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嬌俏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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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采用晉/江式防盜。購買比例50% 宋如錦咬著元宵, 口齒不清地問他:“衍弟可是想吃?”
宋衍似乎在思考,許久才點了點頭。
宋如錦便拿湯勺盛了一個打算喂他。劉氏連忙攔住:“不成不成, 衍哥兒還小呢,吃湯圓容易噎在嗓子裏。”
也不知宋衍聽沒聽懂這句話, 他回頭看了一眼劉氏,沒搭理, 繼續搖著宋如錦的袖子不撒手。
二夫人便笑了起來:“連衍哥兒都知道錦姐兒性子軟乎好說話!”
宋如錦便拿筷子戳破了湯圓, 用小瓷勺挖了一點餡兒出來,喂給宋衍吃。
宋衍一邊吃一邊吧唧嘴, 黑珍珠似的眼睛亮閃閃的。
眾人看得開心。老夫人也頻頻點頭, “別看錦姐兒自個兒還是個孩子,也知道照顧人了。”
夜深了, 宋如錦回到燕飛樓,丫頭們都湊到一塊兒過節去了,也沒人過來服侍她。
宋如錦就自己去明間倒了杯茶,隱約聽見裏間窸窸窣窣的響聲,而後疏影的聲音傳了過來:“反正我是想跟姑娘一起去姑爺家的。”
——疏影和暗香正在裏間喝茶吃幹果兒。
暗香剝了個囫圇的桂圓,扔進嘴裏,含混不清地問:“你想當姨娘?”
疏影輕輕拍了她一下,“別胡說!”
“疏影,不是我勸你,當姨娘可沒什麽好。”暗香把桂圓肉咬幹淨, 利落地吐出一枚桂圓核來, “旁的不說, 就說咱們府裏,陳姨娘和越姨娘都是有兒子傍身的,大夫人隻有兩個女兒,可你瞧瞧,那兩個姨娘什麽時候越過了大夫人?上元節這樣的大節日,兩個姨娘連向老夫人請安的資格都沒有。除了老夫人親自養的衍六爺,衡二爺墨姑娘徹七爺,哪一個老夫人正眼看過?”
疏影靜靜地看著盛桂圓瓜子的九桃粉彩盤子,好半天道了一句,“那你呢?你怎麽想?”
“我就等姑娘把我配出去。我服侍了姑娘這麽多年,姑娘一定會幫我找個殷實的正經人家。”
疏影睨了暗香一眼,“你就甘心嫁給那起子小廝管事?將來生個孩子也是奴才。”
暗香又抓了一把瓜子,邊吃邊吐皮,一麵說道:“疏影,你有沒聽說過一句話——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我雖然是個丫頭,可我伺候的主子是侯府的姑娘,將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搶著娶我呢。我是真想嫁到外頭做個正頭娘子的。”
疏影見她說得坦然,談及婚嫁也不害臊,不由搖了搖頭,“你現在還年輕,不曉得女兒家的親事是一輩子的大事。”
“我知道。”暗香立馬反駁,“你才不知道呢!你瞧瞧征大奶奶,她帶來那麽多貼身服侍的,哪一個近了大爺的身?就連大爺原先就有的通房丫頭,都被她變著花樣打發到莊子上去了。咱們姑娘將來嫁到哪兒都不知道呢,你就開始想著當姨娘了,你想得也太遠了!”
“咱們姑娘和征大奶奶又不一樣,咱們姑娘是侯府的嫡小姐。大姑娘都嫁到宮裏去了,二姑娘怎麽著也能嫁個公侯王爵。”疏影漸漸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與其嫁給一個莽夫過一輩子苦日子,倒不如到姑爺身邊當個妾侍。既體麵,又富貴。再說了,征大奶奶那麽精明,咱們姑娘哪有那個手段?”
“好啊你,算計到姑娘頭上來了,指著姑娘善良可欺是吧!”暗香從一旁的梅瓶裏抽出一枝梅花來,朝疏影扔了過去,“可不是豬油蒙了心,淨想這些有的沒的!”
疏影伸手撈了一把,抓住了梅花枝,把上麵的梅花瓣一片片扯下來扔了回去,“暗香,我跟你關係好我才跟你說這些,你可別到姑娘跟前說去。”
暗香笑著躲開,“我不,我偏要告訴姑娘!”
吵吵嚷嚷的聲音間或傳來,外邊明間坐著喝茶的宋如錦心緒複雜。
“宿主,別難過了。”
“我沒有難過。”宋如錦道。她隻是覺得失落。她真的一直把疏影當慧姐姐一樣看待的,但疏影並不能像宋如慧那樣全心全意地為她好……還在盤算她將來的夫婿。
她擱下茶杯,掀了簾子進去,擠出一抹笑容來,“說什麽呢?這麽熱鬧。”
疏影慌張地放下花枝,“姑娘什麽時候回來的?”
