
    拍攝第四天,全組開著房車到了下一個場景,是在一個遠離城區的湖邊,周圍是高高的蘆葦蕩。
    重頭戲在傍晚,太陽將要下山的時間。導演和演員都壓力不小,如果今天沒拍好,這場還要等明天的日落時分重拍。
    ——
    越皓林將再次昏迷過去的“鍾敏之”放到蘆葦叢中,又給他喂了一顆藥丸,穀茗殷立刻機警地睜開眼,見是他,神色稍緩,問道:“你喂我吃的什麽?”
    越皓林解釋道:“補充氣血的藥,我不知道你的武功路數,不敢給你吃別的。”
    “鍾敏之”聞言皺了下眉,眼中情緒濃鬱。
    越皓林馬上關切地問:“怎麽了?”
    鍾敏之麵色稍霽,苦笑一聲,在越皓林的攙扶下坐起來:“我有什麽武功路數,越大哥難道沒聽說過,武林盟主的獨子是個不會武功的廢物?”
    越皓林聞言隱隱鬆了口氣,但一對上鍾敏之的視線,馬上心生愧疚,立即道歉:“形勢所迫,不得不出言試探,並非有意揭你痛處。”
    “鍾敏之”忙表示理解:“我常年在別院休養,越大哥之前沒見過我,試探兩句自是正常。”說著,突然眉間一蹙,麵露痛苦之色,一手捂胸,身體搖搖欲墜。
    越皓林忙扶住他:“你沒有內力,這丹藥在你體內衝撞地凶猛,會有幾分難捱,疼得厲害的話就喊出來,這裏沒人,不用怕丟臉。”
    “鍾敏之”卻隻是雙目緊閉、微蹙著眉頭,臉色白得如紙一般,良久,嘴角流下一縷血水,才緩緩吐了口氣,再睜眼時,雙目微紅:“如果不是我這麽沒用,也不至於讓父親被歹人害死。”
    越皓林麵露不忍:“鍾公子身體不好,並不是你的錯。”
    “鍾敏之”在越皓林的幫助下坐起來,“你知道那些賊人的來曆嗎?”
    “鍾敏之”目露恨意:“內廠。”
    越皓林悲憤地以拳觸地:“因為鍾大俠不肯投靠他們?”
    “鍾敏之”點了下頭,淚珠沿著兩腮淌下,滿眼都是仇恨、悲痛與懊悔。越皓林不忍心看他,偏過頭去。
    兩人靜默了片刻,“鍾敏之”輕聲說:“越大哥能回避一下嗎,我想去湖裏洗洗身上的髒汙。”他的頭發被草草束著,發梢都被血汙粘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狼狽,衣襟上也全是血跡。
    越皓林不放心,“你可以嗎?湖水還有些涼。”
    “鍾敏之”淡淡笑了下,讓他放心,“吃了越大哥給的丹藥,已經好多了。我隻洗洗頭發和外衣。”
    雖然二人皆是男子,但“鍾敏之”似乎是因為年紀尚小、沒怎麽出過山莊,顯得十分靦腆。
    越皓林怕他尷尬,便給了他一個哨子:“有情況就吹哨子。我去林子裏捕些野味。”
    穀茗殷下了湖,他側耳聽著越皓林走遠,便將手指伸進嘴裏,無聲地幹嘔幾下,卻沒吐出什麽,抬起頭望向越皓林走遠的方向,眼裏流露出深刻的怨恨。
    他將棉質的外套脫下,露出柔韌纖細的少年的身形,然後將柔滑昂貴的絲質的裏衣也脫下,藏在岸邊的石頭縫裏,草草洗了幾下頭發和身上,便披著濕透的外衣上了岸。
    不一會兒,越皓林也回來了,手裏拎了隻山雞,見穀茗殷披著濕外衣坐在那裏,身後的遠山上是燒得通紅的雲彩,將穀茗殷鍍了層豔麗的霞光。
    越皓林詫異地問:“怎麽隻穿一件單衣?”
    “剛才洗衣服的時候,裏衣不小心被水衝走了。”
    越皓林聞言,二話不說就脫下自己的外衣,要將穀茗殷濕透的衣裳換下。
    穀茗殷十分驚慌地阻攔,卻在這個當兒打了個噴嚏,濕衣也被越皓林順勢扒了下來,露出肩膀和半個後背,瓷白的肌膚讓晚霞映上一層縹緲的薄紅。
    穀茗殷當即又羞又怒地看了越皓林一眼,臉頰紅得比天邊的雲霞還要濃豔,急匆匆地從他手裏搶過越皓林的外衣胡亂裹在身上。
    江湖兒女向來不拘小節,而兩人又都是男子,越皓林本沒有多想,但是剛才看見那抹瓷白圓潤的肩膀,再看見“鍾敏之”羞憤的表情,竟然有幾分不自在起來,幾乎是有些狼狽地逃到一邊,“我來準備晚飯。”
    穀茗殷片頭看著越皓林蹲在那裏生火的背影,眼中殺意漸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