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鑽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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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竹打了個哈欠,自己洗臉, 說道:“不用,哪天我突然命喪黃泉了, 你才去把那些財寶挖出來, 把小錦書養大。”
墨書連忙說道:“呸呸呸,主子怎麽能這樣說話呢!重新說一次。”
莊子竹平靜地絞毛巾,語調平穩又不失嚴肅:“我是說真的。狡兔死,走狗烹。這種事誰說得清楚呢?要是哪天我遭遇不幸了,你就帶著埋藏起來的金子, 帶著小錦書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嗎?看到有好笑的話本, 就在我墳前燒了, 和錦書一起笑著把世上的所見所聞告訴我。”
墨書放下了小鏟鏟, 關切地問道:“主子為什麽這麽說, 前幾天不是還說,去章國做大官享福的嗎?”
“說不準,我昨晚拒絕了進宮為妃, 要是那暴君是心胸狹窄之人, 當我火器一旦製作完成, 就到了沒用的時候了。”莊子竹歎了口氣,又展開一個微笑, 說道:“墨書, 珍惜活著的時光, 我要吃好吃的,上次的桂花糕還有嘛?那家豆腐花再來三份,我在道觀上時你買的糖人也挺好看,去找找,捏三個,我們和錦書一人一個……嗯,還有,明天啟程,各樣糕點都備著。”
看著故作高興的莊子竹,墨書的眼淚都快要哭出來了。莊子竹“嘖”了一聲,說道:“那隻是最壞的打算,對明天有個不好的預想,可實際上卻比預想的好,這樣明天是不是就會更開心了呢?去吧,把糕點買回來,去到章國不可能再吃到蕭國風味的糕點了。”
莊子竹才支使墨書去準備糕點,還沒用早點,錦書就進來通傳,說宣將軍來了,宣將軍的手裏,還提著一個食盒。
莊子竹一聽,穿好衣裳,帶上昨晚挑燈夜戰寫的火`炮製作計劃書,在開闊的院落中接見了他。
一抹白色的身影緩步而來,乍一看像個書生,完全不像宣恒毅往日那虎虎生威走路帶風的風格。宣恒毅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袍,衣擺、袖口、領口處,都繡著繁複的祥雲紋,提著棕色的三層食盒,文質彬彬,又禮賢下士。在秋日的晨光照耀之下,宣恒毅扯起嘴角僵硬地笑,眉眼還是那樣威嚴英挺,乃是皮笑肉不笑的最佳典範,明明應該是和煦的笑容,看起來卻又這樣古怪。
宣恒毅才不會告訴莊子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這麽凶,回去以後對著鏡子練了一個晚上的微笑,笑得臉部肌肉都僵硬了。今天早上再對鏡笑,感覺勉強可以。
莊子竹還未向宣恒毅行跪禮,宣恒毅就柔聲說了句“免禮”,在院落中的石桌上放置食盒,一碟一碟的糕點擺了出來,紅棗糕、桂花糕、馬蹄糕……都是莊子竹往日在問天樓上吃過的糕點。
宣恒毅雖然往日也有命人帶過魚肉給他,可從來都沒像今天這樣熱切過。莊子竹狐疑地把宣恒毅從頭到腳掃了幾眼,說道:“陛下來得正好,臣剛睡醒不久,還沒用早點。”
“好,愛卿請用。”宣恒毅見莊子竹還站著,就自己先坐下,對莊子竹做了個請的姿勢。莊子竹實在被宣恒毅這句“愛卿請用”嚇了一小跳,在宣恒毅的對麵忐忑地坐下,總感覺今天的暴君像是個假的。
“朕與傳聞差別大吧。”宣恒毅殷勤地給莊子竹遞了筷子。
這下莊子竹更狐疑了,猶豫著接了筷子,又接了宣恒毅遞過來的熱茶,抿了半口,說道:“傳聞不可盡信,今天陛下禮賢下士,實在讓臣受寵若驚。”
宣恒毅僵硬地微笑,作文質彬彬狀,十分和藹地說道:“今天朕早來叨擾了,愛卿請用早點。”
在一旁暫替墨書伺候的小錦書,他的活都被宣恒毅搶著幹了,心裏驚訝不已,甚至覺得這宣將軍與那位幾乎每天都來找他主子聊天的趙將軍非常相像。
莊子竹把連夜寫好的火器製作計劃書遞給宣恒毅看,才夾了一塊桂花糕,用了半口。
宣恒毅還沒細看,就點評道:“朕往日尋得青竹舍人的畫作,看到上麵的題詞,狂放豪邁,蒼勁有力,還以為是鐵血將士所作,沒想到竟然出自愛卿之手。愛卿今日字比往日更加灑脫清雋,自成一派,煞是好看,不知師從何人?”
