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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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映生是被師傅收養的。
    據師傅說,那天是百年一見的暴雪,剛出生的孟映生被丟在雪地裏,看起來皺巴巴的一小團,醜的讓人不忍直視。
    醜歸醜,但是命大,冰天雪地的,竟然沒凍死。
    師傅那時候剛好缺個關門弟子,也有心找一個,孟映生出現的時機很好,說明跟他有緣,就撿起來揣懷裏,帶回了道觀。
    時間一刻不停的往前奔跑,醜小孩越長越帥,驚為天人,隨便往哪兒一站,就是小仙童,道觀的香火都跟著旺盛了起來。
    孟映生沒有想過查身世,他一直在山裏潛心修道,不問世事,日複一日的清茶淡飯,一盞孤燈。
    未來什麽樣,孟映生也沒想過,生活猶如一瓢水,清澈見底。
    孟映生以為自己的人生軌跡不會有改變,沒曾想有一天,雲遊四海的師傅突然一聲招呼不打的回來了,二話不說就讓他即刻下山曆劫,毫無預兆。
    孟映生問是曆什麽劫。
    師傅他老人家捋了捋幾根白胡子,好半天說出一句,天機不可泄露,孟映生裝逼的本領就是跟他學的,學了個八成,基本可以在江湖橫著走了。
    孟映生下山後做了兩件事。
    一,滿大街的溜達,逮到一個有錢,又被小鬼纏身的土豪,幫他驅走小鬼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拿出一部分租了個兩層小樓開事務所。
    得先把住的地兒定下來。
    既然是修道的,孟映生肯定要在道界混,他打算替人抓鬼驅鬼,也滅妖孽邪物。
    二,收了個小徒弟。
    今兒個是小徒弟十九歲生日。
    孟映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看過她的身份證,記著了。
    既然記得,就不能當做不知道。
    作為一個從不過節日的人,孟映生還是頭一回給別人過生日。
    感覺既生疏又新鮮。
    孟映生帶小徒弟吃了碗麵,還領去一家玩具店,從架子上拿了個皮卡丘給她。
    三葉接住看看玩偶,手拽一下它的尖耳朵,又去摸它的閃電形尾巴,眼神茫然。
    小徒弟的反應跟孟映料想的不是一個樣,他低頭問:“不認識?”
    三葉嗯了聲。
    孟映生難以置信的皺眉頭,半響嘖嘖:“代溝。”
    三葉:“……”
    孟映生拿走皮卡丘放回架子上:“選個你自己喜歡的。”
    三葉抱回皮卡丘:“喜,喜歡。”
    孟映生揉了揉她的頭發:“不錯,有眼光,這小家夥可是承載了師傅童年最寶貴的回憶。”
    那時候孟映生三四歲,師傅的一個道友來道觀有事相托,買了一箱子哇哈哈,一袋大白兔,還有個皮卡丘。
    哇哈哈很甜,大白兔很香,卡丘很軟,孟映生記憶深刻。
    麵吃了,玩偶買了,孟映生往回走,他經過一家蛋糕店,嗅到誘|人的香味,腳步控製不住的停了下來。
    三葉受寵若驚,急急忙忙道:“師,師傅,不,不用給我買,買蛋糕。”
    孟映生邁開長腿走了進去,直奔水果布丁蛋糕。
    跟過來的三葉看看價格,再看蛋糕尺寸,她滿腦子就被三個大字刷屏——不劃算。
    美女店員過來問需要什麽。
    孟映伸手指指眼前的布丁蛋糕:“就它了。”
    三葉拽師傅袖子,使勁搖頭,那麽點大就要兩百出頭,不要買,我不吃了。
    孟映生看向小徒弟的眼神複雜,可是師傅想吃啊。
    師徒二人回去就拆了蛋糕的包裝盒,點蠟燭。
    然後呢?
    三葉抿抿嘴:“唱,唱歌。”
    孟映生大腦當機幾秒拿出手機搜到生日歌,跟著哼唱幾句,他全程聲情並茂,配上俊美不凡的外形,顯得深情款款,讓人著迷。
    但是都沒在調子上。
    跑調不稀奇,稀奇就稀奇在這是一首調子非常簡單的生日歌,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三葉的臉通紅,憋的,她實話實說:“跑,跑,跑……”
    孟映生按住小徒弟的肩膀將她轉過去麵對著蛋糕,正色道:“這個時候就不要說廢話了,吹蠟燭吧。”
    三葉吸口氣,湊近對著蠟燭一吹。
    蠟燭吹滅,開始切蛋糕。
    孟映生挖一口奶油放進嘴裏,他閉上眼睛搖頭歎息,真是人間美味啊。
    這個逼裝出了奶油味。
    三葉是個好孩子,沒看出師傅在裝逼,隻覺得蛋糕好甜,她小口小口的吃,清秀的臉上寫滿幸福。
    孟映生的餘光掃過小徒弟,真的還是個孩子,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幹幹淨淨的,沒有什麽心思,他笑問:“好吃嗎?”
