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刀俎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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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是林兮和的一個粉絲在微博發出來的照片, 竟然是他們前陣子在國外旅遊時被拍的, 林兮和跟徐遙牽著手走路的背影,就是在那個小城市。
雖然隻有背影,但是因為這個博主是林兮和的狂熱粉絲, 百分之八十的微博都是在分享跟林兮和有關的東西,而林夕和的身材也不是一般男明星可以企及的, 很多人一下子就猜到兩個背影中那個高個子男人是誰。
這個微博是前幾天發出來的,博主隻有幾百個粉絲, 照片也隻在小範圍內傳播。一些cp粉猜出另一人是徐遙, 雖然激動, 但是出於保護偶像的心情,也隻是圈地自萌, 在自家粉絲群裏討論討論。
但是就在《江湖之遠》的關機典禮開始時,網上突然開始大規模轉發這張背影照片。等到徐遙開始回答記者問題時,更是爆出那個酒店監控的視頻。
最先爆出視頻的是個小電影公眾號,名不見經傳的。俞平川他們第一時間聯係了那個博主,卻被告知這個號早就賣給別人了,現在是誰經營著,他也不知道。
俞平川又找人聯係新浪, 查到發視頻的那個ip,然後牽出一家風頭正勁的娛樂公司。這家公司比林兮和的公司規模更大、資格更老,但是近兩年沒少被林兮和的公司搶資源, 還有兩個一線男女明星從他們那邊跳槽到林兮和這邊。
娛樂圈是個大蛋糕, 並不是你吃了這口我就沒得吃。但是最好吃的部分卻是實打實的就那麽一點兒, 這一口你搶走了,那我就是沒得吃了。更何況不是被搶了一兩次,而是很多次。
這些都是巧合,林兮和從沒有與人樹敵的意思,卻擋不住被人偷偷恨上,將他視為眼中釘。
對方在圈子裏地位不低,不用忌憚林家的地位,此時行動的目標也極為明確,準備得也極為充分,輕而易舉就將林兮和放上砧板。
雖然那個視頻每看一次都是紮一次心,但是俞平川他們幾個還是來來回回、仔仔細細地把視頻看了好幾遍。
“徐遙,你手裏拿的是什麽?”俞平川把視頻按了暫停,指著畫麵裏徐遙的手。
“劇本。”徐遙從魂不守舍的狀態裏振奮出來,坐直了身子,“劇本!我當時拿了林哥的劇本!”眼裏又有了光彩,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嗯。”俞平川和薑易卻不如他想象中的反應大,隻是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我……能不能說,我是跟林哥討論了一夜劇本?”徐遙不自信地問俞平川,但是對方並不看他,他隻能把視線投向林兮和。
林兮和臉色一直很凝重,見徐遙看過來才強行擠出個寬慰的笑容,“這個理由不一定能用。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為什麽?”徐遙怔怔。
“我問你們,你們還有沒有別的把柄?可能會被人拍到的?”
兩人俱是沉默。還有一次,徐遙興衝衝去林兮和家裏找他,家裏卻沒人,林兮和從父母家趕回來,見到徐遙等在門口,激動地快步跑過去。
那一次,林兮和在家門口抱了徐遙一會兒。
還有之前在片場,也有一些沒有克製住的小動作,曾經就被人拍過一次,不知還有沒有別人。
俞平川的臉色相當好看,指著林兮和:“你可真行。”
林兮和管不得是在屋裏了,摸出煙點上,“跟他們溝通過了嗎?”
薑易麵色沉重地搖了搖頭,“他們不承認。”
不給交易的餘地,就為了搞垮他,很有可能還有後招。
林兮和弓著背,兩肘搭在膝蓋上,是從未有過的頹廢樣子。他吐了口煙,偏頭看眼徐遙:“你先去休息室睡會兒,好嗎?我跟俞姐和薑易說點兒事兒。”
徐遙看著他欲言又止。
“乖,聽話。”林兮和揉了下他後頸。
徐遙咬著嘴唇,點點頭,起身離開。
俞平川也給自己點了根女士香煙,跟林兮和相對著吞雲吐霧,薑易在一旁安靜地坐著,眉頭緊鎖,時不時歎口氣。
俞平川優雅地抽完一支煙後,將煙蒂按進煙灰缸,嘲諷地笑了一聲,“讓我猜猜你想說什麽?保徐遙是不是?”
