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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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她下了毒。”
一時寂靜。他們兩人站在橋上,兩人站在橋下,默默無語的大眼瞪小眼。
晴朗愣了半晌,不解道:“為什麽要給她下毒?”
顧閑低頭看著自家師侄,耐心的解釋道:“她沒有中毒,隻是心中的恐懼引發了恰似中毒的症狀而已,此為心病。要治,隻能先給她下毒,再徹徹底底的將她醫好一次。”
原隨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原來如此。自古醫毒不分家,大夫也不隻是會救人的。”
他的目光緩緩移到了宮九臉上,原本一片荒涼的眼睛漸漸變得銳利起來——那絕不是一個瞎子會有的眼睛,宮九亦是冷冷的注視著原隨雲,半晌,勾起一個森冷的微笑。
“無爭山莊的少莊主,久仰。”
“江湖上最神秘的九公子,幸會。”
宮九抖開折扇:“在下孤落寡聞,竟是一直不曾知曉原少莊主複明的好消息。”
原隨雲笑道:“有幸遇上顧神醫,才有重見光明的一天。九公子在江湖上素來神秘,沒想到我會有親眼見到九公子真容的時候。”
“少莊主客氣了。”
他們同時移開視線,一個慈愛的摸了摸晴朗的頭,收到了晴朗小姑娘一個不明所以的眼神。另一個則轉而對顧閑道:“顧大夫,收到我給你的東西了麽?”
語氣親昵,一點也不像是方才上來就要動手的人。
顧閑也仿佛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點點頭:“收到了。”
他伸出手,一枚紅玉扳指靜悄悄地躺在素白的手心。宮九滿意的一笑,伸出手覆上顧閑的手,低語道:“那便收好。”
顧閑道:“無功不受祿。”
宮九不甚在意道:“聊表心意而已,送出去的東西可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顧閑深深的看了宮九一眼,沒再推拒。
他對晴朗招了招手,“過來。快些回半閑居,我要去看看病人的情況。”
晴朗撅著嘴道:“可我現在已經知道你給她下了毒了。”
顧閑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宮九和原隨雲立刻就懂了顧閑搖頭的含義,都忍不住露出一絲笑來,在兩個大人揶揄的目光裏,晴朗忽然福至心靈:“我什麽也沒聽到,對,眉夫人隻是喝了藥後的反應而已!”
至於師叔給眉夫人下藥什麽的,呸呸呸,她什麽也沒聽見。
顧閑從小橋上走下來,走到顧晴麵前,戳了戳她的額頭:“什麽眉夫人,是李夫人。”
晴朗吐了吐舌頭,拉住顧閑的手撒嬌道:“師叔,就帶我去嘛,你知道我不會亂說話的。”
顧閑橫了她一眼,總算勉強點了點頭。小丫頭歡呼一聲,立刻牢牢的牽住了顧閑的手。
顧閑便問宮九:“九公子呢?”
宮九聳了聳肩,無所謂道:“同去。”
還未走到瑞和堂,柳無眉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便隱隱傳來,聲音幾欲撕裂,光是聽著這樣的慘叫,就可以想象柳無眉正在承受的痛苦了。
宮九和原隨雲沒有到後堂去看柳無眉,畢竟一個女人在屋裏痛苦□□,三個男人走進去圍觀像什麽樣子。顧閑領著晴朗走進去時,屋裏的矮幾茶杯都已被統統掃落在地,柳無眉渾身都被汗水浸濕,額頭鮮血淋漓,多半是難以承受疼痛時撞在哪裏的,形狀姣好的嘴唇已被她自己咬爛了,李玉函拚命抱著她,不停的在她耳邊輕聲說著話,恨不得能以身相替。
柳無眉哭道:“藥!藥!”
李玉函咬了咬牙,勸道:“你再忍一忍,忍一忍,一會兒就好了。”
“給我藥……求你……給我,給我!”
顧閑靜靜看著他們,忽然道:“她不但得解毒,還得戒掉罌粟。”
李玉函一驚,這才意識到顧閑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他急切道:“大夫,您快想想辦法!”
顧閑輕歎一聲:“兩個時辰。熬過兩個時辰就好,待這一遭過去,往後就不會再這樣痛了。若是撐不過兩個時辰,今日受的苦就算是白受了。”
李玉函悲痛的看了一眼懷中的妻子,目光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用力抱住柳無眉,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擁在懷裏:“無眉,無眉,你聽見了麽,熬過去,一定要熬過去。”
說著便將自己的手伸向柳無眉唇邊。
柳無眉混沌的目光似乎恢複了片刻的清明,她偏過頭,拒絕了李玉函的手:“我聽見了……我要……撐過去,啊啊——!!”