莊子竹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漱口,才回答道:“皇上過譽了,是宮裏的啟蒙師父教我識字,後來道觀清修,就看書上的字跟著練的。”
其實就是穿越前練的行楷。
莊子竹沒覺得自己寫的字有多好看,就是蕭國的文臣,特別是年老的,字寫得比他好看的一抓一大把,這古怪的皇帝今天太能吹了。
又咬了半口桂花糕,莊子竹把話題轉到重點上,說出了呈上計劃書的目的:“火器營的建立,得向陛下要人,首先,應該是我章國的機密,需要陛下的親信要員鎮守邊界;其次,要尋一隱秘的地點;再者,需要能工巧匠……”
宣恒毅一一聽完,批準道:“可。西邊的肅國可是朕的心腹大患,火器營一事,愛卿要財有財,要人有人。然則,現下愛卿正在用早點,不必掛心朝堂之事,安心吃完。”
莊子竹吃完清香飄逸的桂花糕,又把筷子伸向了百合糕,被當今皇上盯著他用早點,讓莊子竹又兩分不自在,問道:“陛下可用了早點,不如同吃?”
宣恒毅脫口而出道:“愛卿喂朕如何。”
莊子竹:“……”
宣恒毅坐直了身體,表現出一派正襟危坐的模樣,丟出了一個驚天大雷:“昨夜被愛卿拒絕之後,朕思前想後,愛卿說過不願為妾,那,朕欲立你為後,如何?”
這人眼神熱切,漆黑的眼瞳中仿佛有星辰萬點。莊子竹與宣恒毅對視著,那英偉的臉龐上,剛剛是僵硬的微笑,此刻卻傾注著認真,讓莊子竹一看就沉入進去,忽視了院落門口那抹一閃而過驟然消失的衣角,也沒聽到趙煜宇來了又離開的腳步聲。莊子竹開始思考立後之後的事,以後的事不知道如何,但莊子竹能感覺出,此刻宣恒毅是真的想立他為後的。
沒想到,莊子竹一心想當個享清福的臣子,皇帝卻——
宣恒毅見莊子竹愣住不應,又補充道:“愛卿看我今早表現如何?與外麵傳聞的是否有很大差別?”
這皇帝連“我”都說了出來,要是莊子竹這都不答應,這就真不知好歹了。
可莊子竹仔細想了想,還是不願。
從梅園到暖房的距離實在不近,隔著一株又一株的香粉梅花,在細小的花瓣遮掩之下,宣恒毅依稀看到莊子竹的身影。隱在花瓣之後,莊子竹款款下拜,姿勢優雅極了。
讓李順喊了平身,等莊子竹站起,宣恒毅能看得更真切些。莊子竹此時剛從暖房出來,雪披都沒披上,勾勒出腰身的錦袍看上去實在是太單薄了,比起秋天時,在蕭國會麵的時候穿得隻少不多。
宣恒毅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低頭吩咐了李順一句,又直接出言令霍可清找哥兒們遊玩,他有事要辦。
霍可清自然不敢違抗,當不成小尾巴,就順著宣恒毅的視線看過去,仔細瞧了好幾眼,問身邊的人道:“對麵站在梁雅意右邊的人是誰?”