林兮和鄭重地看著她:“拜托了。”
俞平川眼中驟然浮起怒氣,瞪著林兮和。薑易在旁邊連歎好幾口氣。
“林兮和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俞平川突然爆了粗口,眼睛發紅,不知是氣得還是傷心,“你混到這一步容易嗎?就為個小男孩,值得嗎?啊?你是不是瘋了?”
林兮和把煙在煙灰缸裏來回撚了好幾下,嗓子沙啞地厲害,“是我先勾的他,責任本來就在我。”
“我不管了。你自己玩兒吧。”俞平川“騰”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摔門出去。
林兮和抬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看向薑易。
薑易又歎了好幾口氣,“林總,身為下屬,我應該聽您的。但是咱們認識這麽久了,作為朋友,我勸您三思。”
林兮和點下頭,“我已經想好了。”
跟林兮和討論細節的時候,薑易覺得自己老板真的瘋了。他幹經紀人這麽多年,遇到公關危機從來都是想辦法洗白,還是頭一次碰上忙著往自己身上抹黑的。
俞平川去而複返,臉上雖然還有怒氣,但終究是他弟弟,她不能不管。
林父打電話叫他回一趟家,語氣不善,林兮和拒絕了,說騰不開身。林父罵了幾句然後摔了電話。
三人一直討論到天黑,林父的助理打來電話,說他們跟那家的負責人說上話了,對方願意跟林兮和麵談。
林兮和放下電話後有一時的怔愣。
俞平川看著他,緩緩說了一句:“小姨跟姨夫也老了。”
林兮和整個人像被定住。
赴約前,林兮和沒有知會徐遙。他不知道談出來的結果如何,不想讓徐遙擔心。
對方果然是有備而來,又拿出些東西,有兩人並排走路的、有一起吃飯的、有一起坐在車裏的,很正常的接觸,但因為兩人臉上不自覺露出的親昵,讓人一看就有問題。還有一張林兮和在自家門口緊緊抱著徐遙的照片,和一張在片場時,他的手放在徐遙後頸上的照片。
“林先生和徐先生感情很好啊。”對方派來的談判代表笑容可掬。
林兮和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俞平川跟薑易都很沉得住氣,在這種不利的條件下,依然耐著性子跟他談判。最後林兮和用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換回了那些照片和視頻。
對方說,還要“出一口氣”。
林兮和親自發了微博:“半夜叫@徐遙去房間通宵討論劇本,是我考慮不周了。”
對方馬上操縱著自己手裏的宣傳號帶出“林兮和欲潛規則同性新人”的節奏,網上迅速掀起驚濤駭浪。
林兮和工作室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徐遙紅著眼睛給林兮和打電話:“我為什麽登不上我的微博了?”他的微博號是公司給他申的,林兮和讓他去休息室睡覺,他哪裏睡得著,一直在神經質般地刷著微博。刷著刷著,突然就自動登出了,再怎麽試密碼也不對,然後就在首頁看見了“林兮和欲潛規則同性新人”的標題。
林兮和安撫他:“已經解決了,沒事了。”
徐遙的聲音裏帶了哭腔,“林哥,明明不是那樣的……”
“乖,晚上早點兒睡。這幾天我們暫時不要見麵,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好不好?”
徐遙抽泣兩下,“嗯”了一聲,末了又說:“林哥,不能拍戲也沒關係,我真不在乎。”他隻在乎能不能跟林兮和在一塊兒。
林兮和露出事發後的第一個笑容,“別說傻話。”徐遙是天生的好演員,這份天賜的才能絕對不能被埋沒。要是不能讓徐遙繼續好好演戲,他費這麽半天勁幹嘛呢?