李玉函一遍遍的撫著妻子的頭發:“好,好,沒關係,喊出來就不痛了,沒關係,沒關係,馬上就沒事了……”
晴朗此時已經完全收起了玩鬧的心思,她看著如此悲壯的夫妻倆,忍不住目露幾分同情,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
顧閑將晴朗的表現盡收眼底,帶著她悄悄退出了屋子。藥堂裏,隻有一個嚇得不敢說話的夥計和靜靜品茶的原隨雲,顧閑拿起放在案上的紙筆,將紙筆遞給了晴朗。
晴朗立刻會意。
她接過紙和筆,顧閑說什麽她便記什麽,直到紙上已經寫了長長的一大串,顧閑才讓她停了筆。
他對夥計和晴朗道:“你們一起去熬藥,三碗水熬成一碗。”
夥計立刻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
他在藥鋪裏的幾個夥計中間不算太機靈,卻勝在誠懇老實,做事踏實,他見了今晚的陣仗,已知道這一夜怕是沒法回家睡覺了,可他嘴上依然沒有一句抱怨,老老實實的帶著晴朗一起去熬藥。
送走了兩個人,顧閑才回頭去看默默喝茶的原隨雲,原隨雲用下巴指了指藥鋪外麵,顧閑就懂了他的意思。
——宮九就在外麵。
原隨雲不明白宮九為何忽然奪門而出,又不走遠,隻在門外呆著,顧閑卻隱隱有了點猜測。
顧閑打開門走出去,宮九果然就在街對麵昏暗的巷子裏不安分的來回踱著步,見到顧閑推門出來才堪堪停住了自己的兩條腿。
顧閑靜悄悄的走了過去。
宮九發現顧閑腳底下竟是連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可之前每一次見麵的時候,顧閑走路分明都是有聲音的,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就像他的人一樣,沉穩而從容。
宮九盯著顧閑看了一會兒,勉強露出了一絲鎮定的笑容。
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呼吸也有些急促,顧閑估算了一下,宮九站在這個地方,原隨雲剛好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卻不會察覺他的異狀。
顧閑若有所思道:“在想什麽?”
宮九喘了口氣,道:“在想你以前走路為什麽會有聲音。”
顧閑道:“告訴別人我來了而已。”
宮九又問:“那今晚怎麽又沒有了?”
顧閑淡淡道:“你已看見了我,我就不必特意提醒了。”
宮九低低的笑了一聲,伸手輕輕擁住了顧閑的整個人,他纏在顧閑身上,呼吸著顧閑身上特有的藥香,呼吸變得更急促了一些。
恰在此時,藥鋪裏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刺的別人連心跳都跟著停了停,斷斷續續的□□聲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多半是又痛暈了過去。
宮九渾身一抖,身上纏的更緊了。
顧閑目光冷冷,語氣仍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他伸手輕輕捏住宮九的下巴:“怎麽,也想讓我給你下毒?”
“我倒是想。”宮九做出依偎的姿態,聲音也在顫抖:“隻是……隻是我體質百毒不侵,就算真喝下去了,怕也沒有這樣好的效果。”
他在發抖,這是一種心靈上的興奮。
顧閑眼眸半垂,忽而問:“方才為什麽要在橋上發呆?”
“我?”宮九勉強保持著清醒,解釋道:“我在島上時可以對著大海坐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沒人敢來勸我。”
顧閑點了點頭,道,“原來是我多事了。”
宮九笑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他像隻巨蟒一樣用自己的身體緩緩磨蹭著顧閑的,曖昧的吐息道:“我哪敢怪你多事?”
顧閑淡淡道:“原隨雲在裏麵。”
“沒關係,我不出聲……唔!”
他話未說完,已被顧閑無情的推在了身後冰冷的牆麵上,他隻覺得後背一痛,人已忍不住笑了出來。
宮九並不介意顧閑的冷酷——不,確切的說,顧閑越是冷酷他就越是躍躍欲試。
隻有平庸的人才喜歡溫順聽話的人,因為他們並沒有馴服別人的能力。而對宮九而言,獵物自然是越不溫順越好。
他從懷裏摸出一把匕首,將刀鞘隨手一扔,然後就像極樂樓的那一夜做的一樣,把匕首塞進了顧閑手裏,用鋒利的刀刃對著自己。
宮九滿意的喘了口氣,拉開了自己的衣衫,三兩下便露出蒼白的胸膛。
他自嘲的低語道:“……像是在偷情一樣。”
顧閑對此不予置評。
宮九伸手覆住顧閑接過匕首的手,引導著他在自己的胸膛上慢慢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刀口,蒼白的胸膛頓時鮮血淋漓。顧閑麵無表情的任由他動作著,目光平靜而冷淡。
宮九卻極為享受這久違的快感,他喘息著,低語道:“繼續,求你。”
顧閑想了想,順著剛剛劃出來的刀口,又在他蒼白的肌膚上慢慢地、慢慢地割了一刀。比宮九自己動手的要深一些,卻不至於傷到內髒,宮九仿佛聽見了自己的血肉哀嚎的聲音,激動的眼睛通紅。
對……
就是這樣的表情,就是這樣的態度,就是這樣的痛楚……
他覺得滿意極了,宮九順著背後的牆壁,慢慢滑坐在地。
顧閑也跟著蹲下來,拿出一隻手帕不緊不慢的替他擦拭胸膛上的血跡,白衣還是沾染了不少鮮紅的血跡,看樣子是不能再進藥鋪見人了。
顧閑的動作卻慢慢停了下來。
宮九的傷口正在迅速愈合。
割開的傷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眨眼間就已經光滑蒼白如初,顧閑一愣,眼神卻猛然亮了起來。
他用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盯著宮九蒼白的胸膛,半晌,輕輕顛了顛手裏的匕首。宮九隻看見那把相伴多年的匕首在顧閑的指尖靈活的轉了轉,一向冷淡的醫者忽然露出了一個躍躍欲試的微笑。
宮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