有個哥兒馬上起身,請霍可清過去他身邊坐,回答說:“霍鄉君,那位就是最近的風雲人物,莊子竹,陛下封了官送牌匾的那個。”
霍可清又遠遠地看了幾眼,坐到梅園中的亭子裏,目送著宣恒毅和晉陽王、晉陽王世子一起走遠的身影,問道:“是他呀?可也不見陛下對他有多寵信呀?見到了反而走遠了。”
“的確……還是霍哥哥和陛下比較親近嘛?不知道怎麽會傳出陛下天天去看望亡國王子的事來,是別人亂傳的吧。”
“是不是亂傳不清楚,我隻是聽說,那位莊公子建府以後,天天都和梁大黑他們出外遊玩,早出晚歸的,可沒其他人陪同。”
霍可清嗬嗬一笑,紅豔的嘴唇笑得像額間的牡丹花鈿一樣明豔,又問道:“那他封的是究竟是什麽官?幾品?都不用上朝的嗎?”
“誰知道封了什麽官呢?凡是五品以上的京官都要上朝,可是我爹從來沒在朝上看到過他,大概就是六品以下的官吧。”
霍可清“哦?”了一聲,笑得更豔了,說道:“那我也想結識一下他,春梅,去把莊公子從暖房裏請出來。”
……
宣恒毅的確沒向莊子竹那邊去,而是請晉陽王帶路,去探望晉陽王老王妃和今天宴會的主角——和老王妃呆在一起的、晉陽王那剛滿月的小孫子。
晉陽王馬上改道帶路。他知道皇上肯定會來,可沒想到皇上居然能這麽早、剛下朝不久就來,這是何等的榮寵啊?前兩年當今皇上的親弟,慎王的長子次子出生時,陛下都沒有一下朝連朝服都沒換就趕去!還是陛下因為目前膝下無子,才想兒子想成這樣了?說不定——還有可能看上他剛滿月的孫子?
晉陽王很難排除這個可能。因為宣恒毅在登基之前,就納了側妃兩名、妾侍若幹;到現在登基已六年,後宮年年進人,也算是充實了,雖說皇上常年征戰在外,可每年冬天都回回京,過完春節才走。這麽多年過去,慎王兒子都兩個了,怎麽皇上就一個兒子都沒蹦出來!
難道——
要是,真的,皇上生不出孩子,那肯定要在皇室宗親中挑選兒子過繼啊!
晉陽王驚覺自己可能猜到了不得了的真`相,腳步卻絲毫不亂,臉上也看不出異色。把宣恒毅帶進晉陽王老王妃那裏,讓奶父抱了孫子出來,晉陽王見著他這粉雕玉琢的剛滿月的小孫子,狠心開始數落起來:“陛下別看他現在睡得香,安安靜靜的,夜裏可鬧騰了!晚晚啼哭不止,長大以後肯定比他爹還鬧騰。”
突然躺槍的晉陽王世子:“……”
宣恒毅伸出手指頭,輕輕地戳了戳小嬰兒那圓圓的臉蛋,又軟,又綿,又嫩。宣恒毅又輕輕地戳了戳,又輕聲吩咐身後的李順道:“召太醫來給他看看。”
老王妃連忙阻止了,謝過宣恒毅,跟晉陽王拆台道:“才哭了幾晚,陛下請寬心,太醫來看過,孫子身體還健壯著。”說罷,老王妃又罵晉陽王道:“你這當爺爺的,不知道情況不要亂說。”
晉陽王滿臉愁苦,他這不是未雨綢繆嗎!他的長孫才剛滿月,還沒熱乎多少天,怎麽也不能被過繼走啊。
看!朝堂上不用端著臉、隻需要一言不發就能震懾群臣的皇上,現在戳他小孫子的小圓臉,竟然會流`露出前所未見的溫柔神色。晉陽王輕咳一聲,伸手從下往上戳了一下小孫子的小屁屁。誰知道,小孫子還不驚醒,隻是扭動了一下,嘴裏吐出一個小泡泡。
宣恒毅戳破了那個小泡泡,臉上甚至顯出一絲笑意,讓晉陽王越發惶恐起來。終於,宣恒毅願意收了手,說道:“眉毛還是太淡了些。”
眉峰也不及他家莊子竹的英氣。日後他和子竹的孩子,肯定比晉陽王的小孫子長得更俊。
晉陽王稍微鬆了一口氣,深深覺得宣恒毅嫌棄就好,說話卻一點想法都沒漏,隻是平淡地說道:“還沒張開,等他一兩歲,眉毛就沒這麽淡了。”