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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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上最有錢的人是誰?
    江湖上的許多人都會回答,地產最多的要數江南花家,珠寶最多的要數關中閻家,而真正的首富卻是一個孤僻而古怪的老人——霍休。
    這座百花樓恰好正是江南花家的七公子,花滿樓的住處。
    那一晚匆匆一見後,顧閑算是正式結識了花滿樓——他在江南的第一位朋友。花滿樓實在算得上是個謙謙君子,許多愛好又與顧閑相似,比如彈琴,比如侍弄花草,所以顧閑得空時便開始去百花樓坐一坐,與花滿樓一起打發時間。
    “我其實聽陸小鳳說過你。”花滿樓為顧閑倒了一杯茶,微笑道:“他說你是個好人。”
    顧閑自然的接過茶杯,隨口答道:“做大夫的很多都是好人。”
    花滿樓讚同的點頭:“不錯。”
    他對顧閑微微一笑,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醫者仁心。”
    那雙沒有神采的眼睛凝視著杯中的茶水,平和又溫柔,顧閑也隻是報以一笑,不置可否。
    醫者仁心,自他拜入藥王門下以來,他就常常聽見這四個字,無論是師門還是姐姐,都常常用這四個字來要求他,在他長大之後,他也同樣用這四個字要求晴朗。
    ——若有疾厄來求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
    顧閑執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道:“說起陸小鳳,聽聞興雲莊一事後他就回了江南。”
    花滿樓麵上的笑意更濃:“嗯,他的確來過我這兒,還幫了我一個大忙,不過又很快離開了。”
    花滿樓的嘴角帶著調侃的笑意:“他本就是個四海漂泊的浪子,是不肯在同一個地方呆上太久的。”
    “看來你很了解他。”
    “我跟他認識很久了,雖然每年見麵的次數都很有限,但我們都很了解彼此。說起來,幾天前他幫我解決麻煩時我們還扮演了一回陌生人,重新認識了一次,不得不說那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顧閑猜測花滿樓大約是在說極樂樓的事。他雖然並不知道花滿樓這裏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極樂樓事件中損失最大的大通錢莊與江南花家關係密切,再加上時間地點,略一猜測也就有答案了。
    陸小鳳躲到江南逃過了梅花盜的麻煩,卻也卷入了另一個麻煩裏,也不知楚留香他們得知此事還會不會說他一聲聰明絕頂?
    顧閑由衷道:“可惜了。”
    花滿樓笑吟吟道:“等他哪天又來了,定會去找你喝一杯的。”
    就在這個時候,忽聽樓梯上響起了一陣很急促的腳步聲。
    兩個人皆是默契的停止了交談。
    顧閑側頭看過去,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急匆匆上了樓。她衣衫淩亂,呼吸急促,眼裏裝滿了驚慌和恐懼,她跑上來之後一眼就看見了正坐在窗邊喝茶的兩個男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
    花滿樓包容的笑了笑,“姑娘可是遇上了什麽難處?”
    小姑娘回過神,驚慌失措道:“我、我是被人追到這裏的,我能不能在這裏躲一躲?”
    花滿樓想也不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當然能。”
    那姑娘感激的看了一眼花滿樓,便急慌慌地四處張望起來,似乎是在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顧閑溫聲道:“姑娘不必再躲了,你即已到了這裏,就已經安全了。”
    小姑娘不大信任的看了他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隻因這兩個男人看起來都太斯文、太秀氣了,而正在追殺他的男人卻人高馬大,還帶著一柄大刀,她現在不僅沒有覺得安全,還有些怕自己牽連了這兩個好人。
    不等她再猶豫,追她的人已經追進了百花樓,那果然是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提著刀,眼中的凶光卻比他手裏的刀更加駭人。
    他幾步走上樓,對那姑娘冷笑道:“你以為躲到了這裏我就找不到你了?”
    姑娘看起來害怕極了,卻還是梗著脖子道:“你以為我是怕你麽?”
    “嘿。”那漢子道:“既然不怕我,那你跑什麽?你既然沒跑,我又怎麽會現在才找到你?”
    花滿樓站了起來。
    他還是那樣斯文又秀氣,臉上的笑容亦是溫柔的叫人無法生起一絲一毫的警戒之心:“你的確找到了她,但你已沒法再傷害她了。”
    提刀大漢看了眼花滿樓和顧閑,不屑道:“你們兩個小白臉,莫要管我的閑事!”
    說著,他便已提刀朝上官飛燕砍了過去,顧閑手裏的茶杯一晃,幾滴茶水從杯中灑出,打在那柄大刀的刀身上,竟是硬生生打偏了大刀的軌跡,漢子的大刀插進了木板上,那漢子一愣,隨即果斷放棄了上官飛燕,拔出那柄雪亮的大刀對準了花滿樓和顧閑的方向。
    花滿樓由衷道:“好功夫。”
    顧閑笑了笑,“隻是可惜了這杯好茶。”
    花滿樓慷慨道:“有顧兄做客,我定是不會吝嗇這幾杯好茶的。”
    他們旁若無人的閑談著,漢子卻被他們悠然自得的態度激怒,他惱羞成怒的大喝一聲,刀已氣勢洶洶的逼近了他們,花滿樓身子不動,隻伸出了兩根手指。
    靈犀一指!