“林哥,你給我唱個歌吧,那天唱的那首。”
林兮和對著電話又唱了一遍《月亮代表我的心》。
“林哥,你對我的情不移,愛不變,你自己說的,不能反悔。”
林兮和的喉嚨發緊,“嗯……”放下電話後拿手掌按了按自己發燙的眼眶。
他千方百計想在這次事件裏保全住徐遙,可是徐遙還是受到了波及。俞平川收到那個短片劇組的電話,說不打算讓徐遙來演了。
之前隻是口頭說定,合同還沒來得及簽,俞平川隻能生咽下這口氣。
“就是個短片而已,又不能賺錢,我們還不稀罕呢。我給你找了個綜藝,野外生存主題的,能給你刷掉小白臉的標簽,而且肯定能吸粉,就是得吃點兒苦,你願不願意?”
徐遙有些愣神,半天才反應過來,“俞姐,你……謝謝你,真的特別感謝。”
俞平川沒好氣地說:“行了,你別這副表情的,看得我心裏都發苦。”她再不願意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正主甘心情願受這份罪,把這個小孩兒當寶貝似的護著。
林兮和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一直躲在家裏不能出門,吃喝都是小劉給他送。
徐遙也換了住處,成天待在屋裏不出門,每天跟林兮和煲電話粥。林兮和讓他最近不要上微博了,徐遙嘴上答應了,轉頭申了個小號,天天刷,在各種公共號地下跟林兮和的黑粉吵架。
罵他的也不少,說這是他自我炒作,林兮和入行這麽多年一直幹幹淨淨、清清白白,而且分明是異性戀。就是跟他合作以後才一次兩次地惹出這種醜聞。
徐遙不回這類留言,他自認理虧。
這段時間裏,林兮和的忠粉們拚命刷“林兮和是異性戀”的話題,之前發兩人背影的那個粉絲也一直在說,那兩人不是林兮和跟徐遙,是她在異國的兩個同性同學。
阮玲在一次采訪時被問到林兮和的性取向,吃驚地說了句:“這是誰編的?太有想象力了吧。”
林兮和事後給她打電話道謝,阮玲感慨萬千,說:“難怪你之前說有目標了,我還奇怪是哪個女演員,搞半天是個男的。你可真豁的出去。”放下電話後,又有些莫名的失落。林兮和這樣的人,談起感情來這樣認真,能為對方付出一切,她卻主動放棄了。
再火的話題沒有後續也會漸漸冷下來,新的娛樂新聞漸次冒出頭,人們的注意力漸漸從林兮和的性取向上轉移開來。
徐遙那個綜藝定了下來,他長得好、有話題,還便宜,對方很樂意要他,還專門為他設計了很出彩的劇本。
這天,徐遙跟著俞平川去電視台簽這個綜藝的活動,結果到了電視台門口被人攔住,幾個用帽子、墨鏡和口罩全副武裝的人直奔徐遙,揮著手裏的棒球棍往他身上掄打,其中一人喊了聲:“以後離林兮和遠點兒!”聽聲音是個年輕女孩兒。
俞平川下意識要去攔,被徐遙一把護在身下。幸好電視台門口就有保安,聞聲趕來,那些人掄了幾下就趕緊跑了,但是徐遙已經倒在血泊中。
林兮和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給自己煮麵,手一個不穩掀翻了鍋,一鍋滾燙的水澆了滿手,瞬間起了一手背的水泡。
小劉聽見動靜後衝進來,看見眼前的場景尖叫一聲,拽著林兮和的手在冷水管下麵衝,她一邊衝著,一邊感覺到林兮和的手一直在抖,她以為是疼得厲害,抬頭去看林兮和的表情,卻見對方竟然是在聽電話。
林兮和一直紅著眼睛聽著,半晌終於長長地出了口氣,聲音裏帶了哽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