    三葉點點頭。
    孟映生又給她切一塊:“吃吧。”
    三葉的唇角偷偷上揚。
    蛋糕隻吃掉了一半,剩下一半被放進了冰箱裏麵,當明天的早餐。
    孟映生奶油吃多了,感覺有點兒膩,泡茶去了。
    三葉把師傅給她買的皮卡丘抱到房裏擺在床頭,她退後幾步看看,覺得不好,就將皮卡丘換到床裏麵,跟她從孤兒院帶出來的小兔子玩偶擺在了一起。
    會越來越好的,三葉心想。
    三葉在房裏待了會兒就下樓打掃衛生。
    窗外突然貼上來一張人臉,隨後是敲玻璃的聲響。
    三葉拖地的動作不停。
    玻璃窗被拉開,一個黃毛少年趴在窗台上喊:“喂,小三葉,小爺我放暑假了。”
    三葉:“哦。”
    少年叫錢越山,是錢大爺的孫子,長得陽光帥氣,笑起來有小虎牙,壞壞的,看人的時候,眼睛又黑又亮,裏麵有一片星辰。
    錢越山嘰裏呱啦說著學校的事。
    三葉全程沉默。
    錢越山委屈巴巴:“我說小三葉,你怎麽半天都不吱一聲啊,跟你聊天真沒勁,沒勁透了。”
    三葉說:“我,我說不,說不好。”
    “說不好才要多說多練,越怕越說不好,這道理你都不懂。”錢越嘿笑,“你師傅呢?不在?”
    看他那賤兮兮的小樣兒,就知道人如果不在,他就翻窗進來。
    三葉尚未開口,孟映生就端著他的老古董茶杯出現了,俊美的眉目蘊著隨和友善:“錢同學,放暑假了啊。”
    錢越山看到孟映生笑,他就腿軟,嚇的,有陰影。
    那次錢越山隻是在背地裏跟小夥伴說了這人幾句壞話,說他吊的沒天理,純粹就是實話實說。
    結果呢,錢越山當晚就在房裏遇到鬼打牆,憋尿憋到跪地喊爸爸。
    孟映生特別溫和的說:“趴窗台幹什麽,進來坐。”
    錢越山卻很沒出息的打了個哆嗦,他嗬嗬幹笑:“不了不了,我還有作業要寫呢。”
    說完就溜。
    孟映生轉身哼著歌上樓。
    三葉四處的檢查,看有沒有蚊蟲被師傅一言難盡的歌聲嚇死。
    九點多,三葉把一樓的衛生弄了弄,準備關燈上樓洗洗睡覺,沒想到事務所來了個人。
    男的,國字臉,二十多歲,模樣斯斯文文,穿身黑色西裝,胳肢窩下夾著同色公文包。
    三葉從櫃子裏拿出一次性杯子,丟一點兒鐵觀音進去,泡好茶端給客人,她在師傅旁邊坐下來,攤開記事本。
    孟映生打量著桌子對麵的青年:“你是怎麽找到我這兒來的?”
    青年說是網上搜到的地址。
    孟映生摸了摸下巴,看來推廣的錢沒有白花,他疊著長腿:“好了,開始吧。”
    “我叫馮繼偉,在一家網絡公司上班。”
    青年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很是緊張,腰間的公文包被他不斷的提起和放下,他艱澀的說:“昨天我看見我的同事謝娟死了,可是今天她又來到了公司。”
    三葉停下手裏的筆抬頭看了眼客人,又垂頭繼續做筆記。
    孟映生半搭著眼皮,高深莫測。
    馮繼偉的嘴唇幹燥而蒼白,手裏的公文包被他抓得很緊,他的喉嚨裏像是有砂紙在磨,嗓音嘶啞難辨:“她死了,我親眼看見的,死了的人怎麽可能還跟活人一樣,而且我感覺她在偷看我,一直在偷看,她一直在偷看……”
    孟映生後仰身體靠著椅背,屈著修長的手指敲點桌麵:“那麽馮先生,你的委托是什麽?”
    馮繼偉癱坐回椅子上,灰白著臉喃喃:“我想知道現在的謝娟到底是誰。”
    三葉瞅一眼師傅。
    這個委托的情況之前沒出現過,聽起來有點複雜。
    孟映生修長的手指微微屈著,一下一下漫不經心的敲點著桌麵,若有所思著什麽。
    那聲響被寂靜的的氛圍放大,裹挾著一股難言的感覺,又似是可怕的力量,如果聽見聲響的人心裏有鬼,會受不了的跑出來。
    三葉收起記事本,等著師傅的決定。
    馮繼偉坐在那裏,渾身籠罩著一種瀕臨崩潰的氣息,像是在痛苦的等待救贖,也渴望得到救贖。
    片刻後,孟映生勾唇輕笑:“馮先生,你的這個委托,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