宋如錦抿了抿唇,終究沒有說實話,“才剛回來。”
疏影連忙服侍她坐下,幫她卸了滿頭的釵環,“天氣冷,姑娘早些睡吧。”
宋如錦看著妝奩鏡子裏的疏影,默了許久不曾說話。
暗香上前給她梳頭,笑道:“我和疏影剛剛正說著姑娘的親事呢。”
疏影連忙瞪了她一眼。
暗香繼續笑眯眯地說:“不知姑娘想嫁給什麽樣的郎君?”
宋如錦的腦中突然浮現出月夜清輝下,笨拙遞出簪子的少年長長的身影,耳根子漸漸紅了起來,不自覺地埋下了頭。
暗香手上還握著一束她的頭發,她一低頭,那束頭發就牽著頭皮一痛。“疼。”宋如錦摸著後腦勺喊了一聲。
疏影連忙把暗香打發出去了,“你看看你,怎麽伺候的姑娘?我來給姑娘梳頭,你去小廚房燒壺水來,給姑娘洗把臉。”
冬去春來,草長鶯飛。不知不覺中,陽春三月娓娓而至。燕飛樓的桃花一夜之間冒出了頭,下了一場春雨,就競相盛放了,紅紅粉粉的一片,襯著剛破土的嫩草,春意盎然。
這日宮中下了旨意,請榮國公嫡長女謝昱卿和忠勤侯嫡次女宋如錦三日後入宮,做端平公主的伴讀。
端平公主是賢妃的小女兒,今年才十歲,因生母頗為受寵,又格外縱容她,所以性子便有些貪玩,淘氣,愛捉弄人——給這位公主當伴讀,可不是一件好差事。
“可有什麽消息?”劉氏靠坐在雕如意紋的黃花梨圈椅上,麵前擺了一張小案,左上角點著熏爐,擺著茶壺茶碗,中間攤著侯府的賬簿,右邊擺著一排大小不一的狼毫筆。
周嬤嬤上前一步,道:“太子妃娘娘托人遞了話,謝大姑娘是壽陽長公主的女兒,原本就是定下來的伴讀。咱們姑娘倒是臨時添上去的。”
劉氏翻了一頁賬本,“怎麽回事?”
“娘娘說,似乎是六皇子舉薦的。”
劉氏抬起頭來,尋思了一陣,大約猜到了始末,“興許是昌平公主提了一嘴兒——上元節那天,我看她挺喜歡錦姐兒的,六皇子和她一母同胞,舉薦錦姐兒也不為怪。”
宋如錦接到旨意之後,整個人都是懵的。原本在家上閨學就很累了,結果現在要和一群皇子公主一塊兒上宗學——卯時就開始的那種!再加上前去皇城路上的時間,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
宋如錦跑到劉氏跟前,眼淚汪汪地問:“娘,我能不能裝病啊……”
劉氏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早不病晚不病,旨意下來了你就病了,你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宮裏人,你不願意陪公主讀書嗎?再說了,你這一病能病多久?一天?一個月?半載一年?除非你的病永遠好不了了,不然總有一天是要去的。”
於是宋如錦拿出平日學的詩書,打算臨時抱佛腳——總不能讓人笑話侯府姑娘學識淺薄。今天放了晴,天朗氣清。她坐在窗戶前邊溫書,微風就從窗欞的縫隙透進來,涼爽沁人。忽聞得外頭一陣腳步嘈雜,回頭去看,就瞧見二夫人往這兒走來。
宋如錦把書倒扣在桌上,起身打招呼,“二嬸嬸。”
二夫人打量了她一眼,隨口聊了起來,“錦姐兒穿的真單薄,這會兒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叫丫頭來給你添件衣裳,別著了涼。”
宋如錦笑道:“那道不用。現在是正午,日頭正暖,我又坐在窗戶底下,太陽照著還嫌熱呢。”
二夫人便點了點頭。四望了幾眼,“怎麽這兒就你一個人?這些個小蹄子就知道躲懶。”說著就要幫宋如錦喊人進來服侍。
“嬸嬸別怪她們,是我看書怕吵鬧,特意吩咐她們別來擾我。”
“這樣啊。”二夫人輕輕頷首,“錦姐兒今天頭發梳得不錯,是誰幫忙梳的?”
宋如錦漸漸覺出了不對勁兒,抬眸問道:“二嬸嬸到底想說什麽?”
估摸著今天會有不少貴女去公主府,她的錦姐兒可不能被人比下去了。
宋如錦剛好把最後一口粥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心滿意足道:“還是娘這邊的早膳最好吃。”
“你可別唬我。你去老夫人那兒用膳就說祖母那兒的飯菜最好吃,來了我這兒,又說我這邊的飯菜最好吃。”劉氏捏了捏宋如錦的鼻子,“小牆頭草,到處都想討好。”
宋如錦連忙跑開了,“我回去換衣裳了!”
她們今日打算前往的,是昌平公主的府邸。
昌平公主是今上的長女,也是當今皇後唯一的女兒。當年先皇後生下太子匆匆過世,後位一直虛懸,直到小昌平呱呱墜地,龍顏大悅,才將當時的貴妃冊封為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