    漢子的刀被花滿樓夾在指尖,仿佛生了根一樣一動不動!
    花滿樓微微一笑,“你這把刀暫且留在我這裏,以後你想拿了,你可以隨時回來跟我要。”
    漢子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他不由自主的鬆開了自己的刀。
    一時間,百花樓裏一片安靜。
    就在這時,輕快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上來,一蹦一跳,像是個調皮的孩子。
    顧閑歎了口氣。
    “抱歉。”
    漢子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顧閑素白的指尖摩挲著茶杯,溫聲道:“你離開的時候本來是可以走樓梯的,但我現在卻不想讓你走樓梯了。”
    也不知是怎麽動作的,一陣天旋地轉後,那高了別人一大截的大漢就從百花樓二樓的窗戶被人甩了出去,穩穩當當地落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終於定住身形時已是滿臉煞白,他盯著百花樓的窗戶死死看了一會兒,忽然驚醒過來,連滾帶爬的遁走了。
    這時,晴朗終於蹦噠上了百花樓的二樓,她看看站起來的花滿樓,又看看自己的師叔,再看看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的姑娘,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麽呀?”
    花滿樓忍不住笑了,“沒什麽。”
    他對晴朗和站在一旁的姑娘道:“你們二位要不要也來一杯茶?”
    晴朗高興的應了:“好呀,我剛剛買的桃花酥可好吃了,甜著呢!”
    …………
    ……
    在百花樓度過了一下午的時光,晴朗順利跟那位名叫上官飛燕的姑娘成了朋友,兩個女孩子之間能做的事總是比跟兩個男人相處時要多得多,比如此時,晴朗的小手腕上就係著一串紅繩編成的手鏈,精巧又可愛。
    這一手她其實學過,是興雲莊裏的林仙兒教他的,今日上官飛燕則教了她另一種編法。
    不得不承認,上官飛燕是一個很活潑、很討人喜歡的姑娘。
    顧閑牽著晴朗,慢悠悠地走在回書鋪的路上。
    “師叔,我們明天還去百花樓玩麽?”
    顧閑道:“每天都去百花樓玩,咱們書店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晴朗吐了吐舌頭,“你本來就沒想做生意嘛……”
    他們已經走到了半閑居的門前,書鋪的大門敞開著,卻連一個看店的人都沒有,隻在櫃台上留了一張紙條。
    ——自取。
    櫃台上竟還真的放著一些碎銀和銅錢,是客人自己取了東西後留下的。
    晴朗表情古怪,她喃喃道:“竟然還真的有人自取了……”
    顧閑渾不在意的收起了那些碎銀,走到櫃台後麵,整理起並不淩亂的櫃台來。
    “糕點放進廚房裏,今晚不許再吃了。”
    晴朗可憐巴巴的唉了一聲,抱著自己的糕點一轉頭,正好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書架後悄無聲息的轉了出來,當場唬了一跳。
    顧閑頭也不抬,收拾著櫃台上的東西,似是早就知道店裏還有別人:“挑好了?”
    白色的身影“飄”到了櫃台前,歎息道:“你就是這麽做生意的?也不怕有人將你的鋪子搬空了。”
    這個聲音實在是又耳熟又陌生,顧閑終於抬起頭,與白衣男子對視了一眼,他不禁啞然:“……是你?”
    眼前的白衣公子衣衫勝雪,麵容英俊,完全當得起一聲“玉樹臨風”。晴朗聞言踮腳扒著櫃台:“師叔,你們認識嗎?”
    顧閑嗯了一聲,可有可無的點頭道:“認識。”
    晴朗撇嘴道:“那我為什麽不認識……”
    顧閑心想你知道才怪了,他揮了揮手,打發走了不大高興的晴朗,親眼看著她從後門走去了院子裏後,才對九公子道:“你來買書?”
    這個白衣人還能是誰?
    當然是極樂樓中與他“春風一度”的九公子了。
    九公子的折扇點了點自己的手心,隨意道:“你叫我宮九就好。”
    顧閑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宮九。”
    宮九勾了勾嘴角:“卻不知該怎麽稱呼顧公子?顧大夫,亦或者顧先生?”
    他儼然是一個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令人無法將他與那晚荒唐的男人聯係在一起。顧閑神色不變,像是已忘記了那一夜的種種,隻是溫聲答道:“我姓顧,單名一個閑字。”
    宮九眯著眼睛問:“是哪個閑字?”
    顧閑挑了挑眉。
    既然都已經找到半閑居來了,他可不覺得這位九公子還會不知道他的名字。
    明知故問而已。
    他伸手拉過宮九的一隻手,用微涼的指尖在宮九的手心輕輕劃了幾筆,劃出一個“閑”字來。
    顧閑的聲音溫和而充滿耐心:“這個‘閑’字,你可要記住了。”
    宮九的指尖輕輕一顫,隻覺得手心癢癢的。他看著麵容平和的顧閑,緩緩地、緩緩地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的確很有意思,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